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求情

萧璟出了房间，便看到秦长安的房门开着，他匆匆走过去，只见秦长安正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的碗一动不动，只有手指在无意识地捻着衣服。

叶上秋说的那些一直萦绕在秦长安耳边挥之不去，让他一股恨意在胸口不断滚上滚下。

萧璟看他脸色不善，怕他是伤势恶化，连忙转头命人传召太医。秦长安这时也才发现了萧璟的到来，立即站起，欠身行礼：“王爷，卑职已经无碍了，方才太医来过，还送了药。”秦长安说着，向萧璟指了指桌上的药碗。

“你还好吧？太医方才说什么了？”

“卑职没事，太医也只说让卑职再修养几日。”

“见你脸色这么差，还以为又如何了…”萧璟舒了一口气，同秦长安走到桌前坐下。可当他将那碗药向秦长安推近想嘱托他先吃药时，突然一愣。

汤药已经凉了。

秦长安此刻也才意识到距离太医送药到这儿已经一刻还要久了，而这段时间他一直坐在这儿想叶上秋的事，忘了吃药…

秦长安将药端到过来正要喝下，萧璟皱眉，将药“抢”了过来，说道：“药凉了不能喝了！”

“王爷恕罪…”

“哪里的话！”，萧璟重重叹了口气，又吩咐护卫去叫太医再熬制一份汤药。

萧璟看秦长安应是醒了一段时间了，就昨日的情况，他肯定什么都问过了护卫，萧璟略微一想，也猜到了秦长安已经找过叶上秋问话。

他这个表情，一定是没问出什么好来。

秦长安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萧璟打算如何处置叶上秋。

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因为他觉得不该多问，他要做的，只是等待萧璟的命令，而后万无一失的去执行。

此刻的秦长安，在外人看来他是没什么异样，可在萧璟眼里，他已经坐立不安。

萧璟知道他有话要讲，也知道他要讲什么，同时，也明白他在顾虑什么。

他对秦长安的情感如手足兄弟、不分彼此，可秦长安对他，总有一份抹不去的主仆之分，以至于让秦长安总觉得只要有一丁点不同于他的想法，就是不忠。

秦长安现在的表现，大概是在心里断定了自己会杀叶上秋，而他并不希望有这个结果。

萧璟沉吟，不明白怎么着好好的一个人偏偏为叶上秋那狗东西犯了难。

萧璟问道：“你去找叶上秋了？”

秦长安起身掀衣下跪：“卑职擅自…”

“你还真是改不了这跪我的坏毛病！”，萧璟稍有责备的意思，也不忘拉他起身，往凳子上一按：“坐好！”

秦长安恭敬的应了一声，坐下来。

若如以往审问了谁，接下来他就要事无巨细的告诉萧璟审了什么、对方又说了什么。

可他定了定神，叶上秋说的那些若是让萧璟知道了，十个脑袋也都不够砍。

秦长安片言不语。

萧璟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此刻的他，颇有一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你多休养修养，这件事就不要管了。”

不让自己参与？

秦长安的心提了一下，纵然他现在想将叶上秋腰斩凌迟五马分尸，可竟还是怕他立刻就死了。

萧璟对叶上秋可没什么耐性，若是不让自己参与，就叶上秋那张臭嘴，没两天就脑袋搬家了。

“卑职可以为王爷分忧。”

萧璟可是了解秦长安的，若审不出问不出查不出是否有幕后指使，秦长安最终也会手刃了叶上秋。

就现在这个情况，不开玩笑的说此事若是交给了秦长安，叶上秋可能会死的更快啊。

萧璟不想他一直念念挂怀，便也直话直说了：“本王知道你觉得叶上秋行刺沈明渊事有蹊跷，你放心，待本王查明之前，不会杀他。”

秦长安见萧璟看穿了自己的想法，顿感愧然与歉意，头一低，面有愧色：“卑职…对不起王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萧璟笑说道：“你也别多想了，心里七七八八的，不舒坦。”

秦长安捏了捏衣服，萧璟虽说查明之前不杀秦长安，可不一定之后不杀…

秦长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认真说道：“就算叶上秋受人指使，也是接了任务。行刺为实，罪不可免，按责当杀。”

“该罚要罚，该惩要惩。不过长安，你我都明白，我等身在漩涡，纵横交错的诡计阴谋之下，就算面前摆的是条条大路，多数时候也别无选择。叶上秋如何所想，又是否身不由己，现在谁说的准呢？可不能一时冲动就杀了他啊。”

“王爷…”，秦长安对萧璟的话，有些吃惊，吃惊到他稍稍停顿了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

萧璟讨厌叶上秋，秦长安是最明白的，可竟然会这样替叶上秋考虑。

“真没想到啊，本王竟有一天还要替叶上秋向你求情。”，萧璟又笑着打趣了一句。

其实他说这些，有一部分确实是认为叶上秋别有隐情，而绝大部分是希望时时刻刻习惯了以自己的利益为重秦长安不要觉得有愧于自己。

“王爷可要去审他吗？他…他就算背后有人指使，怕也是不会开口的…”

萧璟冷笑一声，若叶上秋当真是被指使，那他后面是谁，不用审，萧璟早就心中有数。

除了崔鸢！除了她生怕自己落一点好！除了她还能有谁！

“他背后是谁不用想本王也知道！”

秦长安虽然心中所想也有崔鸢，但看萧璟动怒，还是连忙安抚：“王爷莫气，如今也只是猜测，不能妄下定论。”

萧璟看秦长安一脸病相还来安慰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了，他揉了揉眉心，转而问道：“你当真感觉自己的身体没事了？”

秦长安点头，这时脑袋里又模模糊糊的扑捉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碎片，他知道那些是真实的，便一边想一边说道：“昨日昏沉中，卑职醒过一次，正见沈公子帮卑职渡息，卑职能好些，多亏了他。不过渡息是件险事，不知沈公子他…”

昨日秦长安好转的突然，沈明渊却是神情疲惫，又沾榻即睡的，这些实在叫人在意，待沈明渊入睡后萧璟为他除去衣裳鞋袜，发现他那手脚都是冰凉。

萧璟不放心，悄悄为他探了脉，果真气脉不足，感觉甚是疲惫。

但就算这样，他还要装作不知情，心疼不能说，担心不能说，就连想要道声谢，也没理由去开口。

一想到这些，萧璟不免在心中叹了口气。

“放心，无碍。”萧璟轻松的回答了他，并未表现出一丝异常。

如果让秦长安知道沈明渊渡息时被那股极阴劲气反噬，他又要再填上一桩心事了。

“你呀，就多修养修养，叶上秋的事不用管，明渊也不用担心，有本王在。”萧璟站起身来，秦长安也立即起身，仔细听萧璟的话：“过会了太医送了药，趁热喝了，莫不要再叫它凉了。”

萧璟话落，秦长安点头应下 ，可萧璟正要走时又转念一想：自己一走可保不齐秦长安又想东想西的忘了吃药，便又回头补了一句道：“这是本王命令。”

秦长安俯身行礼，满脸都是那平日里司空见惯不辱使命的样子：“卑职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