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游东厂
襄儒卿答应冯嘉玉下午带她去东厂走一走,但上午他并没有工作却没有告诉冯嘉玉。
首先要就是让邱白这小子先绕着整个东厂外围墙跑二十圈,还是不能吃早饭的那种。
邱白跑完回来直接摊在大门外,襄儒卿觉得丢人,叫人把他拖到了大门里面。
邱白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去督主府接公主的时候必定狠狠告上一状,督主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对待他这个东厂开心果。
结果襄儒卿直接回去陪公主用的午膳,亲自把人接了过来。
邱白只能在旁边看着,虽然有向公主投去求救和委屈的眼神,但是冯嘉玉根本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被襄儒卿看到后被狠狠瞪了一眼,妥了,晚饭也没着落了。
“殿下,这里就是东厂了。”
冯嘉玉对东厂并不厌恶尤其是那匾额上的字意外地漂亮,十分大气有种开阔之感。
“东缉事厂,这匾额便是明宗皇帝亲笔所写吧。”
“是,这匾额是东厂的荣耀也是宝贝。”
走入东厂冯嘉玉的第一感觉是陈设简单甚至是单薄,没什么装饰,没什么色彩。
襄儒卿一路亲自为冯嘉玉介绍,从进门还算明亮的会客厅,到中部虽然没进去但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凄厉叫声的审讯室,再到最后面就是襄儒卿的房间。
他们是沿着中轴线走过这三个最主要的区域,最外侧是役长番子们的房间,有些人手中攒了些钱就会出去买个房子,自己住当然更舒服些。
后半部分的左手边用来存放案件卷宗,是需要手令才可进去,繁琐又昏暗就不需要特地去看看了。
右手边则是存放武器和杂物的库房,“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公主想必也不感兴趣,再往后面走就是微臣平日里休息的房间,已经打扫干净,公主不嫌弃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
襄儒卿上午没有公务却一直待在东厂不只是为了盯着邱白,也是为了下午迎接公主驾临东厂。
所以一大早就叫人把他的房间打扫了一番,又找来了软垫将自己房间所有的椅子都铺上,再叫人寻来了上好的香料。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为了让冯嘉玉觉得这房间干净些,但是他稍稍有些太努力了,当冯嘉玉走进儒卿房间的时候都愣住了。
一个男子的房间陈设简单洁净是很好,可为什么会有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
襄儒卿是个外表冷清,内里更是寂寥到极点的,他的房间里有花香真的会让人觉得怪异。
松木或者檀香都很符合他的性格,不是说男子不能用花香,只是襄儒卿的身份多少让人有些担忧。
他是不是那些话本子里的宦官一样喜欢胭脂水粉,甚至时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穿上女孩子的裙装,再往头上插一枝花。
冯嘉玉看到眼前一幕心下一惊,自己不是赌得满盘皆输了吧?
人啊,绝对不要赌博,赌博真是害人不浅。
“哈,咳咳,驸马这,这……”冯嘉玉不知如何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全场唯一看透一切的人是邱白也只有邱白,可能是晚饭在召唤他,他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拱手道,
“公主您有所不知,督主一大早就叫人去准备了这些东西,不但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遍,又在每一个椅子上都铺了软垫,知道您平时喜欢熏香就特意寻了香料,您快坐,督主还寻了上好的茶叶,稍等我给您去泡茶。”
邱白走之前还不忘给襄儒卿递去一个邀功的眼神,然而襄儒卿根本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他做这些本就不是为了让冯嘉玉记住他的好,这是他应该做的。
可没想到冯嘉玉好像‘很受用’,表情一下子就轻松了。
刚才看到公主凝重的表情他还紧张了一下,听了邱白的话,冯嘉玉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些都是他为自己做的,要不是邱白她可就误会襄儒卿了。
邱白也觉得自己立了大功一件,可惜襄儒卿没领到这份情。
不一会儿邱白端着茶回来了,他猛然间走进这个房间也有些恍惚,这间房间以前总是冷冰冰的,阳光都要跳过去绕道走。
但其实襄儒卿并没有那么阴郁,邱白自认为很了解自家的督主大人,他应该是个风风光光的人物,他不知道怎形容,总之襄儒卿就是好。
不过这风格改变得太突然了,从阴郁无光一步跳到花香满溢,估计襄儒卿这几天都要开着窗子睡觉了。
冯嘉玉喜欢熏香更是讲究焚香的方式方法,否则这么浓烈明显的香味反而是负担,要若有似无才是好的。
襄儒卿熏香的方式多少有些粗暴,这样的味道闻的时间久了肯定头晕眼花。
若是东厂其他地方确实要遮掩一下血腥混合着汗液的味道,但是襄儒卿的房间一直都很干净根本不用如此。
襄儒卿这次确实努力过头了。
正品着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尖锐且凄厉的哀嚎,似乎距离这里很远但又很近。
襄儒卿下意识看向邱白,邱白摇了摇头这几天他都不在东厂,根本不了解情况。
襄儒卿站起身拱手道,“公主恕罪,容臣失陪一会。”
“嗯,你有事要忙就快去吧。”
与邱白擦肩而过的时候,襄儒卿低声警告他,“别乱说话。”
邱白忙不迭地点头,襄儒卿刚走出去,方墨迎面就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回禀督主,昨天抓到的那人醒了,我们还没用刑他就用头撞柱子,控制住后就开始大吼大叫,似乎是失心疯了。”
“是真疯还是装疯?”
“看着不像是装的,但是不排除药物影响,已经叫吴杜过去了。”
襄儒卿离开后冯嘉玉看向邱白,邱白立刻求饶,“我的好公主啊,您就别问了,东厂的事情知道太多不好,督主也是想要保护您,
其实督主不希望您来东厂也是想要保护您,和东厂有关系的人事物都很危险,您就别再为难奴才了,奴才的晚饭就要不保了。”
冯嘉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就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另起别的话题,“晚饭不保?被你们督主罚了?”
“也不算是罚吧,常有的事。”
邱白表面在满不在乎,实际上是在向公主告状诉苦,公主一定要可怜可怜这个朝不保夕的小可怜。
“不让吃饭怎么行,你放心,以后肚子饿了来找我就是,铜鹊锡雁你们也熟了,锡雁厨艺很好的,就当是你这几天这么尽心尽力地陪我的谢礼。”
“奴才叩谢公主大恩,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不过您说来您这儿就有饭吃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怎么,想要倒戈来我身边?”
“呃,奴才粗手笨脚地伺候不好公主。”
“这是婉拒我了?”
“不敢不敢,奴才觉得自己做不好这些细致的活,还是在东厂做些粗活比较拿手。”
“哎,那可真是遗憾,不然我明日就向你们督主讨了你来。”
“奴才谢公主抬爱,您可别和督主说这事成吗?”
要是襄儒卿知道这事,怕不是会一掌劈死他,肯定以为是他死皮赖脸缠着公主的。
别看襄儒卿不做声,实际上自从冯嘉玉到督主府他就一直很上心的。
“看来你们督主是不肯割爱喽,我也不做横刀夺爱的事,以后你还是不要经常来我这儿了,省得你们督主再罚你。”
邱白吓得赶紧再换个话题,这文阳公主说话总是喜欢把人往沟里带,一句话说不对就是个大坑,刚到手的随时能吃上口热乎饭的特权可不能飞了。
在东厂,能按时按点地吃到三餐都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每餐饭都是热的。
出任务经常十几个时辰连轴转,停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吃饭了,随身带着的干粮得空了才能啃上一口。
就像吴杜正在吃饭就要被拉去验毒,他是整个东厂在毒药方面最厉害的人。
虽然不咋出门奔走,但是经常需要他随时随地去验毒,不只是吃饭的时候,睡觉睡到一半都有可能被拉起来。
虽然吴杜的脾气是整个东厂最暴躁的没有之一,但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就算再生气,他也要会乖乖地放下筷子,或者从被子里钻出来。
更不要说像邱白这样经常需要出外勤的役长番子,尽管东厂的厨房随时准备了餐食,只是他们真的没有时间吃。
而且东厂的饭餐不热就算了,那是真的不好吃,可公主那里的饭菜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日后,等他再混得熟一点,或许还能点菜嘞。
没想到邱白的美梦在今天晚上就实现了,襄儒卿让人来告诉冯嘉玉,他这边有事情实在脱不开身,叫邱白将公主送回去,今天他也可能没办法回去府邸,请公主不要介意。
“那就没办法了,只有我们先回去了,邱白今天就留在我那里用晚膳吧,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锡雁。”
“谢公主,谢锡雁姑娘。”
“好说好说,只要不是皇家御厨都做不来的菜,我的手艺都没问题。”锡雁对不熟悉的人从来都是闭口不言。
她不敢和不熟悉的人说话,一般熟悉一个人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没想到邱白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可以和锡雁说说笑笑了。
铜鹊扶着冯嘉玉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能走出那四四方方的皇宫真是太好了,能见到这大千世界多种多样的人事物真是太好了。
可惜冯嘉玉唯独没能将弟弟带出来,不然一家人和和睦睦,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过两日我想入宫一趟,我有些担心陛下。”
如果冯斌衡已经十六七岁了冯嘉玉也不担心他什么,可是他还不够能独当一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公主要是想去明日奴才就去安排,督主说了公主随时想回宫随时都可以,就是宫门下钥了也能给您送回去,不过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还是要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派人护送您。”
邱白在向冯嘉玉展示襄儒卿温柔体贴这件事上不遗余力,恨不得把襄儒卿做的那些事都铺在冯嘉玉面前,一件一件如数家珍。
但襄儒卿却从来不说,他认为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无须言明,说出来就让人觉得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邱白可是一百个不认同,对一个人好,尤其是夫妻之间不能说事事都要让对方知道,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闷头做。
否则早晚会生出误会隔阂的,这个时候就需要像邱白这样的帮手旁敲侧击。
冯嘉玉想了想决定后日回宫一趟,“那就辛苦你帮我安排后日回宫,这两天在外面跑得有些乏了。”
“得嘞,奴才这就去安排。”
自从那日在东厂襄儒卿匆匆离开后,一直到回宫冯嘉玉都没再见过他。
邱白也在那天分别之后没再来过,只是派了手下来回话说,后日陪公主回宫的人都挑选好了,随时启程即可。
冯嘉玉倒不担心这些人是跟踪监视她的,要想跟踪监视凭借东厂的能力她根本察觉不到,正大光明地跟着是真的在担心她的安全。
这一点邱白很早就和他说过了,东厂是个得罪人最多的地方。
监察百官,稽查案件,都是往死里得罪人的,多少人看东厂不顺眼都不因为他们是宦官,是因为这群宦官‘太欠了’。
什么都管,什么都敢管,还什么都能管,更可气的是还能管到底。
简直叫人不得不讨厌他们,也因此东厂树敌颇多,不过东厂众人都有功夫在身上,现在就只有冯嘉玉和她手下的这些人容易出问题。
再加上冯嘉玉的公主身份,简直就是最诱人的猎物,襄儒卿明里暗里地调派了不少人手。
尽管冯嘉玉身边也有不少护卫,但那是皇家的人,真出了事情也是被东厂连累,还是他们自己出手吧。
回宫那天天气不是很好,走到半路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等到了松梧殿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
冯斌衡也被大雨阻了脚步,没能和阿姐一起用午膳,为此他还不开心了好一会儿。
“阿姐今日要留在宫中吗?这么大的雨要是淋湿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冯嘉玉想了想也是,“那就明日陪陛下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那太好了了,我叫人提前炖一盅鸽子,阿姐喜欢。”
冯嘉玉派人回去知会了一声,说明日午膳过后再回去,没有公婆妯娌的婚后生活真的不要太自由。
就算是公主下嫁,也不可能像她这么自由自在,甚至还有夫君主动给她安排的各种活动。
想回娘家就回,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时隔半月回到松梧殿过夜,冯嘉玉竟然还有些不习惯了。
虽然襄儒卿也不是每天回来,但是有他在旁边就很觉得开心。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东厂督主的工作其实不必要那么亲力亲为,但是襄儒卿年轻就总喜欢冲在第一线。
现在东厂手里最重大的事件是一桩黄金劫案,数额巨大且牵连甚广,陛下命大理寺和东厂协同调查。
那日东厂抓到了一个嫌疑人,抓到的时候昏迷不醒,施针喂药也没用。
第二日,也就是冯嘉玉去东厂的那天终于醒了过来,在牢房里各种作妖似乎是疯了也不排除中了毒。
可是吴杜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毒发迹象,看他也不像是装的,后来才发现他是后脑受伤真的撞傻了。
从他的胡言乱语中,襄儒卿锁定了一个地方——金元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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