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选择的权利
连央愣怔着回头看向封九妄。
从他眼中，看出真切的自责。
封九妄收敛笑意，叫连央抱着长弓，他拥着她。
抵在连央发间，轻缓的与她诉说，
“这几日小蒹葭的冷淡叫朕极为自责。”
“朕，是第一次这样心悦一人。朕只想着竭力告诉小蒹葭，要保护好自己，却忘记，在问出那样的问题时，朕的小蒹葭心中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你说的对，若非是你，如朕这样总扫兴的人，定会孤寂终生。”
揽在腰间的手不自觉的发紧，封九妄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
“小蒹葭，是朕不好。”
封九妄不觉得那日他的话有什么不对，他错在，应当先解去连央心中潜藏的不安，再细细与她分说，他为何在意。
近几日的冷淡叫封九妄很不是滋味，他本就聪明，将那日的情形在脑中一一复盘。
才懊恼的发现，连央在问他是否在意贞洁时，分明带着不安。
连玉和也好，宁瑶也好。
一个个的都用这样的计谋想着毁掉她，她怎能不心慌？
在那时，连央需要的只是他不带犹豫的一个拥抱，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那番言论没有错处，教她防备人心，更懂保护自己的重要性没有错处。
错就错在，说错了时机。
他不该在连央惶惶不安中，还说那样的话。
“小蒹葭，可以原谅朕吗？是朕犯蠢，叫朕的小蒹葭不安这些时日。”
连央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
有酸楚有苦意，更多的却是一片柔软。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时日在她心中逗趣似的的冷淡，实则是她心中的不安没有得到平息。
她以为自己是真的理解了封九妄的苦心，只是气他说甜言蜜语哄她开心。
原来，她是不安。
即便事情没有发生，可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设计，想要毁她清白。
她真的慌乱惶恐。
她知道女子清白的重要，却总不能理解，为何女子失贞会承受不住的寻死。
封九妄用那样平静的语气，将女子失贞后可能发生的人心变动说与她听，叫她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可这只是加重的她的不安。
“陛下，若你不说，我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害怕。”
连央声音中有瞬间的茫然。
她总觉得她如今读了些书，能背下学正教的诗词，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蠢蠢的，什么也不懂的自己。
可原来，她连自己的情绪，都看不分明吗？
好似陷入了一阵漩涡，连央无端的泛出泪花，
“我好笨，我一点也不聪明。”
听见连央的泣音，封九妄无措的连忙绕到连央身前，慌张的拭去她的泪珠，哭笑不得的看着小花猫，
“分明是朕不好，白长了小蒹葭这些年岁，还看不懂小蒹葭的不安，怎会是你不聪明呢？朕的小蒹葭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姑娘了。”
封九妄弯着腰，细致的将连央眼尾的湿润尽数抹去。
语气是说不出的笃定，
“朕的小蒹葭一眼看穿了宁瑶的伪装，如何是不聪明呢？朕都被她骗了足足八年，岂不是天下第一号傻子？”
被封九妄毫不留情的自嘲逗笑的连央瞬间从自厌的情绪中脱离，娇娇俏俏的哼了一声，仰起下巴弯了眼，
“陛下说的也是哦，宁瑶是被我看穿的，我才不笨。”
连央的情绪就像三月的天，阴的快晴的也快。
见她总算展颜，封九妄才在心中舒了口气。
也是这一遭，连央突然四下瞅了瞅，确认一旁的宫人垂着眼，目不斜视，才踮起脚，胡乱的在封九妄唇上一啄。
红扑扑着小脸大度的用行动告诉封九妄，好啦，我原谅你了。
心慌害羞的小模样娇的人心都化了，这还没完，只见冰山消融的连央仿佛一瞬间入了夏，小指勾着封九妄的手，叫他俯身。
细细软软的嗓音甜糯娇浓。
“陛下，你总在和我说是你不对，你这样真要没有威信啦。”
封九妄剑眉微微上挑，她若是不说，还真没发现。
从来只有旁人低头的份，他何曾对谁三五不时的说“是朕不好”？
不等封九妄调侃连央，只见那粉嫩的唇瓣再度开合，
“陛下，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自然是要教我许多的，可日后，能不能说的好听一点呀。”
带着娇软尾音的商量，更像是撒娇。
偏偏这娇撒的又乖又软。
叫封九妄没有理由不应她。
连央最叫人熨贴之处便在于此。
她总是能听懂，他教她时，潜藏的苦心。
诉与她人心险恶，不代表他不会护着他。
而是在他力有不逮的疏忽中，希望连央有自己清明的判断。
连央显然读懂了他的用心。
“瞧，朕的小蒹葭多聪慧。”
好不吝啬的夸奖，叫本就翘起尾巴的连央更是得意，开怀的弯眼，接受了他的夸赞。
你侬我侬的将近日是小刺拔出，连央抬了抬手中的长弓，
“陛下真打算叫我成为神箭手呀？”
不提她力气小，就光准备她都得练多久？
封九妄笑着摇摇头，取过长弓旁放着的羽箭。
捏住箭尖，不见他如何动作，就见那平平无奇的箭尖瞬间炸开。
连央惊讶的看着那开花儿的羽箭，
“这，这是？”
封九妄点了点连央眉心，
“朕再教你，何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何为扬长避短。”
“若真有一日需要小蒹葭亲手执弓，切记，你有至少三箭的时机，这三箭是月杀在你身侧的底气。
你的弱点是力量薄弱，准头不高，可同时这也是你的优势。
旁人潜意识的看轻，会给你更多的机会。
朕为你配的羽箭皆是特制，无论你命中敌人身体的任何部位，箭尖都会炸开。
求杀敌，便尽量瞄准敌人的胸腔，腹部，求逃生，便大胆一些，箭尖炸开的剧烈疼痛，无论是什么部位，总能给你争取到一点时间。”
连央越听越兴奋，抱着长弓，一手去摸那桶特制的羽箭，甚至兴致勃勃的提议，
“陛下，若在箭上淬毒呢！”
看她两眼放光的模样，封九妄便是一阵好笑。
还没正儿八经的弯弓射箭呢，就想着在箭尖淬毒了。
屈指在连央额间弹了一记，
“朕再教你，有时一线生机不是留给敌人，而是留给自己的。”
若真有需要连央执弓那日，必定大乱。
在那样的境况中，若连央被反制，弓箭落入他人之手，箭尖淬的毒，便会成为指向她的杀招。
连央雀跃的神情稍顿，看着手中特意为她做轻，却依旧叫她觉得笨重的长弓，大杀四方的画面瞬间消散。
看她哀怨的小眼神，封九妄毫不意外。
接过她手中的长弓，搁置在一旁，点了点放在长弓边上的方形盒子。
“这样没有耐心，何不瞧瞧这个？”
看着封九妄轻快的模样，连央心中又涌起一阵期待。
难不住，这个小盒子里藏着什么更厉害的宝贝？
取出盒子，将其打开，显露出内里一条极为华丽的手链。
细致的金丝缠绕出剑兰的形状，丝毫没有往常印象中，金饰的笨重，反带着轻灵精巧的骄矜。
封九妄取出手链，环上连央莹白如雪的皓腕。
也是此时，连央才发现，在剑兰手链下，还有一条细细的带着三枚铃铛的链子和一枚嵌着圆形玉石的戒指。
玉石不大，整枚戒指由三段镂空的金属合成，被封九妄呆在右手中指。
复又取出带着铃铛的链子，原是勾连戒指和手链是作用。
日光下，欺霜赛雪的手背缀着散了铃铃作响的铃铛。
整套首饰巧夺天工，叫连央见之便挪不开眼。
封九妄勾了勾那条晃荡在手背上的铃铛链条，语气轻缓。
“这三枚铃铛中，朕取做碎星飞花，铃铛中的暗器和箭尖一般，没入人体便会炸开，这一回，是淬了毒的。”
漫不经心藏着的杀意叫连央猛的抬眼看他，却感受到他的指尖下滑，落在腕上的手链。
“剑兰手链中，红宝石花心藏得是止血散，蓝宝石是吊命的丸药，至于这几颗玉做的，是方便你扣下来，当钱用的。”
调笑的点了点米珠大的几颗玉石，逗的连央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那戒指上是这颗呢？也是叫我扣下来，去换银钱吗？”
封九妄笑意微敛，认真的看向连央，
“戒指中，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真希望，你永远用不上它。”
这种种防身之物，都是封九妄连夜命人制出。
远攻，近身。
能为她想到的封九妄都为她想到。
甚至连，绝处无生时的毒药。
也被他藏入了表达爱意的戒指中。
“连央，朕最后扫你一次兴，这枚毒药，是朕予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