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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五喜临门

“贤妃妹妹素来不甚夸赞她人。如今这般举荐,可见墨美人当真改了习性,不复当日为着一条田黄冻而大闹御殿的墨丽仪。陛下不若给贤妃娘娘这个面子,亦好叫桐王殿下心安?”琽妃眼见桐王开口为墨美人求情,连侯贤妃亦卖墨美人一个面子,便开口做了个顺水人情。

自恭敬出生之后,墨美人便时常前往云阳宫帮忙照看,与侯贤妃的交谊日渐加深,愈加显得她品格逐日静顺谦虚,惹来御殿诸妃美誉不断。

我冷眼瞧着:只怕墨美人此举并非皆为姐妹之情,亦为了水涨船高之故,才如此关心恭敬。

“墨美人近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予亦曾有所耳闻。今番贤妃、琽妃一道请封,只怕陛下不可不答应了。”帝太后嘴角一缕满意的笑意,对皇帝点点头道。

皇帝思忖片刻,便对墨美人含笑道:“墨美人身为皇亲国戚,出身固然如此,跻身一宫主位之列,到底亦该循序渐进。既然练帝太后亦开口,且从三品贵姬之位尚缺其一,墨美人担得起懿贵姬之称,有资格入主枍诣宫蕊珠殿。”

墨美人的恩宠来得如此之快,令人啧啧称奇。纵使她本人亦一时呆愣住,不知所措,忘却了谢恩。

“怎么,欢喜得忘了礼数?”眼见其呆愣愣,皇帝笑吟吟道。

侯贤妃笑着碰一碰墨美人——不,眼下该称呼为懿贵姬了——的手肘,这才叫她清醒过来,起身行礼道:“妾妃谢陛下厚爱。”言毕,语气已然带上了一阵苦尽甘来的呜咽哭腔。

琽妃依依起身,对帝太后与皇帝行一礼,道:“御殿之内,已然数年不曾大封一次。其她人便罢,温贵姬、依贵姬却是服侍陛下的老人了。若与懿贵姬并列,只怕朝臣百姓会视陛下为喜新厌旧之人。妾妃方才为懿贵姬讨过一次恩典,不知眼下可否为她们二人讨一回封赏?”

琽妃如此提点,皇帝如何不明白,故而点头赞同道:“琽妃此言甚是。说来温贵姬、依贵姬资历深厚,亦该得晋封了。”

连帝太后亦对琽妃赞不绝口,甚是欣赏道:“不嫉不妒、大度容人,琽妃堪称御殿嫔御之表率。”

姝妃亦依依起身,从容含笑道:“陛下当日曾亲口册封江良人为礼贵姬。数年来,礼贵姬恪守礼法,不存出格行为,不知今日妾妃可否再为礼贵姬讨一个封赏?”

皇帝瞥了一眼落座角落、沉默寡言的礼贵姬,眉目之间甚是欣赏,“礼贵姬多年来恪守御殿嫔御本分,如何当不起淑仪之位。”顿了顿,继续道:“便依琽妃的谏言,温贵姬、依贵姬晋为正三品的修容、修媛。”

婳妃起身询问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日行册封嘉礼?妾妃亦好吩咐人去安排。”

皇帝思忖片刻,瞧着袅舞道:“二月初二仿佛系妍贵姬的生辰?”

袅舞起身行礼,颔首低眉道:“正是。陛下好记性。”

“那便定在二月初二,取五喜临门之意。”皇帝对着懿贵姬开怀一笑。

是日就此了解在懿贵姬欢笑的嘴角边。

步履匆匆,一个眼晃,袅舞的生辰——二月初二便到了。为作生辰庆贺,我特赠温成脱俗香、一幅明缂丝十二花神图。

我与稚奴所配的温成皇后脱俗香乃取香附子半两,蜜浸三日,慢焙干;橙皮一两,焙干;零陵香半两,酒浸一宿,慢焙干;楝花一两,晒干;榠櫖核、荔枝壳各一两,精细拣择,为末,加龙脑少许,炼蜜拌匀,入磁盒封,窨十余日,旋取烧之即可。

至于明缂丝十二花神图,则出自针神薛夜来之手,乃皇帝赏赐我的诸多财宝之一。明缂丝的技巧,看似轻柔而表面平纹状、无明显的瓦楞地沟纹,堪称国之瑰宝。

一大早,倚华服侍我中规中矩地换过一身从二品贵嫔制服,观过江淑仪、艾修容、依修媛、懿贵姬四人的册封礼后,我旋即来到玉烛殿。

“看来清歌你与皇长子的关系甚是亲密。”眼见着三个孩子一同欢聚玉烛殿,袅舞身着一袭粉蓝色丝缎金银丝百鸟祥瑞纹石榴絮衣裙,流苏髻上不过一对金累丝珍珠飞云簪点缀,清爽怡人,面容甚是愉悦,当即取过脱俗香,撒入葵花蕉叶梨花式狻猊香炉中,升起袅袅白烟,轻烟弥漫仿若梦中仙境。

“是啊。”我含笑道,眼见着白烟升起,至半空中化为虚无,芳香四溢而不自知,“只不过近些时日他勤于功课,我倒是格外担忧他的身子。”

敛敏抚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表情慈爱,语调甚是温柔,愈加衬得发髻之上一对明珠簪熠熠生辉,珠光宝华,衬托得一双明眸尤为圆润闪烁,泛着波光灵动之气,“你日日看护恭成,自然会这般以为。只不过,皇子们既出身皇族,自然有失有得。如今陛下已有三位皇子,唯独皇长子年纪稍长,陛下自然对他寄予厚望。学业功课上,陛下或许是严苛了些,到底慈父之心,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是啊。如今只三个皇子,到底少了你肚子里这一个。若你这一胎亦诞下皇子,只怕皇太太后那边自然亦好作打算,振兴钱氏一族亦未可知。”我玩笑起来,指着敛敏硕大的腹部,思量道。

敛敏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我,依旧平和如初,身上一袭宽松的雪青色长袖锦衣温暖而泛滥出柔和的光泽,衬托出瑶光殿内暖意如春,胜似春日淙淙绿水美景,“哪怕是位帝姬,我亦视她如珠如宝。若是皇子,我绝不会将他视作扶持我钱氏一族的工具。我只盼他好生长大,平安到老。”

看护着青雀幼小的模样,身着一袭鲜嫩的碧绿色修长锦袍,愈发显得他神采飘逸,白嫩可爱。

眼见他在两个姐姐面前欢喜玩笑,婺藕闻得此言,抬头对敛敏赞同笑道:“我亦如此思量。”又瞧着青雀,见他软软白嫩地坐在地上,拍掌叫好,拦不住满心的欢喜,“我只盼申氏一族可以平安度日即可。其它的,我再不论。”柔软温暖的笑意仿若秋日里的海棠果那般娇小可爱,惹人沉迷。

“自古嫔御入宫,不过为挣得权势荣耀与家族兴盛。你们二人倒看得开。”袅舞亦将目光自嘉温身上温柔地收回来,端起茶盏,微微啜饮一口,甚是惬意,发髻之上的一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雪色梨花步摇垂下一串流苏,上头的细粒米珠犹如一颗颗雪子凝聚而成,在碧玉点缀的绿叶之下愈加凸显出洁净之色、清冷之姿,“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能如你们这般心思清明。”

敛敏停下了不住摩挲硕大腹部的柔夷,抬头问道:“袅舞所言可指侯贤妃?”

闻得此言,婺藕眼皮一跳,眉目间尽是为难之色,当即艰难地开口道:“她的孩子——”

婺藕尚未继续往下说,我便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接口道:“想来自然是她固宠求位的踏脚石。她自会好生照看恭敬——这可是她与侯氏一族来日的希望。”固然外头寒冷如冰刺骨,瑶光殿内却是摆满了无数蕴生出暖气的炭盆,热得人微微出一层汗,染湿了里头素白的中衣,黏着在身上,叫人腻烦不堪。

“近些年来,为着嚣张跋扈,懿贵姬恩宠些微,若非为着与皇家的姻亲,只怕宫人早已将她踩压得体无完肤。侯贤妃纵然诞下皇子,惹众人瞩目,如今亦是形单影只,无力回天,能继续稳稳坐牢从一品贤妃的位子便好。只怕其它的,她再无念头。”袅舞若有所思地回想着侯贤妃近些年的恩宠,一一掰着手指头,细数过往,一壁梳理起垂在胸前的一束细发,缠缠绕指柔。

“如今有了夕丽人,陛下哪管其她?”我嗤笑一声,嘴角微带落寞,耳边的红宝石坠子打在耳畔,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令人提神醒脑,“看着她,倒有几分是我当初的模样——只不知能盛宠到几何。”

“只怕你当初亦比不过她如今。才学、门第、容貌,只怕这三样便是她夺得风头、稳如磐石的根本。”敛敏微一停顿,看着我,“此等境况下,陛下能多少做到雨露均沾,只怕难能可贵。”

“陛下的恩宠——”婺藕尚未言毕,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青雀、嘉敏、嘉温的瞩目,方收敛几分,微微拂帕,半遮脸,悄声道:“新欢旧爱间能做到雨露均沾,着实难能可贵。”

我晓得为着焦尾琴弦断而遭禁足一事,她至今苦压心底,只得好生换了口气,按着她的柔夷——如今固然细腻白嫩,到底早已失去初入宫时的丰盈,变得消瘦而纤细,道:“我晓得你为着上回陛下将你禁足一事,至今耿耿于怀。然则这日子到底该过下去。在咱们几个面前,你自然无需掩饰什么,但此事若被其她人知晓了,只怕会受责罚,甚至有失宠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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