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天坠之晨星

或许是王尘的出现让荧的进度提前了一些，当他们乘船抵达马斯克礁时，『散兵』正一手按在晶矿般的陨石核心上，处于昏睡状态。

“保护执行官大人！”

在此期间护卫『散兵』的自然是群愚人众，见到王尘、荧和莫娜之后，他们立刻进入了战斗势态。

“执行官！那个戴帽子的少年果然是愚人众执行官！”派蒙突然侧过头，压低声音，悄咪咪道：“我们应该来一次正义的趁人之危，趁他还没苏醒，把他打到无力反抗！”

“喂！臭小鬼，我们都听见了！”

“哼哼，听见了又怎么样，你们的最高战力还在昏迷，有谁能拦得住我们？”

“欺人太甚！”

一位债务处理人怒火狂涌，亮出特工祭刀想要主动进攻，却被同伴死死拉住了：“搞清楚执行官大人的命令，不要……不要自作主张。”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荧以眼神和王尘、莫娜交流，她是赞同派蒙的提议的，在接触过『女士』和『公子』之后，面对愚人众执行官，确实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不过，还未来得及出手，立于陨石核心前的那顶大帽子动了：“唔……怎么这么聒噪？”

“呀！那家伙醒了！”

顺着派蒙手指的方向，被愚人众护卫在身后的『散兵』平淡地转过了身体。

“是你们？你们来晚了，我的‘研究’已经完成了。”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们愚人众搞的花样吗？”

『公子』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也就是末席，虽然不清楚执行官的排名是怎么来的，但如果是根据实力划分的，那眼前这位肯定要比『公子』更厉害！

荧玉手一招，那把从凯亚处得来的黎明神剑已经紧握在手中，莫娜也预感到危险，浑身紧绷着。

“呵，别那么紧张，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你们玩了，”『散兵』穿过恭敬俯首的愚人众走到了最前面，眉头和嘴角弯得像个吃瓜吃爽了的乐子人，语气更是带着戏谑与惊讶，“我发现了…很可怕、很重要的事呀！”

“嗯？”

“星空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谎言。”

莫娜眉头一皱，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星空…谎言？这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派蒙还在和『散兵』对峙：“你是想反驳莫娜的占星术吗？那也不用说『星空本身是谎言』吧，在夜里抬头看，不就直接能看到星星吗？这种常识——”

“哈哈……哈哈哈哈！还在说这种天真的话！”

『散兵』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派蒙挠着脑袋不知所措，平静下来后他才继续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毕竟直到刚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刚才？你是指……”莫娜眯着眼睛思索道。

“哼，我可没空再陪你们探讨这些了。”

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散兵』又转身回向愚人众们的后方，同时自语道：“『丑角』那家伙，把这种任务交给我，居然不事先预警可能的‘发现’，是故意想吓我一跳吗？哈哈哈哈！我现在必须去确认‘真相’，再见了，菜鸟们！”

“菜鸟？他在说谁？说我们吗？”

“不然是在说谁，菜鸟们！”

之前那个脾气暴躁的债务处理人嚣张地挑衅着，却又被同伴拉住了，他的同伴向已经走远的『散兵』询问道：“大人，这几个小鬼怎么处理？”

“此次任务结束了，你们，随意吧。”

愚人众们这才露出舒心的狰狞笑容，“现在，可以对这群菜鸟尽情施展武力了！”

“菜鸟菜鸟菜鸟！你们才是菜鸟！我可是未来的占星术大师，能说我是菜鸟的只有师父，必须要让你们这群家伙领教本天才的怒火了！”

莫娜一气之下…气了一下，她凝聚起倒映星空的水波，从四面八方把愚人众们裹进了泡泡里，等待着他们的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

“这就是惹恼我的下场！”

荧眯着眼笑道：“莫娜真厉害。”

“当然了，派蒙、尘，你们也觉得我很厉害吧？对吧对吧？”

“是啊是啊，没有莫娜，这场战斗会艰难不少。”

“哼哼~”

莫娜柳眉微竖，心想这要是在丹枫，准会被蒸汽鸟报社起一篇名为《震惊！星座相谈板块知名占星术士莫娜竟然还是个菜鸟！》的报道，这不仅是对本人的侮辱，还是在损毁自己在粉丝心中的形象！是严重恶性事件！

“不过看刚才那个执行官震惊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师父教导我占星术时所说的『虚假之天』，难道还有其他含义？”

派蒙故作无奈道：“想要知道的话，咱们也可以摸摸看啊，反正尘肯定要摸的吧？”

“也对啊！”

感受到荧和莫娜的目光，王尘耸了耸肩：“攀登尖帽子峰可是花了我很多时间，这个执行官能那么快清醒，恐怕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和他的所见所得不一定相同哦。”

“尽力就好，去看看那家伙到底是不是在胡言乱语吧。”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把陨石核心迁移到了船上，在返航的同时，由王尘去尝试触摸，并约定了在最长一天之后他还没醒来的话，就破坏这颗核心，强制让所有受影响的人清醒。

终于……怀着忐忑的心，王尘伸出了右手。

初入梦境时，眼前的景象与之前看到的并无差别，支离破碎、漂浮、虚无，但很快就有了变化。

“攀登吧，人类的意志绝不会被束缚！”莱纳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前所未有的清晰。

随之而来的是尖帽子峰的异变，上方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山体降落下来，堆叠在一起，成千上万道贯通的裂缝仿佛只是一点点皮肉伤，眨眼之间全数愈合了，更上方无尽高处的星空中有似雷鸣般的声音响起，数不清的碎石落下、聚合，尖帽子峰缺失的山体以这样的方式补全了。

“攀登吧，向着尽头！”

在莱纳德喋喋不休的鼓励声中，王尘拿出已经十分熟悉的冰镐，一镐一镐走上登天之路。

这次攀登了六个小时。

没有被意外唤醒，没有再遭遇山体缺失，他与莱纳德实实在在地登上了与刚才的马斯克礁如出一辙的，形似残缺圆环的尖帽子峰的山巅。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王尘忽地想起，因为刚才没有前往马斯克礁的中心地带，所以他忘记解锁深境螺旋的传送锚点了……不过这点小事很快就被登上山巅的满足感和波澜壮阔的景象抛到了脑后。

山下的世界无比漆黑，夜空却愈发明亮，月亮大如宫殿，仿佛触手可及，清辉洒落，足以比肩日光，而那些星星在漆黑的背景板上闪烁，释放出没有温度却温暖的善意。

“如果我当时能走到这一步的话，一定会去尝试征服星星吧。”

莱纳德向着天空抬起了手，月光、星光、他自身发出的辉光，汇聚于掌中。

“哈哈哈，我也的确那么做了，毕竟是足以铭刻在『命星』之上的事迹啊。”

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王尘只能被迫听着莱纳德自言自语，这念头刚刚诞生，莱纳德又自语道：“我是在和你对话。”

“所以你我的角色互换了，我变成了脑海里的声音？”

“这不重要。”莱纳德摇了摇头，“你想要到达的尽头在更高处，凭这具身体是上不去的。”

“更高处？的确，我感受到的吸引力并不在这里……可是再高就只有星星了……难道？！”

“没错，去看看吧……”

莱纳德的身体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与王尘的精神体剥离了，然后那股光芒带动王尘飞了起来，飞往比月亮还要高的地方，飞过天空，飞上了夜空中的一颗星星后，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声音消失了。

但王尘知道，这就是莱纳德的『命星』，它被浓郁的紫黑色能量包裹着，那是深渊之力，正是它们一直向王尘散发着熟悉的感觉。

很荒诞。

『命星』是真实存在于天空深处的星体，这没什么值得惊讶。

可它们竟然是由深渊之力凝结成的？

而且…而且放眼望去，这整片星空，密密麻麻竟然全都是类似的『命星』？

通过莱纳德地事件来看，『命星』毫无疑问与人类的精神有密切的联系，它保存着人类的记忆和愿望，甚至…也许它才是人类意识的真正所在地，不然陨石碎片中怎么会存在莱纳德的残魂呢？

‘星星’不是冰冷的、无机质的、常规意义上的星星，‘星星’是由深渊之力+人类的精神糅合成的某种物质，‘星星’是蕴含着意志的‘人’啊！

星空，自然也是虚假的。

王尘在星空中游动，试图飞向距离莱纳德的『命星』最近的那颗‘星星’，但是他越远离莱纳德的『命星』，身体就变得越淡薄，预感到再远一些就会脱离这个梦境了，他只得飞了回来，眼睛却止不住地眺望‘星星’们，试图从中找到一颗真正的星星。

这算什么？

以后再有哪位孩子的父母离世了，对孩子说“我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那tm不是鸡汤，你是『天权星』，我是『玉衡星』，也不是在开玩笑，大家都是星星，星星是有生命的！

莱纳德死后两千年，『命星』还保存着他的意志，是否说明『命星』更长久？

究竟是人类衍生出了『命星』，还是『命星』衍生出了人类……真实的星空、真实的宇宙又在哪里？

对了，宇宙！

既然提瓦特有降临者，宇宙是必然存在的，肯定也有真正的星星！

王尘迷茫中抓住了救命稻草，努力向更高处飞去，莱纳德想要征服的星星才不是这种星星，凯亚和坎瑞亚人向往的宇宙也不是这片虚假的宇宙！

随着距离的拉远，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王尘却不管不顾，一心想要飞到比这片星空更高的星空。

在快要脱离梦境之前，比虚假夜空更高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颗巨大的陨石向提瓦特飞来，虽然它缠绕着比深渊之力更漆黑、更狂躁的无比汹涌的能量，但它是颗真正的陨石。

因为在它出现时，王尘看到了，上方的黑暗裂开了一个口子，在那之外满是与陨石类似的能量波动，那片黑暗便是提瓦特的边界，是那个蛋壳！

法涅斯用蛋壳将“宇宙”与“世界的缩影”分开了，虚假之天的尽头就是那个蛋壳，在它外面就是真正的宇宙！

而这颗陨石就是从蛋壳之外的世界来的，它带着不详的能量砸向提瓦特的大地，按照预定的轨迹，它与莱纳德的『命星』本来只是擦肩而过，莱纳德的『命星』却动了，主动挡在了陨石的道路上。

“莱纳德……”

两者剧烈碰撞，深渊之力与未知的力量烧起了火焰，陨石与『命星』也炸裂开来，最终以陨石和未知能量被星空消耗殆尽、莱纳德的『命星』残片坠向大地告终。

可以想象到，再往后便是这些天的经历了。

随着莱纳德『命星』的消逝，只来得及再看一眼这片虚假天空和真正尽头的黑暗，王尘就倏然回归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