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命有定端,守分绝所欲——毒发
苏安歌一个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准备去千药坊走一趟,想着重活一世,凶险万分,配备一些日常防身的毒药和解毒剂是必不可少的。
“苏小姐,请务必跟我走一趟。”苏安歌被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拦在万药阁门口,定睛一看,原来是在安华寺有过一面之缘的白羽。
他面色不安,心急火燎地说道:“主子今早蚀骨毒突然发作,痛得晕了过去,至今昏迷不醒。云翳神医对这蚀骨毒也束手无策,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劳烦您去看看。”
苏安歌早已预料到毒发之事,也未感到意外,进千药坊买了些所需的药物,就跟着白羽匆匆离开。
“我让你找的红蛙和火阳石怎么样了?没有这两样东西我也只能暂时压制。”苏安歌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世间稀罕之物,没抱什么太大希望,也只能试探性问问。
白羽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火阳石已经借到,红蛙也派人去寻了,只是不知道能否找到……”
苏安歌再次对这面具男的身份好奇起来,据她所知,只有定北王府中才有火阳石。她前世虽嫁入王室,但毁容之后面相丑陋,又只是侧妃身份,李景胜很少带她参加王宫家宴,所以她对这位定北王也是知之甚少,唯一一次也只是远远见其身影。但定北王的事迹在东岳国可谓是被传的神乎其神。
作为皇上的胞弟,他十四岁就驰骋疆场,打了无数胜仗,战功赫赫,是百姓心中的战神九皇叔;也有人说他性格冷漠怪异,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称呼他为邪王九皇叔。因定北王长年远离京都,在边境拼杀,谁也无法证实传言的真假,就连李景胜提到这位九皇叔时也是讳莫如深,从不愿意多说。总之,从皇子到百姓,大家都敬他却又怕他。
这个面具人居然能从定北王手中借到火阳石,看来背景也是不可小觑。苏安歌试探性问白羽,“我该怎么称呼你家主子?”
白羽愣了一下,想着王爷交待过要隐瞒身份,“我家主子姓……姓木,家中世代经商,主子此行原是去北域国边境交易一批货物,不料被仇家盯上,在路上遭遇暗算,这才……”
听着白羽磕磕绊绊的回答,再想想面具人身上的伤疤和杀戮之气,这明显不像是经商之人,反而像是久经沙场的武士。但苏安歌并不打算拆穿白羽的谎言,她并不关心此人是何身份,只是想着救人救到底,顺便赚些银两。“既然木公子出自商贾之家,我收些诊金不过分吧。”
“那是自然,上次在安华寺太过匆忙,又因身份不便,没来得及奉上谢礼,苏姑娘这次只管开口。”白羽一想到初次见面就对苏安歌刀剑相向,还有些歉意,反正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钱,自己可以随意夸下海口。
“我们到了,主子就在里面。”转眼两人就到了东岳国最奢华的酒楼——得月楼门口。
此处与普通的茶馆酒肆不同,能够在得月楼随意进出那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仅有炊金馔玉的山珍海味,更是文人墨客谈论诗词、都俞吁咈的场所,真正算得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前世李景胜就是在此处收集消息,招揽门客,搜罗到不少可用之才,正是这些人慢慢渗透进朝廷官员各派,渐渐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苏安歌跟着白羽来到三楼,敲开了一间客房的门。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檀木的味道迎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紫檀木的书案上放着几部兵法,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走过一处山水屏风,便见青纱幔帐包笼着的黄花梨木雕花的床。床边坐着一名白衣男子,见到苏安歌后起身打了个招呼。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云翳,是主子的至交好友。”白羽赶忙把云翳拉到一旁,“这位就是上次救治主子的苏姑娘,还请苏姑娘尽快帮主子看看。”
对于这云翳神医,苏安歌也算是略有耳闻,他最喜云游四海,所到之处会为当地穷苦之人看诊,且不收报酬,真正可以称得上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之人,在四国百姓中颇有名望。
苏安歌对着云翳微微伏身表示敬重,也算是打过照面了,她将药材交给白羽嘱托他去熬上。她抬手掀开帷帐,榻上的男子依旧带着面具,冰冷的气息却让苏安歌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探其脉搏有些虚弱无力,但比起第一次见面之时情况却是好了不少。
此时也不顾男女之防,苏安歌撕开他胸前包扎的纱布,露出有些触目惊心的箭伤,在蚀骨毒的侵蚀下,伤口周围有些发暗,不似正常的血肉之色。但他的恢复程度仍是超出了苏安歌的预期,箭伤已不足为惧,唯一棘手的问题就是蚀骨毒。
苏安歌先是在伤口附近扎了几针,控制住蚀骨毒在体内的窜动,一炷香之后拿出一把特制的小刀在烛火上转了一圈,然后轻轻割开伤口附近的腐肉,将毒血放出,动作的利落程度让云翳看了都啧啧称奇,最后又在人中穴扎了一针。李胤承吃痛慢慢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苏安歌戴着面纱为他针灸的身影。
“主子醒了!苏姑娘真是华佗再世,完全不似这个沽名钓誉的劳什子神医……”白羽见李胤承醒过来,兴奋地对着云翳碎碎念道。
苏安歌对上李胤承的目光,古井般的深眸不带有一丝情感,冷漠的让人发颤却又不自觉被吸引。苏安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躲开他的视线,“木公子感觉怎么样?”
李胤承看了一眼白羽,嘴角隐约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多谢苏姑娘对木某的救命之恩,不知苏姑娘想要什么报酬?”
李胤承的声音慵懒邪魅,十分蛊惑人心,苏安歌晃了下神,“来的路上我就跟白羽说好了,收诊金千两,听闻公子家中世代经商,想必这也不算太为难。”
李胤承缓缓眯起眼眸,懒懒一笑,“苏姑娘确定不再考虑一下,本……公子的人情可比千金贵重多了。”
苏安歌眼皮跳了一下,再次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你我素昧平生,我为医者你为病人,实在不必有过多纠葛。”她接过白羽凉好的药递给李胤承,看向他的目光坦荡诚恳,“这药早晚各服用一次,抓药的方子我已交给了白羽。公子切记不可运功压制蚀骨毒,否则会加速爆发。若是红蛙寻到了,就让白羽去丞相府找我的丫鬟通传一声。至于诊金,我也不急,等将你彻底医治好我再收取也不迟。”
说罢,苏安歌从容自若地向云翳和白羽伏了伏身,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
李胤承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云翳,本王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