第147章 我有什么值得的
云舒颤抖着看着谢子眇，嘴唇张了张，还是不忍心再让谢子眇如此了，说出了实情，“我那天赶到的时候，你们躺在地上，修赫把双生并蒂莲炼化，融入了你的体内，而他自己，则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维护着你的心脉，而他，却已然没了气息，纵然到了最后，他的嘴角都是笑着的，我们去的太晚了，太晚了，子眇…我没能救回修赫……”
云舒已经不敢再去看谢子眇的眼睛了，修赫不论是对于朗云天还是谢子眇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人，再加上一个楠宁，都是为了谢子眇而死，可是他们都毫无怨言，所求的，只是一个谢子眇能够安好无虞罢了
其他几人也都别过了脸，眼中的泪都再也无法忍住的流下，他们与修赫，经过了多次的经历，也是至交好友啊，又怎么可能会不伤心呢，不过是一直都未曾表露出来
而谢子眇，在听到修赫陨落的时候，就已经惊着站起了身，攥紧了双拳，闭上了双眼，眼中的泪顺流而下，脑海中闪现着一帧帧的画面，前世的莫雍，为了追随自己，最后选择为了自己，付出了生命，明明重新来了一次，谢子眇只想要修赫好好的，所有的危险都由自己来面对，就连当时在悬崖边的时候，也特意拜托了树老，救修赫，让他活着，可是为什么，最后自己还是没能保护好修赫。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修赫都为了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有楠宁，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也不过是认识了不久，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空有强大的力量，却谁也护不住，还需要他们为了自己白白牺牲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谁也护不住，却还需要大家来为我牺牲，我谢子眇，何德何能让他们做到如此的地步！我有什么好的，怎么就值得他们付出这么多！怎么会呢……怎么会……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谢子眇不甘心的仰天长啸
“子眇……”，云舒想要上前安抚，却又无法说什么，这是谢子眇自己心里的伤痕，谁也无法修补
况天涯给几人一个眼神，示意几人先行离开这里，谢子眇就交给他了
秦天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回到了药庐，谢子眇回来了，他离离开逍遥派也不远了
傲风韵知道，谢子眇自己会想明白的，也随着秦天一同离开了
云舒看着况天涯，对了一个眼神，而后离开了
谭麟也带着卿卿离开了，这里，不需要他们留下
况天涯蹲下身，轻拍谢子眇的肩膀，谢子眇此刻还沉浸在悲痛中，浑身轻轻颤抖，眼中含泪，悲凉之色蔓延开来
“子眇…别再这样了，他们不只是为了你，同样也是为了整个三界，你的责任意义重大，从他们选择跟随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三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牺牲，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三界做出的选择，你明白吗”，况天涯此刻就像是当初一般，耐心的教导着谢子眇，引导着他走出悲伤，好像自从况天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与实力以后，况天涯的身上就多了一丝让人心安的力量
谢子眇慢慢的止住了哭泣，看着况天涯，站起了身，“大师兄，你说，我这个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如此为我…”，纵然谢子眇此刻已经成为了神，再度恢复了神君的实力，却依然像以前一样，还会伤心，还会被颤动，还会对着况天涯流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傻瓜，你觉得大家为什么会愿意为了你前赴后继，真的只是因为你是谢子眇吗？”，况天涯拉着谢子眇，坐在了椅子上，循谆善诱
“难道不是吗，我们所有人聚在一起，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是朋友、是兄弟、是同门师兄弟，才会聚在一起的”，谢子眇睁着大眼睛，看着况天涯，等待一个答案
况天涯轻笑，“子眇，怎么，睡了几年，再度出世，就变得这样天真了吗，我认识的谢子眇，可从来不会问这些愚蠢的问题，大家聚在一起，除了这些表面的东西以外，更多的是所有人愿意为了这个三界而付出，而牺牲，师尊曾经给咱们讲过的，人生立于世，学习术法，拥有超高的实力，为的是什么，是护苍生、救三界，而你，拥有着这样的实力”
“我？真的能够护好这三界吗，曾经的我，连双生并蒂莲都无法护好，又如何护好这三界苍生”，谢子眇自嘲的一笑，如今的他，纵然拥有了神的力量，却依旧还被困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虽然一直记得着杨凌的教诲，却始终无法明白何为真正的守护
“子眇，我们生于世间，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便是一种责任，我们为三界而生，便该竭尽全力的为了护好这个三界，别忘了，你当初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能够为了救一个孩子，而直面比你还要强大的敌人，这难道不是一种守护吗，而如今，你我身为神，拥有着超越整个三界的力量，便是苍生的馈赠，而不论是楠宁，还是修赫，都知道只有你，才能彻底的守护整个三界”，况天涯用力的攥紧了谢子眇的肩膀，想要给予他更大的力量
谢子眇站起身，看着远方，他曾经踽踽独行，一生只为了报仇而活，而后没有了对未来的目标，而选择陨落于三界，而这一世，自己拥有了更多，也有了更想要守护的人，“我热爱这人间，也愿意为了这三界而活，师兄放心，我明白的，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我在为这个三界付出一切的时候，这个三界又在哪？我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时候，这个三界又在哪，可是，只要我所爱的这一切都还在，这一切，就都值得”
“你能想明白就好，很好”，况天涯欣慰的看着谢子眇，谢子眇从一出生开始，就必须要为了这个三界而付出，这是他的使命与责任，若是谢子眇一直迷茫下去，对这个三界拥有着怨恨，那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不过，况天涯知道，如果是谢子眇的话，想明白的话，只是时间问题，自己一直都对谢子眇有着很大的自信，这是连况天涯自己都不清楚的绝对自信
“我只是觉得，不论是朗云天，还是谢子眇，他们都无法保护好想护的人，纵然拥有了滔天的实力，却仍旧一无所有，我护不住修赫、也保不住楠宁，甚至于若不是为了我，大师兄你也不会经历那么多，我谢子眇愧对你们所有人”，谢子眇内疚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况天涯
况天涯的嘴张了一下，又闭上了，眼中满是凄凉，况天涯不怨吗，怎么会不怨呢。明明自己比谢子眇也大不了几岁，却要承担更多，有的时候况天涯也想做一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但是杨凌不靠谱，谢子眇又比自己小，这所有的担子自然都压到了况天涯的肩膀上，但是每次看到谢子眇甜甜的叫着自己大师兄的时候，又觉得好像一切也都值得了，“都过去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怎么样，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习惯了，没有什么愧对不愧对的，自从过了这五年，我好像也看透了不少，与其想那么多，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倒不如顺其自然”
“那，何潇呢，这五年，大师兄就没想过去紫霞洞一次吗，见见他？”，谢子眇看着况天涯的背影，很是凄凉，这些年，况天涯可比他们还要苦，不论是逍遥派，还是何潇，都是他放不下的执念，却总会有取舍，哪个更重要，谁又说的清楚，算得明白呢
况天涯苦笑一声，“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去过呢，我听说有一次烟罗夫人逼着阿潇娶那位潇湘阁的少主，阿潇用三天绝食来拒绝这个事，我听到后，去了紫霞洞，却不敢见他，我在他的屋外坐了一夜，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怕被他发现，看到他吃东西后我就离开了”，况天涯想起何潇，就眉眼带笑，可是面容上，却满脸苦涩，他们曾经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却连见一面都做不到
“那，何潇知道吗？”，谢子眇还是第一次看到骄傲沉稳如况天涯会露出这般苦涩的表情，况天涯一直在人前都是骄傲的、稳重、温润，何曾会这般，总有人说况天涯命好，可是又有谁清楚他身上背负的，有多沉重
况天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我想，他或许会恨我吧，恨我五年都不去见他一面”，况天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在谢子眇的面前，况天涯可以不设防的将所有苦闷都与谢子眇诉说，这五年，况天涯过的太苦了
“可是啊子眇，你知道吗，这五年，我有多想他。哪怕我再累，再苦，只要一想到他，我的生命都还是有光彩的，但是你应该清楚，紫霞洞与逍遥派不同，他们最注重血脉传承，历代紫霞洞的主人，都必须是烟家的血脉，逍遥派则不同，有德者、有能者居之，我不需要在乎世俗的偏见、外人的看法，我可以爱我想去爱的人，做我想要去做的事情，师尊不会干预我，也不会指责我，可是阿潇不同，烟罗夫人只有这唯一的一个血脉，阿潇可以反抗，可以拒绝，却不能抛弃整个紫霞洞与我在一起，我们之间，隔着的除了世俗，还有血脉传承，还有整个紫霞洞！”，明明这个天并不寒冷，可是况天涯却觉得整个望月亭都好冷，仿佛让人如坠冰窟
“大师兄，可是既然你们心里都有彼此，为什么不趁还有时间，好好的在一起呢。难道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切都无法挽回的地步吗，血脉传承不是唯一，世俗的偏见不是必须在乎，可若是不敢去爱，那这一切，就都是笑话！我认识的况天涯从来都不是一个因为在乎这些就不敢的人，他不是一个懦夫，他是我们逍遥派的下一任掌门，是拥有着超越三界力量的神君，是我的大师兄！”，谢子眇看着况天涯，眼前的这个人，仿佛被这五年磨平了棱角，将自己困于原地，不敢去做为，不敢去爱
况天涯仿佛被谢子眇的话震撼了心神，愣在原地半晌，看着谢子眇，久久无法平静，谢子眇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般让得况天涯的心得到了救赎一般
况天涯看着远方，仰面大笑，“原来，竟然是我自己被困在原地太久了吗，子眇，多亏了你，我想明白了，真是有趣，明明是我在安慰你，最后却是你反而来安慰我，开解我”，况天涯笑着摇了摇头
谢子眇也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暗淡的神色也在一瞬间恢复平静，“大师兄只是被一些情绪蒙蔽了自己的心而已，就算没有我，迟早有一天你也能想明白的”
况天涯犹豫了一下，对着谢子眇说道，“我，想去见见他…”
谢子眇轻笑，而后大笑，“那便去，有师尊坐镇，你还怕逍遥派会出什么乱子不成，我准备过两日随着天儿回一趟魔族，最近无事，你若想，可以在紫霞洞多待一段时间，我想，何潇会高兴的”
况天涯点了点头，随后便扭头离开，“那师尊那便便交给你了，我会尽早回来的”
谢子眇看着况天涯远去的方向，眼中布满了欢喜，况天涯这一生太苦了，若是能够得到一段时间的欢喜，便是谢子眇唯一能为况天涯做的了
谢子眇看了眼一地的狼藉，笑着摇了摇头，收拾好了一地的狼藉后，回到了千凌峰，杨凌已经等了谢子眇许久了
谢子眇推开门，杨凌还在吃着酒，与晁瀛相谈，见到谢子眇进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来了”
谢子眇对着二人行礼，“师尊、晁瀛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