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机初显
星云七号星舰施行二十四小时制、划分日夜。
此时已至清晨，星舰离港行驶了约十七小时。
陆西辞睁开双眼，房间里却并不昏暗，屋顶上映射着蓝蓝深海，不时有各色鱼群嬉戏游过，水草摇曳，珊瑚娇艳，鱼虾逡巡。
突然一只庞然大物疾冲而过，惊得鱼虾慌忙躲避，四散开来，待巨物离开，又恢复到之前安逸的状态。
他的心绪慢慢平复，忽然感觉有重物压着自己的胸腔，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乱糟糟的淡棕色头顶。
蒋璇如同一个八爪鱼般缠绕着他，睡着正香。
床尾趴着撅着尾巴休眠的陆沫沫，屋顶上的蔚蓝深海影像就是从他的小尾巴上投影出去的。
他轻手轻脚想要挣脱蒋璇的纠缠，奈何一动就被压制，淡棕色头顶动了动，卷翘的睫毛轻启，一双深红的眸子看着他。
“你醒了，觉得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克制了一番，还是说道：“你……先起来。”
“负心薄幸的混蛋啊……”她慢慢坐起，幽幽道，“枉我彻夜不眠，尽心尽力的伺候你，转头就不认账……”
陆西辞看着她滑腻的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扯了薄被将她罩住，“你衣服呢？”
突然惊觉自己也十分“坦诚”，一把捞起地上的衬衣长裤慌慌张张地穿，边穿边告诫她，“你身为一个女孩子……要自重……”
“自重？？？”蒋璇从薄被中钻出来瞅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打开服装店送来的衣袋，拿出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
“我是军人，血肉身躯，灵魂意志，我的一切都是奉献给联邦民众的，其中自然包括你。”
陆西辞一怔。
“昨夜你一会高热，一会惊颤，一会又浑身冰凉，我要送你去医疗舱，可你儿子说最好不要，你需要自然度过来增加身体抗性。”
蒋璇穿好背心、热裤，长腿一迈从冷柜里拿了瓶水打开，咽下几口，接着说：“要不是我捆着你、捂着你，你大概现在就挂了吧。”
陆西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道谢。
不敢看她，眼光移开，见陆沫沫还趴在床尾休眠，不禁疑惑，因为能量太低所以才断开意识连接吗？
“能量太低了。”蒋璇坐到陆沫沫边上，关掉他尾巴上的投影，“即便如此，还是要坚持开着投影等你醒来。”
“所以，之前你父子俩在浴室干什么了？”蒋璇盯着他，问。
陆西辞沉默。
……
幽深的宇宙中，一艘小型星舰跃迁而来，加速跟上星云七号。
“立即连线总统。”
赫兰卡特独立自卫军司令卡兰德，正坐在指挥室里，对通讯员命令道。
“是。”通讯员领命。
他口中的总统，即是星际联邦总统——蒋云河。
蒋云河已经两百七十六岁了，统领联邦六十三年。
收到通讯请求时，蒋云河正在紫薇星的总统别院里打星际飞球。
他的第一秘书扎克图在征得他的同意后，替他接通了实时通讯。
“愿星辰之力永恒。”卡兰德敬礼。
连线画面中，蒋云河此时戴着银蛇合金头盔，装备着全副泰坦动能，脚下是最新研发的瞬游飞行器，双手握着雷霆暴击，飞速滑行，一个挥击，打飞由紫薇星外投射冲击而来的合金飞球。
飞球冲破云层，又被星球外包围的护航星舰一发激光炮击中，汽化消失。
“找到了吗？”
“是属下的疏忽，蒋璇上将已经确认在星云七号星舰上。”
“未婚夫妻闹闹矛盾也是增进情谊，那么这次也要拜托你了，带她回来。”
“是。属下一定保护蒋璇上将的安全。”
“回来后一起吃顿晚餐，带着她一起来，你们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是。”
“联邦是自由的，但这自由来之不易，我们应该珍惜当下。有些话虽然听着让人不喜，但闹腾太过总归让民众不安，保障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第一原则，我们要坚守原则，绝不动摇。”
“属下明白！总统大人。”
“这套玩意还不错，我一个老人家用来锻炼身体浪费了，送你了。”
“谢总统大人。”
“卡兰德，一切就交给你了。”
“是。愿星辰之力永恒。”
实时通讯结束。
卫士长叶忘语给卡兰德递上最新情报，“报告司令，监控消息解密完毕，反联武装分子计划在星云七号跃迁至罗德哈勒星时劫持星舰。”
卡兰德看着手中的光幕，冷笑一声，“猖狂。”
这百年来，反联武装组织一直在联邦外围星域小规模制造骚乱，意欲独立，但很快被联邦各军镇压，一并逮捕了多数高层人员，只余零星散沙，并不成气候。
近几十年更是沉寂无声，原以为是分崩离析，如今来看却是妄图蓄力一击，公然挑衅、要挟联邦。
星际远征在即，星舰上满载即将参与远征的雇佣兵，反联武装组织选择劫持星舰，无论成功与否这一手定然会吸引大批联邦民众视线，大肆渲染一番为其独立宣传造势。
卡兰德关闭光幕，总结道：“远征势在必行，是时候将这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了。”
“还有一个可疑之处，我们第十军，一贯只负责赫兰卡特的安全。照理，星云七号星舰归属洛琴星系，密报应当直接递到西斯密上将的第五军情报处。为什么在星舰启航前是我军收到密报？”叶忘语提出她的疑惑。
“确实值得怀疑。”卡兰德颔首。
密报收到之后蒋璇一声不吭就跑了，等他发现上呈告知总统大人，大人也并未转交给第五军接手，只是吩咐保护好蒋璇上将，处理好这次事件。
或许是因为蒋璇正与他处于矛盾中，想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才未交转交第五军？
“司令大人，这是蒋璇上将的具体位置……”叶忘语报告。
“我先去与她汇合，联络星云系星舰主理人，补一份授权申请。”
“是。”叶忘语领命，很快又安慰道，“以蒋璇上将的战力，司令大人不必如此紧张。”
“她当然可以保护好自己，我只是去看着她，以免她任性妄为。”
同时另一边，紫薇星的总统别院。
侍卫队卸下蒋云河的一身装备，将他领至宽敞舒适的休息室，扎克图紧随其后。
“总统大人，第五军西斯密上将请求连线。”
“接。”
很快光幕弹开，一身戎装的西斯密上将出现在画面中。
“愿星辰之力永恒。”西斯密敬礼。
“何事上呈？”
“并无要事，问总统大人安。”
“我很好，多谢关心。”
“听闻第七军蒋璇上将与第十军卡兰德司令正在洛琴星系度假，本想尽地主之谊热情招待一下，观赏一下洛琴风光，奈何二位贵客临时受命，行踪成谜，不知是何要事，或许属下能帮衬一二。”
蒋云河不露声色，端起清茶慢品，却心道：老狐狸，明知故问，知道星云七号密报的事，来我这试探。
“西斯密上将，蒋璇与卡兰德是未婚夫妻，你说是何要事？”蒋云河反问。
“属下明白了。”西斯密笑了笑，“那属下就等着二人的好消息了。”
“如你所愿。”
“愿星辰之力永恒。”西斯密敬礼。
实时通讯结束。
扎克图站在蒋云河身边，恭敬道，“总统大人，看来这次将密报的事交予第十军处理，西斯密上将不太开心。”
“那你就错了，扎克图。”蒋云河微微一笑，“这次表面上看是反联武装势力挑衅，但反联武装这些年销声匿迹，恐怕有人顶着他们的名头借机生事，至于是哪边的人，都有可能。”
“但不管是哪边的人生事，免不得擦枪走火。我令第十军全权处理，他第五军正好明哲保身。各方的人也会看在我插手的份上，不会闹得太过。即使真是反联武装，也正好让卡兰德多去历练历练。”
“总统大人深谋远虑，属下佩服。”扎克图恭谦道，“联邦在总统大人的带领下，繁荣昌盛……”
“少拍马屁！”蒋云河佯怒，“去把那套玩意给卡兰德送去。”
“是。总统大人”扎克图领命，犹豫着道，“那蒋璇上将那儿……”
蒋云河瞅了他一眼，扎克图这是明知故问，拿他逗趣吗？在他身边待的时间长了，倒是越来越皮了。
“你看着办。”
“属下明白。”扎克图憋笑回复。
……
星云七号中央商业区最大的酒吧——醉狂欢，包间。
一个褐发大块头，脖子上有刺青的雇佣兵跪在包房中央，苦苦哀求，“老大我错了，我当时脑袋一热我就……我就把营养液……送出去了……都怪那个娘们！求老大放我一条生路！！！”
端坐在真皮沙发里的男人隐在暗中，手中拿着一杯酒轻嗅，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老大……老大……你原谅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求你了……”
上来了两个雇佣兵，捂着大块头的嘴，拎着人拖了出去。
菲德冷眼跟着被拖走的大块头，任由两名雇佣兵将他塞进酒吧的垃圾焚化炉里，按下开关，烈焰灼烧之下，大块头在里面号叫着灰飞烟灭。
回到包间，菲德回复男人：“已经处理干净了。”
沙发中的男人点头，抿了口酒细细品尝。
“老大，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很低，不是谁都认识那管营养液的。”菲德说道。
德鲁弗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突然问，“雇佣兵追求的是什么？”
“桃源星……”菲德道。
雇佣兵就是一群受够了的亡命之徒，他们不愿意一辈子留守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城里，极度渴望着能有一颗桃源星容身，回归地上。
“是啊，只要满足了这点，他们就是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德鲁弗吩咐道，“告诉那些人，谁再出问题，刚刚那头猪就是下场。”
“是，老大。”菲德领命，退出了包间。
“遇上那样的女人，很难不出问题。”沙发的另一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桃源星是雇佣兵的梦，太过遥远，不像那个女人，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抗这诱惑，尤其是你的雇佣兵们。”
德鲁弗一哂，一个女人而已，怎么能和桃源星相比！所有雇佣兵的目光，都不应该为桃源星以外的事物而停留。
“乱我军心者，死。”
他倾倒酒液，不再欣赏那抹暗红。
“真是令人遗憾。”巴顿·修斯看着他，狭长的眸中微微闪起戏谑的光，“我本打算把她送给你，看看你是否真的如传言一样，冷酷无情。可惜了～那样的尤物，恐怕难再遇见了。”
“无聊！”德鲁弗放下酒杯，拔腿出了包间，远远传来一句，“管好你分内的事，出了岔子，我可不管你是谁。”
巴顿·修斯招来一个白手套侍从，低语吩咐几句，白手套侍从恭敬退下。
“有好戏看了。”巴顿·修斯笑得一脸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