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帕子与信封
与木盒中的信封不同的是，沈明渊身上的信封单单只是封纸，里面没有信件和令牌。
沈明渊何时得到的这个？是从何处得来的？又怎么会用府内侍卫的帕子包着？
是从清阁寻来的？可若是这样，他没有理由不告诉自己，就算是一时忘了，那在打开木盒的时候他应该也能想起来。
萧璟突然想起今日沈明渊是出去过一趟的，不由眉毛一跳，难道他今日是出去私下见了谁？有什么人交给了他？
倒也不对，他出去时，是有侍卫跟着的，若沈明渊真见了什么人，他们会禀给自己。
沈明渊究竟是有什么想瞒着他的…
萧璟凝目瞧着那信封，面无表情，他想了几种可能，不过也只是一番胡乱猜测，实在拿不准原委。
他在这里想什么都无济于事，便放下了信封，随即问身旁的侍卫道：“今日在沈明渊身边当差的是哪一组？”
“回王爷，是七组。”
萧璟吩咐道：“叫他们过来，命八组替换当值。”
“是。”侍卫行完礼，正要离开，萧璟却又叫住了他，“等等，莫闹了动静。”
“卑职明白。”侍卫听的懂这意思，萧璟是不想沈明渊知道。
不过片刻，一行人急匆匆的迈入刑审室，行至桌前，便伏地行礼：“参见王爷。”
“平身”，萧璟问道：“今日沈明渊出府是谁跟着的？”
萧璟问后，其中有那么四个人已经绷紧了神经，只见他们面面相觑，然后上前一步欠身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王爷有何吩咐。”
萧璟命其他人出了去刑审室 只留下他们四人，问道：“沈明渊今日只去了天枢大街？”
府内无论何人出府，都要记入当日的行册，以免出现什么祸端没有踪迹可循。
但沈明渊比较特殊，并未有这些规矩束缚，可在他刚入府时，萧璟就给在沈明渊身边当值的侍卫下了命令，沈明渊可以随意出入王府，但若是出门，必须跟着保证其安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回来后再报给自己就好。
但这四个跟着沈明渊出去的侍卫只给萧璟报了沈明渊前去天枢大街、进了百斋楼而已。
来福当铺，一字未提。
本以为混过了，没想到萧璟会再找他们。
现在说实话是失职，不说实话也是失职。
其中一个侍卫快速看了萧璟一眼，见萧璟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就打算冒个险，暂时不说实话。
“回王爷，沈大人只去了天枢大街。”
萧璟微微蹙眉，又问：“那可见了什么人？”
“不曾。”
不曾？萧璟继续问道：“他可支开你们单独行动了？”
“并未。”
听到此处，萧璟的神情又凝重了起来，越发想不明白。
萧璟拿起桌上的帕子，问道：“…这帕子在沈明渊身上，可是你们当中谁的？”
其中一个侍卫愣了愣，小心回道：“回王爷，是卑职的。”
“你的帕子，为何在他身上？”
“…给沈大人擦手使的…”
萧璟沉默片刻，又问：“…这个你们可见过？”，他拿起信封，给他们看。
四人一愣，那帕子就是用来包这信封的，可为何现在信封与帕子都在萧璟手中了！
他们一时没有说话，萧璟感觉不对，目光立刻锁住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便怀疑他定是有所隐瞒，眼神瞬间冷下几分，继续问道：“见没见过，不记得了？”
其中一位咽了咽口水，低声回道：“卑职一时记不清了…”
萧璟又瞟了其他三人一眼，“那你们也记不清了？”
几人互看两眼，然后欠身行礼，摇了摇头。
萧璟慢慢起身，踱步到四人面前，瞧这四人，却不说话，空气凝重得快要令人窒息，顿时一种无形的压迫袭面而来，搞得四人心中万分不安。
在他们要绷不住的时候，萧璟又故意说道：“你们所说，怎的与本王向沈明渊问来的不一样？”
四人一听，皆是露出讶异之色，沈明渊不准他们跟萧璟说，难不成他自己说了？！
呜呜沈大人您害人不浅啊…
其中一个侍卫双腿一软，是撑不住了，忙下跪认错：“王爷恕罪！”
“罪从何来？”，萧璟言语中多了几分怒意，冷言如冰：“要反了本王是吗！”
“王爷恕罪啊！王爷！”，四人心脏直跳到了嗓子眼，万没想到他们所以为的只是答应沈明渊一件小事，竟然会惹急了萧璟。
萧璟确定了他们是有隐瞒，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刑前说，还是刑后说？”
被萧璟这么一吓唬，四个人连忙将今日沈明渊去到来福当铺寻玉的事告诉了萧璟，帕子和那信封的详细细节由来，也描述的清清楚楚。
最后，其中一个侍卫说道：“这信封脏兮兮的，沈大人也不嫌弃，直接接过去了，好像是与沈大人要寻的那块玉有关，当时大人拿着信封，笑盈盈的，好像很开心…”
萧璟听到他们讲来福当铺时，就已经猜到了大半，听到这里，只见他垂下眼睑，目光微微有些闪动。
金香玉是怀宁王妃的遗物，对沈明渊极其重要。
萧璟当然是要帮他寻得，但他们之间，有些话还不能说破，萧璟便只能在暗中默默帮他。
在萧璟知道那块玉被当去了来福当铺时，当即便派遣侍卫前去赎回来，还想给沈明渊一个惊喜。
到时就说寻了块好看的玉想送给他，沈明渊见到是他的金香玉，一定会又惊又喜。萧璟只是想想沈明渊那开心的场面，自己就已经高兴的不得了了。
可是回来的侍卫却说，金香玉已经不在了。
侍卫继续追问时，当铺中的小伙计说金香玉已经被老板带走了去，可就是说不出带去了哪里，就算被侍卫威胁了一番刀都架在了脖子上也依然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边哭一边满嘴叫喊着要报官报官。
拿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萧璟也只好作罢，却并没有放弃寻玉，命人暗中去查当铺老板的下落，不过奇怪的是这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
萧璟猜沈明渊现在一定为这玉心潮难平，他也觉得好像有块巨石压在胸口，神情开始恍惚，他眼帘低垂，不知是思考，还是刻意要掩藏着眸底所有的情绪…
四个人心惊胆战的等着萧璟说话，可萧璟一直沉默，四人是受不住“等死”的感觉，纷纷又开始叩首：“卑职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赐罪！”
“…”，萧璟被他们一喊，拉回了神思，淡淡说道：“都起来吧。”，此刻的萧璟，对这四个侍卫隐瞒不报的怒意已经全部消散了干净，而且他的声音也带了些淡淡的哀伤之意，在他发觉自己情绪显露后，忙稳了稳心神，回位坐下，又正声道：“下不为例。”
四人愣了愣，刚刚的语气眼神，明明是要砍了他们脑袋似的，怎么现在气全消了吗？发什么了什么？
保住一条命来谁还在意其他什么，他们也不敢多问，纷纷拜谢：“多谢王爷开恩！”
萧璟揉了揉眉心，沉默半天，又淡淡说道：“…沈明渊什么也没说，莫记恨他。”
四人一听，这才知萧璟刚才是故意激的他们，但既然中了招，也只能认栽，连忙道：“卑职不敢，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沈大人。”
萧璟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说道：“这次叫你们来问话的事，就当未曾发生，万不要在沈明渊面前说漏了嘴。日后嘴巴也严着些，今日是在王府，明日若在哪个敌人手中，岂非要将自己人的事全都抖了出去？”
“是！谨遵王爷教诲！”
“退下吧。”
“王爷，卑职有…有一事想问…”
萧璟随意地看了一眼发说话的侍卫，漫不经心的说道：“讲。”
“若日后沈大人再吩咐了什么不能告诉王爷的事，那我等…是…听谁的？”
萧璟一愣，竟是被问的有些怔住了。
沈明渊总是什么都不肯说，他不说，自己也不敢追问，便只能从旁人身边得来消息，若侍卫再不说，那以后他要错过多少与沈明渊有关的事？
可若让侍卫都告诉自己，那就又好像自己在监视沈明渊一般。而且沈明渊只是隐瞒了确实不能开口的事，要是让侍卫告诉自己，这算不算是和侍卫联合起来对沈明渊的欺骗呢？那就太对不起沈明渊了…
萧璟确实犹豫，并未立即作答，紧握着拳放在腿上，正当他为难时，其中一个侍卫拿刀柄拍下一个提问的那位，说道：“蠢货，王爷都说了下不为例，当然要事事以王爷为重，日后有什么说什么！”
萧璟抬眸看向四人。
刚才提问的侍卫反驳道：“可王爷明显是在为难啊！”
萧璟缓缓放开紧握的手，自己表现的很明显吗？他连忙收回显而易见的心绪，严肃表情，可最后却也没表明态度，就只说道：“自己看着办。”
“…是！”
这些侍卫虽然有时犯傻，但总的来说是不傻的，特别是猜测主子意思的时候，要比平日里机灵百倍。
他们此刻都明白，萧璟虽没有表明态度，但其实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侍卫以为，萧璟依旧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绝不准别人对他有任何期满。
其实，萧璟只是私心罢了。
他想多知道沈明渊的一些事，他想多帮帮他…
萧璟看着桌上湿答答的信封，星眸柔柔，似有微光。
明渊，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