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我所用
“那你所谓的突发事件，又是指什么呢？”陆西辞反问。
蒋璇闻言气笑了。
蒋璇：……陆西辞你一定是属蚌壳的，不开口就算了，还硬得很。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除了一支来路不明的营养液有几分可疑，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更别提还有他那个莫名其妙时不时发作一下的应激反应，简直是个雷，动不动就爆。
自己造的孽啊，早知如此，废了双手也不手贱顺他东西。
不行，密报要紧，密报要紧……
僵持下去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她不能再等了，每慢一步，这星云七号上的十万人就多危险一分，她赌不起。
沉思片刻，她拿定主意。
“我能信你吗？” 蒋璇郑重问道。
陆西辞肯定地点头，“身为一个天使，有义务成为你最信任的人。”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你保密。”
“悉听尊便。”
“我军收到密报，有反联武装组织企图劫持星舰，但行动时间、方式不得而知。为了星舰上十万联邦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收集情报、采取行动，阻止他们。”
陆西辞万分震惊，劫持星舰？？？！！！
这也太可怕了！
转头略一思索，又感觉不对。
“可你……去酒吧跳舞、摆地摊忽悠人、疯狂购物、到餐厅大吃大喝，哪一点像是要收集情报的样子？”
“陆天使，请用你的眼睛看看，星舰上有多少雇佣兵？我告诉你，九成以上都是雇佣兵！你了解雇佣兵吗？你知道他们的活动区域吗？你知道他们的势力划分吗？”
“……”陆西辞语塞。
“这些如果不了解清楚，怎么在危机出现的时候，快速反应，找出应对之策？”
“这……”
“除开客舱，雇佣兵最爱去的就是酒吧与赌场俱乐部，那是他们的活动地盘，是最好的收集情报之地。”
“所以你那么招摇，是为了吸引目标，好收集情报……”
“我出来得太急，各种装备物资都来不及准备，事态紧急，需要什么只能自己动手，星舰航票、身份认证用的个人终端，没有这些我连星舰都上不了……”
“原来如此。”陆西辞想明白后，老实道歉，“对不起。”
“无需向我道歉。之前不与你说明白是出于对你的不信任以及保护，事情太大，我不能确定你知道以后会不会泄密，一旦泄密，在星舰上引发恐慌将一发不可收拾。”
蒋璇接着道，“而且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我尚且有自保之力，但你这么个……毫无战力的人，遇上敌人只会分分钟死得渣都不剩。”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星际远征在即，这件事后面的水太深，牵涉太广，可能超乎我的所想。而你只是一个微末的天使，卷入这暗流到时候如何自处？
所以我并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事已至此，待这件事了结，得想个办法清洗他这段记忆。
“陆西辞，我再重申一遍，对星云七号上的一切，你必须守口如瓶。”
陆西辞感受到了蒋璇的认真，点头答应：“我会的。”
“所以，你还愿意配合我的行动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向上级申请，陈述详情，免除对你的处罚。现在，我要你真心回答我。”
“我……”陆西辞犹豫。
他只是一个没啥作用的天使而已，毫无战力不说，还有一个随时会发作的ptSd傍身，简直是一个满配的人形低bUFF，他只会成为她的累赘而已。
“我可能帮不上你……”他听见自己说。
蒋璇突然上前，给了陆西辞一个拥抱。
“好，那我就自己行动。你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最后，注意保护自己。”
“愿星辰之力永恒。”蒋璇敬礼。
陆西辞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怔愣，就没注意她进了传送舱，一阵绚烂光晕之后，消失不见。
……
德鲁弗审视着星舰中央娱乐区唯一的赌场俱乐部。
他一身黑色劲装，只有一头金色短发肆意且张狂，一双冰蓝的眼眸就如同他此时的表情一样冰冷又深邃。
星舰上只有这一家赌场俱乐部，由星舰自主经营，是真正的财富聚集之地。
星舰将这座俱乐部打造成了一艘气势恢宏的楼船。
楼分十二层，每层均是金红石柱琉璃瓦，在最高一层的宝顶上还缀有一颗金红色晶石珠，楼体遍布着透亮又昂贵的宇宙晶石作为装饰，配着夸张的射灯光效，和着欢快的电子音，悬浮在空中。
船艏顶着用贵重晶石雕刻、打造的貔貅兽首，昂首张嘴，神气十足。
楼船两边分布着同样用晶石打造的巨大船桨，慢悠悠地划动着，连成一片起伏的波浪，平缓且沉稳地沿着固定航线巡游。
楼船身上巨大的光幕滚动播放着本舰彩池累计，长长的数字清楚的表明，这是一个可怕的却又足以让所有人心动的巨额。
楼船周围分布着一圈传送舱，嗜赌的雇佣兵们传送至此，一个个双眼放光，踏上悬空廊桥，径直而入。
德鲁弗走在悬空廊桥上，每迈出一步，脚下就有一圈光波震荡开来，消散而去，一步一圈，圈圈荡荡。
不够……还不够……
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着。
踏入楼船的那一刻，一片红色光幕突然映射在他身前。
电子音提示：【亲爱的旅客朋友，欢迎光临星云七号赌场俱乐部！】
【本俱乐部温馨提醒您，进入俱乐部即视为自身生命财产安全自行负责。】
【娱乐至上，切勿冲动！如有侵犯他人生命安全的过激行为则默认开启生死局。】
金钱、生死，迈出这一步，就已经是赌的开始。
德鲁弗迈步而入，他的身体穿过了光幕，光幕由红色变为绿色。
电子音同时响起：【已认证玩家信息并加密隐藏。正在为您创建本俱乐部账户。创建成功。祝您财运亨通！日进斗金！】
一阵炫光由脚下升起，他被传送至俱乐部一层大厅。
大厅宽敞明亮，步行至中庭，抬头一望，直达穹顶，十二层风光尽在眼中。
在奢靡的装潢之中，炫目的灯光之下，贪婪狂热的雇佣兵们在铺着绿色绒布的晶石桌上一掷千金，或瞬间一败涂地，或须臾一朝升天，败的卷土重来，胜的食髓知味，周而复始。
他冷冷地路过一个个席位，将雇佣兵们各式各样的丑态一一收入眼底。
突然，有眼红疯癫的雇佣兵拔枪，正欲扣下扳机，就被另一个暴起的雇佣兵触发激光突刺后洞穿心脏，在鲜血喷溅中仰面倒地，没了生气。
周围的雇佣兵们习以为常，略略看过几眼，唏嘘一下，大厅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荷官正色道：“恭喜您成为本局最终赢家，本桌彩池中所有筹码均已转到您的俱乐部账户，请注意查收。”
拿着激光突刺的雇佣兵激动不已，“哈哈哈……这桌我赢了……是我赢的……赢的是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捂着自己的个人终端环视几圈，趁着无人关注，一咬牙，踉踉跄跄地往上层去了。
旁边几张桌子陆续有人起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摩挲着自己的武器，悄悄跟上。
有几台智能清洁机上前拖走亡者，安安静静地把现场清理干净后迅速退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德鲁弗旁观全程，看着尾随的那几人窸窸窣窣地上了二楼。
残暴、冷血、漠视生命、毫无人性且痴迷金钱，这就是雇佣兵。
一个雇佣兵发现了他，来到他身边，给他递了支烟草，“别看了，敢在这动手，不知道动手就是默认开启生死局吗？那个傻叉凶多吉少咯～”
开启生死局，意味着成为所有玩家追捕的猎物，将其成功猎杀的玩家，可以获得其在俱乐部的账户所有权。
结束生死局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猎物离开猎场，二是被成功猎杀。
“他应该马上离开俱乐部才对，怎么反而去了楼上？”德鲁弗接过他的烟草，嗅了嗅。
“一楼看见的人不少，从楼上离开更安全。”路撒瞧了他一眼，“兄弟是头一次来这？”
德鲁弗并不答话，反而举着手中的烟草问，“这是芙拉切星的摩尔斯草？”
路撒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识货啊，兄弟。”
“不过那里的摩尔斯草，全是在地下城中经由改造土壤种植的，与克拉苏星自然生长的相比，少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路撒自哂一笑，“地下城的毕竟是经过环境改造，又是大棚产出，哪能比得上自然生产星的得天独厚。”
“你是当地人？”德鲁弗叼着烟草点燃，从口袋里掏出烟草盒，回敬他一支克拉苏星产的摩尔斯烟草。
路撒双眼一亮，接过烟草点燃吸了一口，才道，“是啊，联邦外围星域的芙拉切星，地表被陨石群撞击得一塌糊涂，只能建立地下城来给人们居住，那里就是我的故乡。”
“地下城里全是大棚，种满了摩尔斯草，那些机械成日成夜地运作，轰鸣声从来就没停过。我一点也不喜欢那里，枯燥又乏味。”
“地下城就这么让人不喜欢吗？”
路撒又吸了口，目光盯着烟草慢慢燃烧，这才说道，“自联邦收复以后，我的家族在地下城中生活了四五百年，工作就是天天看着那些种植采摘机械，只需要等那些灰色金属机器卡停了，按个重启键就成。”
“我的爷爷一生按了一百六十七次重启键，现在轮到我父亲，他才按了三十五次……哈哈哈……”
他傻笑了一番，“三十五次哦！到我这，估计一次都用不上……”
“所以你才来当雇佣兵？”德鲁弗问。
“雇佣兵多好！自由、钱多、参与远征说不定狗屎运爆棚，还能找到一颗桃源星。就算死了，也比按重启键要来得有趣……”
路撒迷恋地吸了一大口烟草，喃喃道，“同样是生产星，同样是摩尔斯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距这么大……那条件更好的桃源星岂不就是极乐世界……”
“你想去桃源星？”
路撒大笑着重重拍了一下德鲁弗的肩膀，“兄弟，谁不想去桃源星！！！这里的每一个家伙都想去桃源星，去得了吗？？？”
他用个人终端调出联邦出售桃源星的页面，指着上面的价格数字，“这是最便宜的一颗桃源星，你看，这个价格我们雇佣兵谁买得起！”
“所以你到这来搏一把？”
路撒沉默片刻，才道，“总有痴心妄想的来搏一把，翻盘就走，怎么可能走得了？只会越陷越深罢了，不是输得倾家荡产，就是纯粹找死，哈哈哈……”
他笑得疯癫。
人生两百多年的漫长岁月，究竟有多少人疯魔？来到这里的人，是不是空虚又寂寞，生死也无所谓？
不如，为我所用。
他正好知晓一个经联邦认证评级为c的桃源星位置坐标。雇佣兵们一旦知道，巨大的野心就能让他们结队前往掠夺，攻占这颗桃源星。
只需要将其拿来作饵，相信这群雇佣兵就会上钩，乖乖跟他走。
拿定主意，德鲁弗看向路撒，冰蓝的眼眸让对方冷静下来，“兄弟，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路撒有些不知所以，便权当安慰，回道，“你也是，兄弟。”
一颗c级桃源星的位置坐标，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手的。
这头彩诱惑力足够巨大，德鲁弗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他需要一个傀儡来提防那些冲动的嗜血者，眼前这个傻乎乎的雇佣兵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兄弟，我有一颗……”
路撒没等到德鲁弗说完，就被一阵闪烁的彩光吸引了。
灯灭，整个俱乐部突然漆黑一片，沉寂几秒，接着全场就亮起了金红色的光效，伴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将气氛渲染到极致。
电子音宣布：【各位亲爱的玩家，现开设“日照四海”通关局，头彩为已官方认证的：一颗‘A级桃源星’所有权，由庄家陆西辞小姐提供。祝各位好运连连！财运滚滚！】
电子音刚落，静了一会儿，突然哄地一片声响，十二层楼里的雇佣兵们炸了锅般喧闹起来。
“‘日照四海’！居然是‘日照四海’！”路撒不敢置信地重复了好几遍，扯着德鲁弗的胳膊激动道：“头彩是A级的桃源星！！！我没听错吧！兄弟！”
“日照四海”通关局是所有赌场俱乐部最大的赌局，一旦开局全程直播。
由玩家向俱乐部申请开设并提供价值足够高昂的头彩，一人VS在场所有玩家。
申请玩家做庄，其他玩家为闲家。
庄家先手，往后每局闲家、庄家交替。
飞镖决定玩法、轮盘决定筹码、骰子决定赔率。
闲家有权决定每局是否参与，一旦参与输一局即为淘汰。
庄家每局参与，同样输一局即为淘汰，由获胜玩家接替做庄。
允许庄家场内有偿求助三次，场外直播投票前三名已淘汰的玩家可以复活参与最终局。
最后决胜出一位最终赢家，赢得头彩、“日照四海”彩池与本舰彩池。
电子音：【有请主播荷官——小柒。】
俱乐部中庭突然出现无数黑白光点，由四周汇聚成一团，慢慢凝实下落，直至一楼地面。
所有人将眼光投射到了一楼大厅中央。
一只站立的机械熊猫出现了，他摊开双手转了一圈，向所有人致意，“各位亲爱的玩家，我是本场‘日照四海’通关局的荷官，小柒。”
“我宣布，本俱乐部现在开启全舰直播。”
德鲁弗面色并不好看，谁？谁抢了他要开的“日照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