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去而复返
长公主一愣,望着宋宁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像空了一块一般。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么?
有心想要让他再留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长公主紧咬着红唇,眼睁睁地看着宋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之后一整天,长公主都像有人欠了她几百万钱似的,脾气特别地暴躁。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地,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兰儿对长公主的心思最为了解,可她却也无能为力。
毫无疑问,长公主是喜欢宋大人的。可宋大人已经成亲了呀,他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看今天这情景,显然宋大人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表现得很克制。而长公主却似乎……
唉!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第二天,长公主一早就离宫来到了北门的城楼之上。昨天她懊恼了一夜,最后还是忍不住来给宋宁送别了。
兰儿都能明白的道理,聪明如她,如何能不懂?只是她忘不了宋宁为了她冒险来山南,联盟百越平定沙益之乱;忘不了在原始大山中他为她遮风挡雨自己的后背却全部淋湿;忘不了他为她吹的那几首曲子;忘不了他给她写的那首《一剪梅·月满西楼》的绝世好词……
她忘不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那天宋宁和百合郡主结婚时,宋宁曾对她说过,即使她不愿意,他也还是会娶她。
她以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宋宁能不休妻把百合郡主顺利娶进门,他连山南、百越这么复杂困难的问题都能解决,长公主有理由相信,自己与他之间的阻隔也难不倒他。
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承诺,不是吗?
以他的聪明才智,他一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把她也娶进门——尽管这种希望十分渺茫,但长公主还是忍不住这样幻想。
他从未让她失望过,这次想必也不会,不是吗?
然而,昨天宋宁的表现却让她十分失望。他像是有意在与自己保持距离,难道他已经放弃了?
在城楼上等了约半个时辰后,终于长公主看到宋宁的马车缓缓向北门而来。和上次一样,宋宁并没有看到她,且很快就进入了马车里。里面肯定坐着百合郡主吧。
说实话,长公主心中对她是羡慕的。百合郡主作为山南郡主,最后却只嫁给宋宁当侧室,按说是不幸的,是有辱她沙氏的门楣的。然而,长公主却依然羡慕她,羡慕她能嫁给宋宁——羡慕她比自己幸运。
据说,宋宁对她很好,宠得都快没边了。嫁给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幸福的——如果他还未娶妻该有多好!
旁边兰儿忍不住道:“公主,要不要叫住宋大人?”
宋冰乔没有来,这次长公主只带了兰儿出来。长公主摇摇头,拒绝了。马车虽然行驶缓慢,但还是很快出了北门,然后逐渐向东南方向而去。自始至终,宋宁都没有再从马车里出来,也没有抬头看城楼一眼。
上次她就是在城楼之上送他的。如果他有心,肯定会留意的,至少会抬头看一下,自己是不是又来了送他。
可他没有——看来他是真的放弃了。
他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两人已经不可能了吗?
长公主心中思潮翻涌,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这次,她没有再吹笛送别。吹了又如何?他会因此而留下来吗?
昨日他毫不犹豫地离去,自己明明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却没有丝毫留恋。她又何必再自寻烦恼,牵扯不清?
也好,就这样离开,毫不拖泥带水!既然明知无望,又何必再过分执着,从此相忘于江湖,挺好!
马车终于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中。长公主依然如上次送别时那般,在城楼之上久久伫立,默然无语。
兰儿在一旁见了,也是黯然神伤。她几次想要张口,却都又停住:“公主,我们回去吧?”
长公主没有说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笛,再次吹起了一首曲子。
兰儿百思不得其解,刚刚宋大人就在城下时,公主为何不吹?现在宋大人的马车都走了,公主再吹,他也听不到了啊!
这次是《寂静之声》。一曲完毕,长公主眼角雾气隐现,却又很快逝去。她毅然转身,准备离去。她白舒怡一生,不弱于人,纵然是如宋子静这般的世间奇男子,她依然能够做到慧剑斩情丝。
然而,她刚要走下城楼,下一秒,却不由愣住了。只见入口处,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身材颀长,面容英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却不是宋宁是谁?
手中的竹笛突然掉落在地,长公主怔怔地看着宋宁,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宋宁并没有走。他早知道长公主在城楼之上,故意提前进了马车,等到马车行驶到城门口时却又偷偷下来,长公主和兰儿因为视角的缘故并没有发现,只以为宋宁仍在马车里。其实宋宁只是让车夫驾着空车继续出城而已,百合郡主和王妃也不在车上——他根本就没打算今天离开南海城。
之后,宋宁一个人上了城楼。本来,守卫已将北门城楼封锁,清空了周边所有人,不允任何人靠近。但宋宁是谁?守将如何敢阻拦?屁都不敢放一个便让开身子,让他上去了。宋宁叮嘱他们不要出声,随后自己偷偷上了去。
望着长公主惊呆的样子,宋宁缓缓走了过来,先弯腰从地上拾起那支掉落的竹笛,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小心地擦去上面的灰尘,这才微笑地递还给对方。长公主下意识地接过,却仍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已经走了,却又回来了?
宋宁扭头看着兰儿,笑道:“兰儿,今天殿下由我来伺候——你先回去吧。”
兰儿有些犹豫,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羞怒道:“谁要你伺候?兰儿别听他的。”
宋宁不理她,只是看着兰儿道:“还不快走,殿下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兰儿心想,公主明显是想和宋大人在一起的,如今宋大人既然没走,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儿也好。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兰儿,你回来。”长公主急了,连忙想要叫住兰儿,可后者这回总算开窍了一回,竟是只作没听见,一眨眼便跑下城去。
“死妮子,这是要造反吗?”长公主恼怒不已:“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她看着宋宁一脸得意奸笑的样子,心中又恼又羞。宋宁与昨日和她共进午餐时的疏离和克制不同。他似乎又恢复了以前那副惫赖无耻的模样,让她感觉既亲切又心慌。
此刻城楼之上已只剩下他们两人,长公主心跳不由有些加速,紧跟着便也想下楼,却被宋宁一把抓住。
长公主又是惊慌又是羞涩地道:“你,你做什么?”
“殿下要到哪去?”
“要你管。”
宋宁紧紧抓住她的手,叹息一声道:“殿下既然要来送我,为什么昨天不和我说?”
长公主别过脸,冷哼一声道:“谁说本宫是来送你的?本宫只是闲来无事,出来体察一下民情而已。”
“是吗?”宋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如此,殿下为何一直盯着我的马车,神情还这般惆怅黯然,哦,最后还吹了一首之前我教给你的曲子。”
“你……刚刚一直在偷看我?”长公主脸色涨得通红,心中又羞又怒!
宋宁点头道:“恩,其实我刚刚就在城楼之上,你为我送别,还有为我吹奏笛曲,我都看到了。”
“你,你……”长公主羞愤至极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渐渐泛红:“你现在心中是不是特别的得意?”这个混蛋,原来一直都在骗她!自己刚才那般伤心难过的模样都被他看到了——他见自己竟然为他这般伤心,这般不舍,心里能不得意么?这个混蛋,自己真是恨死他了!
“没有!”宋宁连忙矢口否认。他心中自然是得意的,只是这时肯定不能承认。不然,高傲的长公主还不得立刻炸毛了。所以他装作一脸不明白的样子道:“为什么这样说?”
“你滚!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现在就滚回你的东南去!”长公主却突然爆发了。她猛地甩开宋宁的手,然后转身就要下楼。她还从未这样出糗过,积攒了一天的郁气在这一刻终于全面爆发,有如火山喷发一般。
宋宁蒙了一下,旋即再次将她拉住。
“放开!”长公主眼神一片冰寒,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不放!”宋宁怎么可能会放?
长公主拼命地挣扎。可宋宁的一双手就像铁钳一般,抓得她生疼,后面干脆一把将她抱住。
骤然被宋宁搂入怀中,长公主顿时愣住。这还是宋宁第一次抱她,也是她第一次被异性抱住。长公主短暂地停顿了几秒,旋即又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惜宋宁抱得很紧,她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长公主扬起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宋宁的身上,又用脚死命地踢他、踩他,宋宁却不为所动。
长公主最后干脆一口咬在他的胸口,宋宁痛叫一声,终于有所放松,但很快便又忍住,咬着牙一声不吭。
好一会儿后,长公主这才松开口,眼角一片湿润,绝美的脸蛋上滑下两行清泪来:“你这个混蛋!不是已经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宋宁搂着她,并不说话。直到她发泄完毕,情绪平静下来后,这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叹息一声道:“殿下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我们之间一直以来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而已。”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典故,长公主并未听过,不过意思却很好理解。说她是神女很好理解,心中既羞又甜,可他为什么自称襄王?这是他给自己提前想好的王号么?
长公主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时候她竟然想的是这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她这样爆发之后,心情反而意外的舒畅了许多。此时听到宋宁将双方的心事挑明,心中一时又苦又羞又甜又涩,真是五味陈杂,一时难以描述:“谁心里有你了?你……少自作多情!”
宋宁知道她脸皮薄,也不争辩:“殿下为什么上次吹《痴情冢》,这次却吹《寂静之声》?”
长公主脸色微红。她怎么好意思说,上次吹《痴情冢》正是对他恋恋不舍,情意最浓之时;而这次吹《寂静之声》则是心中失望,打算慧剑斩情丝之时。心境不同,吹的曲子自然不同。她嗔恼地看了宋宁一眼,避而不答道:“还不放开我。”
宋宁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柔软娇美的身子,长公主身材比例极好,小腰纤细,温热、柔软,手感极佳。更重要的是,她胸前丰满高耸,只比杨倩儿、王妃略小。抱在怀里时,紧贴着自己的胸口,说不出的舒服。宋宁恨不得一直这样搂着她。
“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晴好,不如我们一起登顶紫金山,然后泛舟蓝天湖可好?”
长公主羞涩地转过身子,冷冷道:“你今天不走了?”聪明如她,此刻已明白宋宁是特意为她留下来的。昨天他肯定看出来了,所以今天先是假意离开,过后却又留下来,目的自然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当然,也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看她对他的心意到底如何。
哼,真是狡猾狡猾滴。
“不走了,今天我专门陪殿下。”
长公主心中欢喜,嘴上却道:“谁要你陪?”然后“蹬蹬蹬”径直向城楼下走去。
宋宁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