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悦言欢千盏外,情亲语妙一杯中——寿宴
因苏汉文寿辰将至,整个苏府被喜悦的气氛笼罩着,从上到下都在积极筹备寿宴。
赵玉容忙着和吴秋月争权,倒也没空再来找苏安歌的茬,她难得过了段安生闲趣的日子。倒是苏星楚以探病为由来送过几次药膳,并明里暗里的打探苏安歌要送什么寿礼。
苏安歌回忆了一下,前世苏星楚正是凭着一幅《八仙祝寿图》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坐实了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惹得众多来此赴宴的王子皇孙们对她青睐有加,想必李景胜就是在这场宴会上对苏星楚留了心思罢。
而想到自己的遭遇,苏安歌的眼中隐约浮现出一丝感伤,当时她因安华山的丑闻被关进祠堂,并未参加寿宴。窗外高朋满座,笙歌鼎沸,而她跪在祠堂冰冷的地板上饥火烧肠,悲不自胜。最后还是采莲趁人不备,去厨房拿了宴会上的剩菜偷偷溜到祠堂来,她才得以果腹。
想到此处苏安歌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书信,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随意欺凌的少女了,此生再也不要重蹈前世的覆辙。
手中这封书信正是玉骊寄来的,她早已修书几封寄给苏安歌,表明自己要嫁入苏府的决心,苏安歌也不再犹豫,变卖了一些首饰替她赎了身,把一应事宜都安排好,务必要让这份大礼在宴会上技惊四座、艳压群芳。
转眼间来到四月初六,这是苏府的大日子,从早上开始来人就络绎不绝,仅是送来的寿礼就堆满了一间偏厅。苏汉文和赵玉容在前厅招呼宾客,吴秋月则负责登记礼品账目,整个苏府好不热闹。
“小姐,玉骊姑娘已在后院安置好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去老夫人那儿了?”采薇催促着还在铜镜前发愣的苏安歌。
此时的苏安歌身着樱红色曳地丝质长裙,腰间系以同色宫绦。三千青丝高高挽起成盘桓髻,斜插着一支红翡滴珠蝴蝶步摇,金线坠着珍珠流苏随意散下。精致的玉颜上化着淡淡的桃花妆,柳眉轻蹙,水眸灿然,肤如凝脂,唇若朱丹。
苏安歌抬手抚上右脸,这里曾有一块巨大的黑斑,别人嘲笑她讽刺他,甚至连丈夫也厌恶她鄙弃她。但此刻看着镜中妩媚动人的女子,她却笑了,恍若罂粟绽放,动人心魄。
“走吧,我们也该去送礼了。”她盈盈起身,身上的珠环相碰,发出泠泠脆响。
苏安歌带着采薇来到老夫人院中,行过礼以后便悠然自得的开始喝茶。苏淼淼今日穿着一件朱粉色烟罗纱裙,满头的珠翠晃得人睁不开眼,稚嫩的脸上化了浓艳的妆容,十分违和。
苏淼淼看着苏安歌的打扮轻声哼了哼,转过头去,伏在老夫人膝上小声嘟囔了句“装模作样”,便不再理睬。
“祖母,孙女给您请安。”苏星楚姗姗来迟,一身鹅黄色蜀锦裙衫,外罩天蚕冰丝织成的纱衣,衬得她清丽动人,整套的红宝石镶金头面更显得她贵不可言。
且不谈这价值连城的首饰,单是这蜀锦就寸锦寸金。看得出来,苏星楚为这场宴会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决意要在宴会上艳压群芳。她环视一周,看向苏安歌时愣了愣,眼神里隐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和嫉妒,她极力避开与苏安歌对视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母亲说咱们可以移步前厅去落座了,贵客们都已到齐了。”
“等等。”老夫人一脸严肃道,“今日外头宾客众多,不仅有苏家的亲戚,还有你们父亲的同僚,更有尊贵的太子和皇子。作为苏家的女眷,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做出败坏家风、有辱门楣之事。”说罢,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前厅。
苏星楚故意同苏安歌走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只是一对情深的小姐妹,并没有人看得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姐姐平日里不是最喜素色衣衫吗,今日怎么穿起红色了?”苏星楚装作一脸天真的看着苏安歌,“我可是听说穿红色会显人年老哦。”
苏安歌对着她眨了眨眼,“多谢妹妹提醒,只是我记得,家中最喜欢穿红色的可是母亲呢。”
身后的苏淼淼听到此处笑出了声,苏星楚瞪了她一眼,并极力忍耐自己的羞愤,重新做出一副端庄持重的样子走向前厅。
苏安歌心中暗笑,不料此时却冒出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与她撞了个满怀。
小丫鬟吓得跪倒在地,苏安歌认出了这是安昭阁中负责洒扫院子的采月,是赵玉容安插在自己院中的眼线,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看着跪倒在眼前的人思索着什么。
采薇本就瞧不惯这小丫鬟,当即就没有好气地说:“你不在院子里待着,出来乱跑什么,万一冲撞了贵客,可别说是我们安昭阁的人。”
采月一直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大小姐,是夫人说前厅这边活多事杂,人手不够,把我们几个院的人都叫了过来。”
苏安歌看着采月慌张的样子不免心生疑问,“这食盒中是何物啊?快打开看看有无洒漏。”
采月更加心慌意乱,“这……这是东厨特意给老夫人所炖制的西湖牛肉羹……大小姐,我得赶紧去上菜了,要不然老夫人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
采薇还想说什么,苏安歌却是淡定地摆摆手,“忙你的去吧,今日人多,别生事端。”等采月匆匆离开后,她伏在采薇耳边交代了几句,之后跟上众人的脚步进入前厅。
厅中早已热闹非凡,宾客大多是官场之人,三五成群的互相寒暄,而这场宴会的主角——苏汉文正游走于宾客之间。连太子和皇子都来赴宴,足以见得圣上对这位丞相的器重,而苏汉文深谙官场之道,如今大局未定,他对各位皇子都不设立场,不偏不倚、明哲保身,很是油滑。
当老夫人一行人出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此。苏淼淼高傲的抬起头,似是很享受众人的注视;苏星楚则是羞涩地躲避着众人探究的目光,身影微动,纱裙摇曳,更显妩媚动人;唯有苏安歌目不斜视,美艳绝伦却又落落大方,尊贵之气浑然天成,台下有几人悄悄议论这气度竟是连宫中的娘娘也不一定比得上。
“苏相真是教女有方,几位千金还真是各有千秋啊。”最先开口的是太子李景浩,他是皇上的长子,母亲是萧皇后,身份贵重。可惜这位太子不喜金钱,不恋权势,反而醉心于道法丹药,对经世治国毫无天赋,不然前世也不会让李景胜钻了空子。
“太子殿下谬赞了,几个被下官宠坏的小丫头罢了,实在是入不得眼,入不得眼。还不快快过来给太子殿下行礼……”苏汉文这官场老狐狸自然知晓皇上虽早早立下太子,却很难让其继承大统,于是态度并不热络。
李景胜这时站出来附和道:“苏相过谦了,苏家可不仅是女儿出色,听闻令郎才十四岁便考进了白鹿书院,成为了院长的关门弟子,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啊。”
苏汉文对于三皇子的抬举很是受用,“小打小闹而已,能得三皇子夸赞,犬子真是脸上有光了。”
苏安歌看着李景胜这曲意逢迎的样子,内心一阵鄙夷:既然你这么想拉拢相府,不如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