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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第 114 章

夫妻二人不能同房,不仅仅是丽姝觉得身边没了个贴心人,郑灏也觉得形单影只,刚分开的时候,郑灏因为伤心,还不会多想什么,现下夫妻二人说完话,又要分开,他就舍不得了。

“姝儿,我舍不得走,真想幻化成你胸口上这枚玉佩,如此就能陪着你了。”

郑灏撒娇,根本舍不得放开手。

丽姝笑道:“怪不得人家说你们读书人花花肠子多,说这种甜言蜜语你是张口就来。”

郑灏发誓:“我哪里说的是甜言蜜语,分明是真心话。”

见郑灏眼圈发青,丽姝又心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到了老家,又有好些人要应付。我自小也是在这样人多的家族长大,应酬多着呢。”

郑灏见丽姝这样门儿清的样子,忍不住搂着她,越发觉得她的小模样小动作都很合他的心意。其实他有时候很依赖她,她虽然身姿纤弱,但非常坚强,什么大事儿在她那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但即便再舍不得,夫妻二人都得分房而居,丽姝在陌生的地方也有些睡不着觉。半睡半醒之间,已经是天明了,祈哥儿和树哥儿还在睡梦之中,丽姝俯身亲了亲两个儿子,还是让乳母进来把他们喊醒,快些起来。

郑夫人很心疼两个孙子:“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就是你也要多睡一会儿。”

“反正今日也要赶路,就不必歇息了。娘,您身子骨如何?还能不能经受得住。”丽姝关心的问道。

郑夫人虽然有些疲惫,但她没什么大事儿,一时,又说朱夫人过来拜会。

这位朱夫人据说出自弘农杨氏,显然并没有同样是弘农杨氏出身的杨贵妃那样的美貌,反而生的粗手粗脚,骨架极大,相貌平平,眉心有两道纵纹,应该常常皱眉生气的缘故。

“哦,你姐姐是具二太太,她倒是极其能干的。”郑夫人很快就弄清楚了朱夫人的背景。

但又觉得很奇怪,要知道具二太太的娘家,曾经官至大司空,也就是工部尚书,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把女儿嫁给名不见经传的朱家。

甚至具二太太嫁的才符合世家子女的婚嫁,弘农杨氏嫁给荥阳郑氏,且当年郑家三叔祖也是任杭州太守。

朱夫人笑道:“姐姐自小比我聪慧能干,不是我能比的,这次没想到我家老爷能派到荥州做同知,日后都是姻亲还要多加照应才是。”

“那是自然。”郑夫人待人都非常和气,从来不自矜身份。

朱夫人略坐了一会儿,见到丽姝虽然年轻,但形容繁丽雍容,气度不凡,这才体会到婆婆打出荆湖刘氏的旗号了。

当年丈夫刚中进士,婆婆很有先见之明的先让她是荆湖刘氏嫡支出身,彼时,刘家正十分鼎盛,他们家不仅和首揆是同乡,刘东野还是左都督,锦衣卫都指挥使。她爹娘心想朱老夫人名门出身,又有做左都督的堂兄,当时,还有舞阳侯世子正求娶朱姑娘,如此才放心将她许配而来。

只是婚后,她才知晓婆母是从不回娘

家的,甚至和娘家没什么往来。据说是婆母自认守寡,不喜与外人往来。

朱夫人回去时,见一形容柔媚瓜子脸的青年女子在此候着,没好气道:“董姨娘,你来做什么?”

“没事妾身如何敢打搅夫人,只是过会子启程,老爷让我到夫人这里取一封腰带过来。”

董姨娘看起来有些委屈。

朱夫人又诘责董姨娘半天,董姨娘哭的梨花带雨,如此,朱同知又是好一番安抚她。

这董姨娘是董妈妈的老生女儿,原本是安排在朱同知外院做些洒扫的活儿,不做通房丫鬟,将来求了老太太,放个恩典出去嫁人,偏偏她却一心想做姨太太。嫁个小商人,商人一年有大半年都不在家,重利轻离别,哪里有做官员妾侍强。

也因为如此,董妈妈要和女儿断绝关系。

当然,最愤怒的要属朱夫人了,她刚嫁过来时,见董姨娘是董妈妈的女儿,生的明丽乖巧,办事利落,还倚重人家为心腹,没想到人家反水,二人势同水火。

董姨娘也不求朱夫人如何看的起她,她生了两个儿子,学问虽然算不得顶好,但总归聪明伶俐,她又得宠,何愁没什么前程?

只不过,等朱同知走了,方才的楚楚可怜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外边进来了两个小丫头道:“方才郑家的人已经是启程了,怎么是豪族气派我今日算是什么都知道了。”

“那是,这么一看老太太就是个冒牌货,我悄悄见了一面那位刘家小姐,即便是守孝穿的麻料白衣,那也是用的上等雪缎裁制而成,且出手很是大方,非常有气派。”董姨娘也是跟着朱同知,红袖添香耳濡目染,常在官家,很有见识。

有个丫头道:“那是当然了,这位郑大奶奶年纪轻轻,就是学士夫人了,下人们都说学士以后要做宰相呢。”

董姨娘笑道:“那她岂不是一枝梨花压海棠了?”

“才不是呢,郑学士也就三十出头,非常年轻,奴婢再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了。”丫鬟的脸都红了。

董姨娘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大姑娘准备嫁去舞阳侯府吗?”

丫鬟摇头:“奴婢打听过,老太太是想把大姑娘嫁去舞阳侯府,夫人不愿意呢。”

“若能嫁去舞阳侯府才好呢,毕竟是侯府。”董姨娘喃喃道。

丫鬟则道:“姨娘,这和咱们无关,反正大姑娘是夫人的女儿,大姑娘平日对您可是一点儿也不尊敬。”

董姨娘很快反应过来,并不多说什么。

倒是那丫鬟想也是,大姑娘和董姨娘的二儿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是不是董姨娘在想自己儿子的婚事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朱同知后院的事情丽姝就丝毫不关注了,她已经和郑灏上路了,郑灏在前面骑着马,丽姝时而掀开帘子会往前看一眼,每次看到郑灏的身影,她都倍觉安心。

过了一天半,郑家一行人就已经到家。

丽姝对祈哥儿道:“等会儿人多,你要拉好你弟弟,保护

好弟弟,知道吗?()”

≈ldo;?[(()”

祈哥儿做了个鬼脸。

丽姝戳了树哥儿脑门一下:“帽子戴好,听哥哥的话,知道不?”

树哥儿撒娇,到最后,还是由祈哥儿拉着手进去。

郑家大门打开,里面乌压压站着许多人,待郑伯棠(丽姝公公)上前,都跪下来哭的肝肠寸断,丽姝立马泪如雨下,让转过身来怕丽姝吓到的郑灏都震惊了。

要知道丽姝很少哭,她的性格很是坚强,倒是自己总哭,还让她看笑话,真没想到她的眼泪说来就来。

谭氏也拿了一条早已准备好的帕子出来,这帕子上早就沾上辛辣之物,只放眼底立马眼泪涌出。

其实郑家人经过这几个月,最悲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再哭也很难哭出来了。

郑伯棠也拭泪,但见郑夫人身子骨孱弱,操持丧礼恐怕不成,很有可能郑夫人操持一场,又得办下一场葬礼了。

但儿媳妇到底还很年轻,虽然管家两年,但从未操持过婚丧嫁娶,宗妇头一次办事要完美无缺才行,否则,将来如何服众?因此,他道:“让三房的具二太太帮忙操办丧事,灏哥儿媳妇你尚且年轻,多跟你婶子学学。”

这个结果丝毫不稀奇,丽姝从未来过荥阳,也不懂郑家古礼,若贸然接手,闹出笑话反而不美。

她十分恭顺道:“是,儿媳一定会跟婶娘好好学的。”

从正门进去,丽姝才感觉荥阳郑氏之大,他们京中的宅子已经算是很大了,这里更是放眼望去,绵延不绝的房屋宅邸,高高悬挂的门楣彰显着郑家的不凡。

丽姝还好,表情控制得当,谭氏却是一路走一路惊叹。

宗房的房舍在中轴的五进大宅,丽姝扶着郑夫人进来,郑夫人感叹:“自从十多年前进京,家里就再也没回来了,没想到再次回来,是因为你们祖母的丧礼。”

丽姝赶紧宽慰道:“娘,我听大爷说家中早已安了吉穴,如此能够魂归故里,她老人家也安心啊。”

“正是这个理儿,现在回来了,我也安心了。”郑夫人坐定之后,总觉得身体很累。

舟车劳顿,风餐露宿,好在丽姝让大夫随行,郑夫人才没有得大病。如此,丽姝也只好对郑夫人的大丫鬟称心道:“平日你们要多留意太太,不能让她大悲大喜,这样不易身子保养。”

称心用头上的挖耳簪添了点薄荷油,熟稔的替郑夫人揉着太阳穴,一边揉一边道:“大奶奶您是不知道,奴婢劝过几回了,太太对老太太一片孝心,我们拦也拦不住呢。”

真会说话,丽姝看了称心一眼,又夸赞郑夫人几句。

郑夫人知晓自己这个儿媳妇颇为好斗,据说别人在家都喜欢求佛,即便不喜欢拜佛,也要做出个淡泊名利的样子,她儿媳妇最爱跟孙子们绣孙悟空,祈哥儿曾经告诉她说她娘只拜一尊佛,那就是斗战胜佛。

斗战胜佛就是孙悟空嘛!

而孙悟空最有名

()的一出戏就是大闹天宫。

想到这里,郑夫人不免道:“灏哥儿作为长子嫡孙,要守三年孝,日后起复,总是要去京中的。这老家多半还是老家的人操持,宗族事务处理起来纷繁杂乱,你也不必太过用心,修养身体为上。”

丽姝听出了画外音,虽然她协助具二太太管家,但是最好少开口,反正即便你现在管着,过几年你去京里了,老家还是鞭长莫及,到时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何必现在管事讨嫌呢?

管家是要得罪人的,得罪人对一个新任宗妇又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这是积攒名声的时候。

这个道理丽姝如何不懂,她面上深以为然,并不反驳。

就在丽姝准备告辞去郑灏的院子时,外面却有人传话:“太太,具二太太过来了。”

丽姝就在昨日和郑灏打听过这位具二太太,是三房长媳,家中是弘农杨氏出身,父亲曾经任过工部尚书,和郑具夫妻感情也很好,夫妻二人生下两女一子,一女已经出嫁,另外有个女儿今年才六岁,是夫妻俩的老闺女,儿子也于去岁成婚,当时,丽姝还送了厚礼回来的。

杨氏什么都好,就一点,郑具虽然出自官宦之家,人才翩翩,却才干平平,连秀才都没考中,难得恩荫做了个主簿,在任上也是摆平不了事情,如此赋闲在家饮酒作乐。

可和才干平平的丈夫不同,杨氏听说很是精明强干。

瞧,她进来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中年美妇,她约莫四十岁的年纪,也是一身素服,这把年纪了,依旧是面如满月,眉如远山,樱桃小口,绿柳蛮腰,顾盼之间,自有当家人的一等精明之意。

杨氏身后还让两个粗使婆子抬着箱子过来,她先福了一身,先是哭了一阵,念着郑老夫人的各种好处。

“你先别哭,我与你介绍,灏哥儿媳妇和清哥儿媳妇,她们都是在京中娶的,你们怕是还不认得吧。”郑夫人也被她哭的头疼,笑着介绍两位儿媳。

丽姝和谭氏上前都福身行礼,杨氏避过身子并不受礼。

丽姝想,无论如何,这个人礼数周到,比她妹妹朱夫人倒是强许多。

闲话叙完,杨氏忍不住道:“我这里装着账簿来,请嫂嫂查验一二,这些年,自打公公去世,我管着族中,却总不如嫂嫂管的好。正好嫂嫂回来,我也物归原主了。”

郑夫人道:“弟妹,这是说哪里的话,我现今也不怎么管事了。你们在家,替我们照顾族务,我是感激不尽呢。”

“嫂嫂还是先看看账簿吧。”

“不必。”

郑夫人坚决不看,杨氏却是不依,她一幅公正严明的样子,非让郑夫人看。郑夫人只好道:“现下我已经不管事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交给灏哥儿媳妇。”

杨氏的目光这才转到丽姝身上,只见此女秋波善睐,神光动人,倒是个这样仙人似的姑娘。她脸上有些诧异现在是丽姝管家,但还是让人开箱,送到丽姝面前。

丽姝连忙道:“婶娘,我还是不必看了吧,太太信你,我也信你。”

“自古亲兄弟还得名宿明算账呢,灏哥儿媳妇,老实说不怕你笑话,你查了,我才安心啊。”杨氏一幅你赶紧看,我完全是公正公平的样子。

但丽姝又知晓,能够抬到台面上的账,恐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她略微翻看几下,谭氏亲自替丽姝斟茶,她和丽姝妯娌关系不错,这次她回来的任务是对付王氏,也需要丽姝帮忙,自然也就殷勤些了。

这细微的举动让杨氏看在眼里,她又低头吃了一杯茶。

丽姝三下五除二随意看了一遍,才放下账簿道:“我是很信婶娘的,我公公还说您能干,是族里首屈一指的人物,让我多跟在您身边学学。”

杨氏又打了个哈哈:“侄儿媳妇年纪轻轻,又是显宦之女,早已执掌家业,又何须我教?你说这话,真真是折煞我罢了。”

是日,杨氏专门整治一桌素面筵席为她们从京中回来的人接风,宾主尽欢,一洗疲倦。

丽姝还得先让人把自家打理好,期间杨氏算得上非常殷勤,还派专人过来打扫,补瓦刷漆,但凡是丽姝有疑问的,她都立马派人过来解决。

连先回荥阳的榕二太太说起她也道:“她是个利索人,这也是当时把宗家事务交给她的缘故。”

在榕二太太这里,天下就没坏人,丽姝知道问了她也是白问。倒是丽姝派珠兰出去打探一番,才道:“具二太太在族里也不是没有微词的,但她积威甚重,大家都不敢说她不好。”

但珠兰也劝丽姝:“其实太太说的对,不过是一年半载您就回京呢,管她这些事情做什么。”

丽姝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无论如何知己知彼才好。我翻了她给我看的账簿,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纰漏,其实,正是因为太完美无缺了,我才怀疑有问题。大家都管过家,每一年物价情况都不同,她却每一项都完全平账。”

“水至清则无渔。”珠兰也只好如此劝了。

丽姝虽然是宗妇,但婆婆现在不支持她打理宗务,公公也是认为她年纪太小,怕出什么岔子不好收场。而杨氏无论如何,对她们这一房是随叫随到,态度毕恭毕敬,并未因为她年纪小就轻慢她,这已经很可以了。

自己现在对这里一无所知,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硬生生的和人家管理族务十几年的人对着干,那只会一败涂地,连郑灏都不一定能帮自己说话。

如此想着,丽姝跟在杨氏身边打理郑老夫人的丧事,并不冒头,去点个卯就是了。

很快一行人送郑老夫人出殡,出殡之日,女眷们送完郑老夫人先回去了,杨氏和丽姝则留下收尾的若干事,需要暂住在郑家的家观青羊观中。

青羊观中原本是郑家未嫁出去或者守寡的女子修道之用,后来附近也有一些孤苦女子上门,丽姝用热帕子敷完脸后,正和杨氏一起用膳。

杨氏还指着桌前的香菇面道:“你尝尝,这面做的很是劲道,就连我们也常

常过来。”

丽姝笑道:“好,看着黄澄澄的,让人食指大动。”

二人正吃面时,杨氏还告诉丽姝族中哪几户是真的困难,哪几户是装穷,正说到兴起时,只听外面有人过来道:“不好了,二太太,有一群佃户也不知道怎么听说您在这儿,便上来围着不走,咱们送了些粮食给他们,他们倒是闹起来了。”

丽姝知晓今年河南干旱,常常是路有饿死骨,大抵是这些人吧。

杨氏冷哼一声:“我今年是一个月施粥两次,可我们郑家毕竟不是官府,我们自家还有吃不上饭的人呢。”

这倒也是,丽姝心道。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管事传话说那些闹事的刁民都抓起来了,要送官府惩治。杨氏拉着丽姝的手道:“侄儿媳妇,你别怪我狠心,这俗话说没有霹雳手段,不显菩萨心肠。我们郑家虽然是官宦之家,但不能开这个口子,否则,流民了到时候闹起来可是会被养大胃口的。”

丽姝默然,她知道从郑家本身出发,这事儿没错。

却没想到突然有人在外喊道:“郑二太太,你也是有爹娘子女的人,我们的田都被你买了,你骗我们贱卖给你,没想到我们田一卖,那里的河流就改道,旱田变成水田了,如今我两个女儿都被饿死了,苍天啊,老天爷啊……”

听了这话,丽姝瞬间看向杨氏,杨氏又气道:“还不堵住他们的嘴,这些刁民,自己卖田给我们,如今倒是不认账了。”

外面还有婴儿的啼哭,以及孩童的哭声,丽姝原本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和杨氏起冲突,毕竟如果真的是这般,这些人即便打官司也是斗不赢的。

但人皆有恻隐之心,如今郑家从京中回来,同知朱大人是杨氏的妹夫,这些灾民本就饿的饥肠辘辘,几十板子几乎就要命了。

正在丽姝思索之际,杨氏准备亲自出去处理,却被丽姝拦住:“婶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听他们声音许多还是幼童,你便饶过她们一回吧。”

杨氏瞬间不悦:“侄儿媳妇,你还年轻,如此太过妇人之仁了。待我出去——”

“婶娘,就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们,驱散他们远远的就行了。”丽姝笑着拦住她,站在一旁的珠兰知晓姑娘异常正直,她常常说自己并非好人,却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只是如此和杨氏对上,显然不是好方法。

杨氏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拦在门口不能出去。她想这灏哥儿媳妇是疯了吗?为了几个刁民和自己闹僵?自古亲亲相隐,自家人应该帮自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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