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只要还记得封九妄
连央迷茫慌乱的眼神叫封九妄心中微痛，柔声安抚她，
“莫急，小蒹葭，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朕都在你身侧。”
不再用沉默折磨连央，封九妄飞快的将迟迟不告知连央的种种与她诉说。
“蒋妈妈是向半安从金陵带到京城，到你身边时，你应当十岁，在此之前，藕香院只有你和王遗音。”
错愕的睁大眼，连央不可置信的看着封九妄。
“这不可能，我明明记得，小时候，她，她想用耗子药毒死我，是奶娘，奶娘阻止了她，如果藕香院只有我和王遗音，难道是她想杀我，最后却又于心不忍吗！”
连央想过所有的可能，她甚至能够接受奶娘是因为向半安的银钱，才一直守在她身边。
她也不曾想过，她以为从小陪伴着她的奶娘，竟是在十岁后才存在。
那十岁前呢？
“不可能的，三四岁的事情我可以记不清，可六七岁时发生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连央紧紧的拽着封九妄的衣襟，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件事。
封九妄眉眼深沉，看着连央慌张失措的神情。
“小蒹葭，朕在，朕知晓你定然慌乱，可你这样聪明，先听朕说完朕查到的事，我们再一起慢慢分析好吗？”
封九妄平和的温柔让连央惶恐的心渐渐沉落，泛起水光的眼扑闪两下，才喃喃，
“对，我这么聪明，你，你快把事情都告诉我。”
大掌始终在连央后背轻拍，用尽量轻缓的语气，封九妄再度开口，
“你母亲王遗音是连步渠从金陵带回，朕暂且没有查到她的身世，小蒹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连央愣怔片刻才回答，
“她的身份，不一般。”
封九妄轻笑着在连央额间一吻，夸她聪慧。
“是，照你的说法，王遗音不过是孤女，即便难追根溯源，却不该探查不出分毫，而蒋妈妈的身份，在入京前，她是金陵富商沈家的家仆。”
沈家家仆。
“沈家？给她钱让她上京的不是向半安吗？为什么奶娘会是沈家的家仆？”
“蒋妈妈在沈家并非家生子，而是别庄上的婆子，正巧，蒋妈妈上京那年，别庄起火，死了几个家仆，而沈家早年，曾走失了两位姑娘。”
连央猛的抬头，
“沈家走失了两位姑娘？”
如果和沈家有关的不是向半安，那便是王遗音，偏偏沈家曾经走失了两位姑娘，王遗音又是孤女，难道！
封九妄摇摇头，
“年岁对不上，沈家走失的姑娘如今约莫二十五六。”
而王遗音若是活到如今，也是三十有六。
这些消息便像是无数碎片，眼看着有关，却无法串联。
“向半安呢？”
连央突然想起了这个也许一直在照拂她，却始终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男人。
如果奶娘果真的十岁才因为向半安的吩咐来到她身边，那向半安又是为了什么照顾她。
\向半安，承平四十三年的新科状元。\
这个消息大大出乎连央预料，
“新科状元？”
“是被冒名顶替了的状元。”
封九妄在查到这一点时也分外惊诧。
承平四十三年大景正是他被废太子软禁别院那年。
正因如此，他不曾见过那年游街翌日便惨死家中的新科状元裴半安。
而向半安所有能探查到的消息，尽数源于裴半安死后。
此后也不难发现，当年先皇钦点的“裴半安”是个胆大包天，杀人夺籍的草寇。
而真正的裴半安却在那之后成为了向半安。
向半安一介书生如何能潜入状元府，无声无息的杀了“裴半安”尚未有定论，与连央有关的，则是向半安的养子，向百灵。
“你口中的哥哥，大抵，便是向半安之养子，死在狱中的向百灵。”
“小蒹葭，据朕得到的消息，十岁前，陪在你身侧的，应当是向百灵。”
连央脑子已然空白。
她无法分出心神去观察说出这个消息时，封九妄神情的晦涩。
她只愣怔在，这个无比震惊的消息中。
十岁前，陪在她身边的是向百灵？
她昏迷中喊的百灵，是向百灵？
她梦中失落找寻的哥哥，是向百灵？
“怎么，怎么会呢？我十岁，我不是傻子，我怎么会连奶娘和向百灵都分不清呢！”
正因如此，封九妄在久久不曾将桌案上的消息告知连央。
即便是他也无法解释，为何在连央的记忆中，蒋妈妈一直陪在身侧，而从未有过向百灵的身影。
不曾说出口的是，这些消息是从一名被赶出永安侯府的老仆口中得知。
那名老仆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许多。
桩桩件件封九妄尚且在查证，且在老仆口中，王遗音深受连步渠喜爱，甚至早嫡妻林氏，诞下一子。
可在所有的消息中，封九妄始终无法查探到连央亲兄长的消息。
好似这是一则妄言。
王遗音为何被关在藕香院，连央又为何遭连步渠厌弃，一切都笼在迷雾中。
最令人心惊的，则是连央不正确的记忆。
突然，连央猛的抓住封九妄的手，
“陛下，去查无湘，我不信这样巧，她和我生的这样像，还和王遗音一样，眼下有那一颗红痣！沈家不是丢了两位姑娘吗？万一，万一就是王遗音和无湘的娘亲呢？”
“如果，如果连我的记忆都是假的，不真实的，凭什么，沈家丢失女儿的年龄，就是真实呢？”
连央从未如此刻一般脆弱。
她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
一时是记忆中奶娘自小的悉心照顾，一时是封九妄带来的消息。
她被囚禁了整整十二年，如今，竟是连曾经的回忆都是假的吗？
最为可怕的便是，寻着封九妄的话，连央努力的去想幼时的记忆。
却惊恐的发现，她本以为清晰的记忆在她想要探究时，越渐模糊。
所有清晰的，深刻的，都是十岁以后的记忆。
可她分明记得那碗耗子药，记得王遗音身上的鲜血。
记得，还记得什么......
“封九妄，我，我不记得了，都是假的吗？我，我明明记得许多事，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什么也想起不来了？”
连央无助的哭泣，她好不容易看见了未来，却在此刻发现，她没有了过去。
即便是被困在方寸之地是灰暗记忆，那也是她的过去啊，如果她的过去都是模糊不清的，那她的未来，她的现在，便是真实的吗？
“连央，你记得封九妄对吗？只要记得我，我们就能将所有过去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