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到底是谁

倒是旁边的孙瞳，机灵鬼似的说道：“小姑，小丫姐的亲娘死了，后娘对她不好。”

孙丽英不禁冷下脸孔，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继母虐待前妻的孩子，闻言，从钱袋里拿出三十个铜板，交给孙瞳，“阿瞳，你把吃食先拿回家，然后再去杂货铺给你爷打一斤酒，我带你小丫姐去邻村瞧瞧郎中。”

孙瞳点点头，飞奔着回了家。

孙丽英把小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找郎中看看。”

但是小女孩却神情惊惧地不肯挪步，支吾道：“要是我娘知道了，肯定会打我的。”

“别怕，有我呢。”孙丽英说着，牵起她脏兮兮的小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家门，哪里都不认得，于是问道。“你知道吴家庄往哪边走吗？”

小女孩伸手指了指东边，孙丽英带着她去了吴家庄，孙家庄和吴家庄离得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她打听着找到吴国家。

吴国正好在家，当郎中的，也没什么时间概念，什么时候有病人，什么时候招呼，见她来了，吴国赶忙招呼她进了西厢房，西厢房里摆了一溜药柜，也没设柜台，就是在药柜前边摆了张桌子，平常给人看病、抓药的伙计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做，有时候他媳妇会给他打打下手。

听孙丽英说明来意，吴国看了一眼小女孩的伤口，顿时皱起了眉头，“丫头，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小女孩低声说：“砍柴的时候，被木头扎了一下。”

吴国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喊道：“孩儿他娘，出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得齐整利落的妇人从正房里走了出来，“什么事？”

“快去，打盆温水来，给这丫头洗洗手。”

吴国的媳妇闻言，手脚麻利地从屋子里端了盆温水过来，当她看到小女孩手上的伤时，不禁眉头发紧，“我的天哪，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成这样才来看来？”

小女孩低着头，也不说话。

孙丽英轻声道：“听说她是后娘。”

只这一句话，便给了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吴国的媳妇没好气的说：“后娘也不能这么虐待前妻的孩子呀，也不怕死了以后下地狱。”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用毛巾给小女孩擦着手上的脏污，不过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的溃烂处。

直到洗出了白净的皮肤，她才换了烧酒，将棉花在烧酒里浸过，然后小心地帮她蘸掉手指上的脓血。

小女孩疼得呲牙咧嘴，却没有哼出一声。

忽然，一块东西从她的手指上掉了下来，然后落到水盆里。

“呀——”吴国的媳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当家的，你快看啊，她的手指骨掉了一块。”

吴国却神情平静地说：“都烂成这样了，那块手指骨肯定保不住了。”

孙丫一直忍着疼来着，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滚了下来，流过她脏兮兮的小脸，在上边留下两条黑色的污痕。

吴国拿了酒瓶子，给她冲了冲伤口，又拿出一把给人处理外伤时用的小刀子，用烛火消过毒后，小心翼翼地把孙丫手指上腐烂掉的肉给剔掉，然后拿了药粉，给她包扎好，叮嘱道：“每隔三天来换一次药。”

孙丽英从钱袋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桌子上。

吴国道：“算了，乡里乡亲的，这孩子也不容易。”

孙丽英道：“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您做的是生意，总不能让您赔钱，”

“那也太多了，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钱，给二十个铜板就算了。”

“剩下的就当是我的药费吧，您记好账，慢慢扣！”孙丽英牵了小女孩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小女孩默默地跟着她向顾家庄走去。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低声道：“孙丫！”

“几岁了？”

“十二！”

“你娘经常虐待你吗？”

孙丫紧紧地抿起嘴唇，没说话。

孙丽英道：“以后若是她还虐待你，你就上我家去找我。”

“嗯！”孙丫轻轻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小声地说。“谢谢英姑姑！”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夜路有些难行，但是前方突然有人打着灯笼迎面走来，走得近了些，孙丽英听到对方在喊她的名字，她听出来那是她的四哥，于是加快了脚步，“四哥，你怎么出来了？”

孙阳神情平静地说：“这半天你都不回家，爹娘怪担心的，便叫我出来迎迎你。”

孙丫乖巧地说：“阳四叔。”

“嗯！”孙阳淡淡地答应了一声，随后道。“咱们回去吧！”

他打着灯笼帮二人引路，回到顾家庄，孙丽英站在巷子口，目送着孙丫进了家门，须臾，便听到巷子里响起妇人的怒骂声：“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饭也不知道帮着做，天天就想着吃白食，你那死鬼老娘怎么没带着你一起死去？你的手是谁给你包扎的？你哪里来的钱去看郎中？说，是不是偷家里钱了？”

她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已经知道孙丫的后娘不会善待她，却没想到说话这般难听，忍不住就想去替孙丫出头，但是孙阳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咱们插不了手，你越是帮小丫，她后娘越是会虐待她，而且还会因为在你面前失了颜面而变本加厉。”

孙丽英只得强忍着心头的不满，以及对小丫那丫头的怜惜，跟四哥一同回家。

走在村子里寂静的街道上，孙阳突然轻声开口。

“你到底是谁？”

孙丽英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猛地扭脸看向四哥，但是黯淡的夜幕下，她根本就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她不禁狐疑地问：“四哥，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孙阳扭脸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一丝清明的神色，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孙丽英闻言，不禁心神大震，险些崴了脚，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会？他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按理说，应该不会露出什么很明显的破绽吧？

孙阳将视线移向前方，看着前方凹凸不平的路面，因为村子里的住户稀稀落落的，这段路到前一段路中间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两边是麦场，所以他也不怕会有人听见他们两个的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