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东厂和襄儒卿
“想当年咱们明宗皇帝在位的时候,锦衣卫的头头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闹叛变,直接从皇城开始闹叛军,咱们大冀朝差一点就要改名换姓了。”
邱白清了清嗓子,要是给他一个惊堂木,即刻就能开场说段书,这架势比那些不入流的说书人还正宗。
冯嘉玉便洗耳恭听,心里想着这邱白确实有趣,跟在襄儒卿身边也是个安慰。
“幸好当时有一个太监,也就是咱们东厂的第一位督主护着明宗皇帝和辽东军汇合,把叛军全部都灭掉了。”
说起东厂的发展史,每一个东厂人心里都是有些骄傲是。
宦官,太监,阉人的这种称呼确实侮辱但是自从东厂建成,权利就逐渐流向了他们,称呼如何都无所谓了。
那个时候起明宗皇帝就觉得锦衣卫的势力和权力太大了,这里面当差的全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抱成团之后根本就没有人能控制得了。
虽然他们是直接听命于自己的,可是一家独大就会出问题,必须要有相互牵制的势力。
“我们东厂的前身就是那个时候创立的,那个时候只为了保护明宗皇帝的安全,挑选出了那些会功夫的太监,他们立了大功,再加上这些人在皇宫里沉浸多年,一个个都是人精又会武功,当然就成了贴身保护陛下的不二人选。”
当时的明宗皇帝的确对这些忠心耿耿的宦官很是器重,他们有本事,宫里宫外行动上也更加自如,简直就是额外生出来的手和眼。
“一开始呢,就只是在皇宫里设置了一个小范围的机构叫缉事处,后来明宗皇帝觉得这些人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而且更加放心,远比锦衣卫那些花拳绣腿的家伙强多了。”
提起锦衣卫,所有东厂人都嗤之以鼻,毕竟当年他们闹政变可就是败在了太监手里,他们敌视东厂,东厂也不喜欢他们。
“而且我们东厂还不会出现那么多花银子塞进来的官宦子弟,所以我们东厂越来越得明宗皇帝的信任,后来明宗皇帝把越来越多的公务交给了缉事厂,慢慢地我们的工作范围不再只是皇宫,涉猎了更多更多的事情,
为了更方便地监察百官,办案查案,明宗皇帝将缉事厂迁到了宫外,新的缉事厂地址就选择了皇宫的东边,还因为当年是辽东军来接应的陛下,所以我们干脆就取名叫东缉事厂现在简称叫东厂。”
东厂日益壮大,他们都是没有家族礼仪牵扯的人,做起事情来就很放得开。
又都是脑子活络武功高强的,权利,财富,宠信就自然而然地向东流。
“后来东厂的势力越来越强盛,我们可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虽然外人都瞧不起我们,说我们不过就是一条狗,但是谁不知道他们这叫嫉妒,
我们东厂的人虽然身份的确差了些,但是我们对陛下对大冀忠心耿耿,做任何事情从来没有想过偷懒,比锦衣卫那些家伙强太多了。”
东厂的人最喜欢用一句话怼锦衣卫——有本事别造反,造反了有本事别失败。
“造反忤逆本就是罪无可赦,明宗皇帝没有撤销锦衣卫这个组织,还对后来加入锦衣卫的人都既往不咎,这是多么大的恩惠他们居然还不知道珍惜,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以上就是邱白对东厂前缘,还有他们与锦衣卫之间恩怨的介绍。
口齿清晰语速飞快,做个说书的肯定有人追捧。
只不过他有些越说越激动,尤其是提到锦衣卫这三个字的时候。
这三个字对整个东厂的人来说,都是刻在骨头里面的讨厌。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讨厌锦衣卫,毕竟放眼整个天下对东厂之人最厌恶的,最瞧不起这些宦官的就是锦衣卫。
那些儒雅学士好歹饱读诗书,自有谦逊礼仪虽然不屑和宦官交好,但好歹不会把狗奴才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至于那些王公贵族虽然一样瞧不起宦官,可是这些人也不会把宦官等于狗这样的话挂在嘴上。
再说人家是皇族地位本就高,宦官是奴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定位,也都要多亏当年的那位明宗皇帝,所以东厂对皇帝的忠心日月可鉴。
至于那些平民百姓根本就不敢惹东厂的人,所以最后只有锦衣卫既有实权又有本事,明明白白地把对东厂的厌恶写在脸上。
“公主,您说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锦衣卫指挥使和我们东厂督主都换了多少人了,再说了当年反叛的那些人早就被砍了头,那为什么这些新上任的锦衣卫还是对我们不服不忿的。”
恩恩怨怨三代也就过去了,锦衣卫可倒好就像是中邪了一样,盯上了他们东厂,东厂也是被迫才与之敌对的。
“不过公主您来了之后,奴才想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的说我们是狗了,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说,虽然全东厂加起来都比不上公主的一根指头,可是既然您愿意嫁过来,是不是证明其实您不讨厌我们对不对?”
邱白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他当然知道公主身份尊贵下嫁东厂简直是匪夷所思,主子嫁奴才就像是人类驱使神佛。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东厂也就有了硬气的底气,冯嘉玉带来的底气是多少权力多少财富都换不来的。
奴才怎了,肝脑涂地伺候公主,锦衣卫就是想还没机会呢。
冯嘉玉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东厂与锦衣卫的较量中,狠狠地为东厂赢了一局。
东厂位高权重身份却低,锦衣卫虽然不如东厂权利广泛且稳固,但是官宦子弟众多表面上的输赢不算,实际上还是锦衣卫各方面都优于东厂。
可是纵使锦衣卫身份再如何高贵,至今也都还没有锦衣卫的人迎娶公主的先例,东厂是宦官队伍却有天子亲姐下嫁,那是何等荣耀。
这简直是面子里子都找回来,所以东厂众人对冯嘉玉的到来都是打从心底欢迎和开心的。
冯嘉玉能感受出来邱白的开心,虽然只是带来了些虚无缥缈的名声。
“哈哈哈,你这是把我当成挡箭牌了?”
“不敢不敢,奴才不敢,公主您别生气,奴才是来陪您逗趣解闷的,您要是生气了,督主肯定要罚我。”
“是他让你来陪我说话的?”
“是,督主说他没有姐妹,怕您一个人在这坐着无趣,您也知道东厂上混的人酒量都不差,而且我们宦官娶妻本就是千载难遇一次的大喜事,大家高兴肯定要拉着督主多喝一点儿,这不是就派我这个开心果来陪您解解闷儿嘛,您可千万别不开心啊。”
“你一直怕我生气,我像是那么不好相与的人吗?”
“不像不像,公主您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您也是少有不嫌我话多的人。”
“这就对了,我是嫁过来做主母的,又不是过来做母老虎的,别害怕。”
“嘿嘿,公主您说话也……咳咳,真有内涵。”
邱白差点儿一激动就胡乱说话,平常对着其他人他可以满嘴胡言乱语,但是对待这么好的公主他可不能随便瞎说话。
“有这么体贴的夫君,我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寻常人家若是有姐妹大多会遵循习俗,丈夫根本就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不过你家督主却特地叫你过来陪我,我很高兴。”
“嘿嘿,公主,我们督主娶了您才是福气,也是我们东厂的福气,不过请您容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我们督主是个大好人,您没嫁错人。”
冯嘉玉点点头,“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所以我才愿意嫁给他的。”
当然冯嘉玉也明白,她会这么想也是有原因,否则她也是那天下千千万万人之一,所以冯嘉玉并不想改变外人的认知,只要她自己明白就好。
况且换做襄儒卿之外的人,冯嘉玉也是不愿意的。
所以冯嘉玉并没有那么超脱世俗,与其说是抛却了世俗的偏见,不如说她只是选中了襄儒卿这一个人。
“既然你是来陪我解闷的,就说些我想听的,你平常是不是经常和襄儒卿一起行动,跟我说说他喜欢什么喜欢,比如吃食穿着之类的,他有没有什么爱好我想你一定最清楚了吧,东厂万事小灵通。”
“哎呦喂,公主殿下,您就别取笑奴才了,不过这事您又问对人了,奴才平常就是跟在督主手下做事情的,所以这些事情奴才不敢说知道十成十,但七成甚至八成奴才还是敢打包票的。”
“那你先说说他喜欢吃什么?”
“督主不怎么挑食,什么东西都吃,有的时候我们出任务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正经饭,不过据我观察督主偏好吃些鱼虾尤其是河鲜。”
襄儒卿是江南苏城人,江南河运发达河鲜自然多一些,襄儒卿的口味一直都没有变,无意中更偏爱这些鱼虾河鲜,幸好新荣城内有一条荣江,水产不缺可以此解思乡之情。
“那你们督主不出任务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
“督主他平常忙得很,不是在查案子就是在查案子的路上,还有其他很多很多零碎的事情要他去忙,督主做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所以也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不过公主您嫁过来了,督主一定会留出时间来陪你的。”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替他开解了,我都知道,我也理解,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夫君没有什么爱好想投其所好罢了。”
邱白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这娶回来的哪里是公主这分明就是仙女嘛,这么善良,这么温柔,还这么体贴,他们督主也不知道是走了几辈子的好运气。
心里高兴邱白就有些口无遮拦,讲了襄儒卿的一个小兴趣,或许这可能是襄儒卿唯一的兴趣了。
“督主他平常如果不忙,尤其是在晚上就喜欢带一壶酒找个安静的屋檐,在上面上坐着,自己喝点酒,一般喝的都是桂花酿。”
“喝酒?他很喜欢喝酒吗?”冯嘉玉和襄儒卿认识的时候襄儒卿还没有到能喝酒的年纪,难道这些年他因为心中苦闷所以总是会借酒消愁?
冯嘉玉的意思是确认而不是责备,但是邱白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是自己坏了好事,让督主在公主心里没有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慌忙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得,到底是说错话了,赶紧往回找补吧,
“呃,公主您放心,我们督主他也不是每天都喝酒,而且督主酒品很好酒量也很好,就是闲来无事把酒无问青天,这是一种,一种,一种……”
今天他可真是体会到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想给自家督主找补回来点形象,可平常那么伶牙俐齿的他,到这种时候怎么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啊。
“这是一种意趣,对!意趣!公主,奴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您可千万别……”
“说了我不会生气的。”
“那您能不能也别……”
“我不会告诉他的放心就好了。”
“公主的大恩大德奴才永世难忘,以后公主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奴才,反正您在东厂就是最大的,您说一督主都不敢说二,我们哪敢说三啊。”
冯嘉玉笑得头上饰品叮咚作响,“你可真有趣,我算是知道襄儒卿为什么把你带在身边了,真可惜今天我看不到你的样子。”
“公主别着急,明天全东厂在京的人都会来向公主请安,奴才就站在第一排您一眼就能看到,到时候再好好和您介绍一下,
等日后有机会奴才带着您好好逛逛东厂,咱东厂地方大,有几处小院子到时候您想怎么修饰都成,只要您别嫌弃。”
邱白的话里有着浓到藏不住的卑微,冯嘉玉儿启蒙时在乡野田间,对尊卑一事并不在意。
回宫后虽然学习着礼仪尊卑,但是从内心深处她还是觉得外祖说得对,人应该生而平等。
只可惜她的身份已经享受了特权,再说这种话总有些讽刺,但是她会尽力地不变成那种‘尊贵的人’。
“好,我还挺期待看看东厂小灵通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铜鹊回了句,“回公主,酉时三刻了。”
邱白多机灵啊,听到公主这么问那就知道这是在问他们督主啥时候来。
“这群人也太不像话了,再高兴也不能耽误了吉时,怎么还不把新郎官放回来,公主您别急,奴才现在就去解救督主。”
邱白离开后,冯嘉玉让铜鹊给自己倒了杯茶,锡雁在一边表情如释重负,“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东厂的番子都是些凶神恶煞,来的路上我紧张得手脚冰凉,
还好今天见到的这些人虽然表情都很严肃,但是都很恭敬的样子,尤其是这个邱白真是个有趣的人。”
冯嘉玉招招手示意铜鹊和锡雁走到她身边,拉住他们的手,“东厂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吧,所以别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我们以后要一直生活在这里,你们心里别扭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冯嘉玉不要求所有人都看的惯彼此,至少心里别留怨怼,否则以后生活多有不便。
“你们两个是我现在最贴心最得用的人,以后事事都要靠你们,所以你们最不能有抵触心里,从明天起你们有个任务,一定要看好所有我们的人,不能与东厂发生冲突,但是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具体情况你们看着办,我相信你们会做得很好的。”
“公主,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铜鹊年纪稍大成熟又稳重,因为有她在,冯嘉玉非常安心。
“而且东厂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我们不讨厌这里。”
锡雁年纪稍小些,性子也活泼,最是和冯嘉玉能打成一片,有的时候也像是在向姐姐撒娇。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听着来人不少,有宫人通传,“驸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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