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蒋心柔之死
来到济世堂，苏安歌赶紧命人把蒋心柔抬进诊室，招呼着吴大夫取了罗布麻、补骨脂、红参等去熬汤药，她则取了银针尝试减缓中毒的症状。
蒋心柔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了，侧躺在榻上，紧紧蜷缩着瘦削的身体，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惨白的脸上还带了些青灰色，透露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嘴角处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沫，流淌到胸前，将月白色的里衣染成一片猩红。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苏安歌心头，她赶紧使出沈氏保命针法，在关键穴位上刺了几针，“姨娘，你一定要坚持住，意儿还小，他还需要娘亲。”
蒋心柔努力点点头，苍白的面容因疼痛而有些扭曲，每一个小动作都让她备受煎熬。
苏安歌执针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又探了次脉，却没想到断肠草和洋地黄的毒已经在她身体中残留了十几天，却偏偏挑了此时毒发，看脉象已经断若崩盘的滚珠，这次连她也没有把握能从阎罗手中将人抢回来。
“东家，药来了。”郭子脚步最快，还细心地将药壶在冷水里浸过，碗中的汤药温度正好不冷不烫的。
冬儿给蒋心柔喂着药，她很努力地将药咽下去，一勺、两勺……就在苏安歌以为有效果时，蒋心柔却突然剧烈地咳了一声，黑红的血块与药液一起喷涌而出，锦被上赤血殷然。
“郭子，快去叫云翳神医来！”苏安歌慌忙擦拭着她嘴角的污血，只觉得眼前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着，她想抓也抓不住，“姨娘，你再坚持一会儿，云翳神医定会有法子救你的。”
她的脉象此刻已如浮数之极，至数不清，代表着病邪深重，元气衰竭，怕是真的找来了云翳也回天乏术了。苏安歌却有些难以接受，她没有想通，明明在苏府时还能勉强站起身来，为何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毒性爆发了呢？
苏安歌不愿放弃，蒋心柔却凄然一笑，气息有些微弱，“别费力气了，我…我自己的身体，我是知道的。把意…意儿叫进来吧，我有事交代他。”
她只好把苏致意带到了蒋心柔面前，可怜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要早早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
“安歌，我…我知道不该麻烦你，可苏家那个虎狼窝……我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蒋心柔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绝望与凄苦，“我…我能不能把意儿托付给你？”
苏致意紧紧攥着她的手哭得涕泗横流，“娘亲，你不要意儿了吗？”
看着这一幕，苏安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自沈芙蕖离世后，是蒋心柔顶着老夫人和赵玉容的重重压力暗中照顾她，否则，单是十岁那场风寒就要了她的命。这么温柔善良、谨小慎微的女子，却还是有人容不下她，千方百计要她的性命。
“意儿，你…你以后要听大姐姐的话，娘亲会……会化成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你长大的。”蒋心柔的胸膛忽起忽落，呼吸间断不续，费力地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
“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意儿的。”苏安歌的心像被人狠狠揪着，胸口被堵得生疼，“你再等等，云翳神医就快来了！”
“安歌，你…你以后定要小心赵…赵玉清。”蒋心柔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说出来，双眼瞪得大大的，最终无力倒下。
“娘亲——”苏致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苏安歌只能心疼地将他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但心底的愤怒和恨意却缓缓滋生出来，赵玉清，究竟是什么让你连一个毫无威胁的姨娘也不放过。
云翳和玉骊姗姗来迟，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是难受。特别是玉骊，霎时间玉面就失了颜色，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她在苏府时曾受过蒋心柔多番照顾，两人也很聊得来。几个月前还一起做茶点、缝针线的人竟这样香消玉殒了，任是谁都接受不了。
云翳走到病榻前，被褥上还有方才吐出的血块和药液，“她的脏腑已经碎开了，大罗神仙也难以救下，你也别太自责了。”
苏安歌擦了擦眼泪，忿忿不平地说：“不是这样的，我在苏府帮她诊脉的时候毒并没有这么深，我是有把握救下她的，所以才争取时间把人带回济世堂。却不料，再诊脉时已经是元气衰竭的死脉了。”
“你刚才给她服的药里有地黄吗？”云翳在血块中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头生，怎么会给中毒之人服用诱发毒性的药材呢？”苏安歌顿了一下，看向那些血块，其中果然有一小块地黄。她瞬间觉得气血上涌，肩膀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冬儿，今天一早姨娘可有吃什么吗？”
冬儿摇了摇头，“我去小厨房熬了些清粥，姨娘说吃不下，只有我跟小少爷喝了些。”
苏致意哭得一抽一抽地走过来，“冬儿姐姐去寻你的时候，二夫人屋里的苗嬷嬷来过，还带了碗汤来，说是她们老家治病的土方子，姨娘推脱不掉就喝了几口。”
原来如此，苏安歌心中了然，怪不得人在苏府时还有的救，来济世堂这一小会儿功夫就毒发身亡了，竟是那位苗嬷嬷炖了诱发毒性的补汤。苗嬷嬷是赵玉清的人，她这些时日一直在赵家，出了事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干净。只留一个苗嬷嬷在府里，时刻打听着冬儿何时去安昭阁，在人来之前把补药喂下去，这样，苏府一个活生生的姨娘就死在了济世堂里，好计策，好谋略，真是印证了那句“会咬人的狗不叫”。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明显是赵玉清为她搭的戏台子，身后想必是还有苏致远的助力，牺牲一个蒋心柔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苏安歌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直到苏致意使劲晃着她的手臂才让她清醒过来。
“意儿，别怕，有姐姐在。”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她的心头，她恨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恨他们屠杀无辜之人，眼睛里渐渐露出藏不住的杀意。
她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