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勾结

沈明渊靠在萧璟身上，出了好半日的神，外头的仆婢都已经尽数完成了萧璟的任务。

搬完了东西，仆人要禀报萧璟并询问接下来的安排，这便前来寝室，但前脚刚一迈，就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连忙深弯下腰退了出去。

沈明渊这时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在萧璟身上蹭了蹭，抬眸看向他道：“王爷昨日去府司，可是百斋楼的事发现了什么线索？”

萧璟摇了摇头：“是府司以寻仇为因失踪为果就结了百斋楼的案子。”

萧璟知道沈月聪颖过人，他会明白自己的意思。果不其然，萧璟虽然就说了一句，但沈明渊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帝都府司中又分小三司，其中一司是右翊将军统领的一批右翊卫，负责巡逻管理治安。

其余两司为刑审司与复审司，则分别掌案件调查审理和案件的复审评反。

右翊卫抓了罪犯或有嫌疑者，交给刑审司问责处置，定案之后，再交给复审司重审调查。

若复审通过，则定案，犯人依法处置。

若有遗漏或未明之处，则交给刑审司重新受理，最后，再由三司长官一同复审。只要其中有一人意见不合，那案件便不被通过，往复循环，若到第三次共审仍有争议，案件则交由刑部与都察院共同受理。

一般情况下，无论打架斗殴，还是杀人放火，零零散散的大小案件，在府司之中几乎就全部完成了。这三司之间相互关联又相互牵制，为的就是案情背后的人真相与清白。

但在尽力还原案件真相避免冤案的同时，处理效率也受到了影响，就算是当街抢劫、聚众斗殴，三司交接工作也要一日的时间。

百斋楼的案件又怎么可能一日之内就结案了呢？

那日晚上百斋楼到底发生了什么，宵禁巡逻的右翊卫没有发现尚能理解，但驻守每个街道的右翊卫怎么可能听不到动静？

在没有一丁点线索的情况下，刑审司以“寻仇”定案，复审司竟给同意了，这实在太过可疑。

百斋楼结案意义不大，但却足以证明这三司都有问题，怕是早被卓世权收买、有所勾结。

萧璟不会不明白这些。

本以为他去府司是问百斋楼的案情，现在看来，不仅如此了。

帝都表面风平浪静，这一时又是清阁又是府司，看来，在见不到的地方，还有摸不清的黑暗啊。

沈明渊低垂着睫羽，若有所思，萧璟就在一旁给他剥橘子，不知不觉中，沈明渊已经吃了十多个，再拿时却拿了个空，沈明渊愣了一下，这才回神，看向盘中，又看向萧璟。

萧璟递给他手中刚剥好的最后一个，浅笑道：“都吃光啦。”

沈明渊也刚意识到自己竟然吃了那么多，他倒也不在意，接过萧璟手中的柑橘继续，一边说道：“府司手中的案件，一般在他们手中就做了结尾，八竿子打不着王爷，王爷这次去府司，可是吓了他们一跳吧。”

“何止要吓他们。”

沈明渊一边吃着橘子，一边顺口就问道：“既然三司与卓世权狼狈为奸，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沈明渊这说完后，才怔了一下，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自己能说出的话，他慢慢嚼着口中的柑橘，抬眸看向萧璟。

萧璟不说话，只眼眉都带着笑意。

对于府司中的阴恶之处，他们都已心知肚明了，但萧璟还是故意问道：“你怎知三司与卓世权有关？本王…好似未曾说过吧？”

沈明渊瞧了萧璟一会儿，便又低头吃了一瓣橘子，“百斋楼的事八九不离十就是卓世权所为，府司又这样随意定案，用头发丝想都能想到这其中必有关联。”，他说的十分从容，半点没有叫人觉得在隐瞒什么的意思。

“哦～”，萧璟故意拖长了音，顺着他的话夸奖道：“不愧是我的明渊，连头发丝都好生聪颖啊～”

“你…”，沈明渊虽知道萧璟有意在寻他开心，但心中仍觉得萧璟这不正经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由展颜一笑：“跟谁学的这样说话！”

萧璟见他心情转好，自己也面露喜色，回道：“跟你那句 \\u0027萧郎～好狠的心啊~\\u0027 学的。”

沈明渊眉尖轻跳，倾过身来拿起桌上的橘子皮就投在他身上：“你又学这句！”

早知自己不跟他说那句话了！

“本王觉得好听。”

沈明渊坐正了身子，轻声说道：“日后莫想我再说好听的话。”

“再不学了！现在就言归正传！”，萧璟立刻说道，“三司司长和那日当值的右翊卫，都撤了职务，现在正在府司，本王派兵封查了他们的府邸，家中亲眷也皆软禁在府中，连同右翊将军，也在府中软禁。”

沈明渊点了点头，右翊卫毕竟是右翊将军麾下的将士，在府司之中，右翊卫听的是司长的话，可私下，还是对右翊将军唯命是从，这便难免右翊将军也有了嫌疑，不得不防。

萧璟问道：“你觉得本王做的，可还有纰漏？”

沈明渊平静说着：“我可不懂这些，但若说纰漏，倒是有一处，极为明显。”

“什么？”

“三司长官全部罢免，右翊将军软禁于府中，卓世权的警觉性一定提高了不少，这帝都的治安管辖也瘫了大半。”，沈明渊淡淡一笑，“王爷…怎还坐在这儿清闲？”

“治安管辖暂时交由了丞相安排。”萧璟说道：“陪着你，可是重中之重、头等大事。”

沈明渊唇边浮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真是越发油嘴滑舌了。”

萧璟全当沈明渊是在夸奖他，他虽是想陪着沈明渊，但也不会把一切都交给别人就撒手不管了。萧璟笑了笑，认真解释道：“本王在这儿，一是陪你，二是等人。”

“等人？”

萧璟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沈赫言。”

正落了话音，便听外头侍卫禀报道：“王爷，沈二公子带过来了。”

沈明渊愣了愣，问道：“王爷要在这儿审二公子？”

“不是审，是问。”，萧璟站起身来，若说是审，倒该又叫沈明渊心疼了吧？

沈赫言离开王府后，却没有回安陵，还出现在了清阁三楼，又与霍易在一起，很难不叫人怀疑。

沈明渊大概也想见见他了吧。

“别担心。”

沈明渊小指轻颤，看了萧璟一眼。

“我担心什么，你快去吧。”，他说着，伸手端茶，垂首啜饮。

沈赫言行迹太过可疑，连自己都有些怀疑他了，萧璟又怎会不起疑心，担心是必然的，怀疑也不是没有的。

是该听听他怎么说。

萧璟走出寝卧，沈明渊便放下了茶盏，只听见萧璟在外头说了二字“进来”，随后便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沈明渊稍微动了动身子，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听着外头。

“参见王爷。”

“免礼。”

萧璟声音仍然平稳，却不似平日沈明渊听到的柔和，“你应该知道本王找你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