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直截了当
第二天，这条裙子好像变皱了。
愿安宁偷偷拿去熨平整，然后挂在了衣柜里好好收着。
由于后天就要开始高三的新一年，于是韩义提议带两个孩子出去野餐烧烤，开车到郊区的露营地看看。
江素晗买好的食材正好派上用场。
于是一上午，一家四口人忙活着备菜、串签子、调饮料，足足准备了两箱食物。
接着，两个男人又把烧烤架，露营桌和帐篷搬上了车。
愿安宁一个人搬着小炉子放在后备箱里，还顺手帮忙搬了一桶水。
是饮水机替换芯的那种大桶。
韩义：？
江素晗：？
韩惜羽：...习惯了，从最开始购物时她拎两桶饮料大气不喘能走一路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愿安宁眨眨眼，问表情奇怪的叔叔阿姨：“怎么了...？还要搬一桶吗？”
江素晗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出发出发！”
她不由在心里给儿媳妇打高分：力气大好呀，万事不求人！
路程不过一小时。
江素晗透过后视镜一瞧，两个孩子坐在后座，似乎是昨夜没休息好，他们安静地依靠彼此的肩头，在熟睡中抵达了目的地。
偶尔，愿安宁身子会轻微发颤，好像做了噩梦，韩惜羽就会伸手为她轻顺后背，慢慢平复她的呼吸。
好一副温馨的画面。
...
愿安宁第一次感受野餐和户外烧烤，望着夕阳日落，她有一瞬间的忧虑，但更多的却是幸福。
韩义与韩惜羽负责打扫战场，江素晗沏了茶，给愿安宁倒了一杯。
江素晗很亲切和她聊天，什么都聊，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分享她的事情，并不主动去问愿安宁。
手中茶杯的温度正好缓解了天黑吹来的小凉风，香香的气味飘荡鼻尖，让愿安宁整个人放松下来。
随着江素晗话尽，愿安宁也主动展开了心房。
“阿姨，看到你和叔叔之后，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小羽会是这样好的人了。”
江素晗侧头看她，少女的视线放在韩惜羽身上，满眼都是柔情。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他了，虽然只是单方面的。”
愿安宁回想起自己一次次见韩惜羽的心路历程，把黑网吧的那件事告诉了江素晗。
“他一边劝我，一边给我上药，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真奇怪，别人对我都避之不及，只有他对我伸出援手。”
“还完全不怕我揍他。”
愿安宁撩齐被风吹乱的碎发。
“小羽做这种事情，倒是意料之中。”江素晗轻笑，笑中尽是欣慰，“我也不知道我的教育到底有多少问题，从小到大，我和他爸爸就尽可能告诉他，世界是平等的，人与人也是平等的，不要用偏见去看待任何一个人。”
江素晗也望向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脸上出现担忧：“我和他爸都有担忧，因为这个世界是复杂的，人和人其实还没有平等，我教会小羽平等，会不会让他受伤？”
“但...我们内心还是坚持，不论有再多的坏人，也要在事情的最开始，没有确定事实的情况下，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
“他的确要学会保护自己，但也不能变得市侩。”
江素晗握住愿安宁的手，对她表示感谢：“有你刚才的那些话，我更加肯定我对小羽的教育是有用的。”
愿安宁垂下眼睫，心中有些难过。
韩惜羽的家庭，就像她曾幻想的世外桃源。
她生活在东区，每天都能看到街角拌嘴，贪小便宜，骗子横行。她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烂，人与人之间没有信任，没有共情，极尽可能全是欺骗。
可韩惜羽的出现，却像是在她昏暗的世界里点了一盏灯，一盏呼唤着她离开黑暗的灯。
他的存在，告诉愿安宁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其他模样，只要她肯离开黑暗，就能看到新生的光明。
也会...带母亲看到光明。
愿安宁偷偷抹掉眼泪，笑着说：“阿姨，那段时间我一直在逃学，我心里总想再见见他，结果蹲了一周才发现小羽根本不是这个初中的，他不过是和可凡一起来黑网吧玩游戏而已。”
“哈...”江素晗摇摇头，好奇问，“后来呢？”
“后来我在周六看到了他，我就假装在超市买饮料，偷听他说话。”
愿安宁伸手描绘。
“我发现他和别人不一样，就像阿姨你说的，他从不偏见看待任何人。”
“我就想，为什么他会和我想象里那个世界的人那么像？好像所有好的品格都在他身上出现了...”
“后来...后来想着想着，我就喜欢上小羽了。”
这样直接的表白，江素晗莫名愣了一下，她心想，愿安宁还真是适合小羽，从不搞任何弯弯绕绕，永远直白地表达自己感情。
“所以，你们高中就在一个学校了？”江素晗拍拍小丫头的脑袋，“考试很辛苦吧？”
小丫头点点头，笑颜如花：“很辛苦，但一想到能一周五天都看到小羽，就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啦。”
“你...还真是。”
江素晗摇摇头，“小羽倒是幸运，能碰到你这样的姑娘。”
“不过，”江素晗给她打预防针，“小羽他可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愿安宁不解：“为什么呢？我觉得他很完美呀。”
“小羽他...”江素晗顿了顿，组织好语言才说，“他很容易产生执念。”
“执念？”
“嗯，从小就是。”
太阳马上就要藏起来，眼前的光变得刺眼。
“尤其是，他对自己的目标有执念。而且因为我和他爸的影响，他对爱情的执念...也很深。”
“爱情的...执念？”
愿安宁喃喃道，尽量动脑子去想江素晗有些难理解的话。
“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安宁，我们一家很幸福，所以小羽很想延续这种幸福，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生日许愿就是希望能和所爱的人共度一生。”
“他呀，很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素晗打开手机，翻找到韩惜羽从前的照片，“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这辈子只想做自己爱的工作，和自己爱的人生活，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生活美满、精神富足。”
“这就是他最想要的了。”
“安宁，我说这些，并不是想绑着你，相反，如果你想展翅高飞，请一定要...”
江素晗顿了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一定要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是对他最小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