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偶尔正义,率性而为
咯哒,咯哒……
马蹄声声,车轮颠簸。
一队人马正走在盘山道路上。
王大猛与颜小玉共骑一乘,走在最前;刘云继续御剑飞行,逼格甚高;而孙业明这个胖子则躺在马车车厢内,睡着大懒觉。
来时是四人轻装上阵,走时却偏偏成了一队人马,带车回访……
没办法,不少证物,赃物,尸体,押着的犯人等一系列东西,因为数目太大,必须用马车运回宗门。
效率有点低下,但也是个必要进程。
“师兄,人都得罪完了,还决定放对方一马,最后怎么不干脆收点好处?”
马背上,颜小玉坐在前方,娇小的身体向后紧贴着王大猛。
其实照理说,驿站的马匹也不是不够用……只可惜,王大猛很可耻地不会骑马,所以只能与师妹共乘,让她带着自己……
如此喂狗粮的场面,让刘云和孙业明早已看不下去了,因此那两人早就避开到一边,干脆眼不见为净。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泥东乡这群人,手里全是赃款赃物,也没多大价值,只是凡俗财物罢了,不值得冒风险去拿。”
如此亲密距离下,王大猛能嗅到师妹的发香,也不禁有点走神。
“我倒不怕什么报复,只是担心宗门会有卜算高手出手,测出我们此行大致动作……作为内门弟子,我们应该会受重视,很可能会有人看着我们。”
小心为上总没错的。
倘若只是查账,追债什么的还好说……泥东乡人口失踪案,不仅牵连甚广,还涉及到处罚和拘捕犯人。
在昨日讨论下来,最后的处理办法是,整个泥东乡现状上报宗门,大处罚由上宗决定。而包括张家族长张履在内,以及张氏好几位族老,以及涉案的同乡赵家周家几个大姓,全都要丢几个够重量级的族人出来,出去交差顶罪。
当然,这群人本来也不无辜就是了。
其中惹是生非尤其多的几位,现在就捆在后马车上,正要押送到泥县县衙门去呢。
到时候,还得通知北斗派刑威堂和祀炼堂长老一同来监审。
“不管不管啦,反正送到泥县,就不关我们事了,直接就返回宗门去……”
“剩下的事情都是上宗和凡间的交涉,跟我们几个外勤弟子没关系了。”
王大猛说话间,又看向怀中的颜小玉。
他隐隐能看出来,从那天互相坦白,到现在解决了泥东乡的事情为止,师妹似乎解开了心结,现在内息平稳,也不再有那种心魔一般的异常体征了。
她不再郁郁寡欢,仿佛重新找回了过去模样。
“师兄,你从前自称猛男,可这几日倒是让我长见识了……不光能破案找线索,竟然还懂审讯逼供的技巧。”
颜小玉牵着马缰绳,声音小而轻。
“那可不?粗中有细。”
王大猛得意一笑,心想谁叫我以前选了一门叫犯罪心理学的选修课,并且还在课下经常向老师讨教刑侦技术来着。
“有头脑的猛男才是真猛男,思想上猛才是真的猛。”
想当年,王大猛出生时只有五斤重。
于是父母为他起这个名,也是希望他日后能长壮一点,做个男子汉。
只可惜,后来的王大猛依旧体弱多病,终究没能成为一个那种可以蹦跳着打篮球,又或是在足球场狂野奔跑的阳光大男孩。
他不是真正的猛男,猛男只是他穿的保护色。
王大猛生存至今的法则恰恰是思考,是中庸,是拒绝二极管。
正所谓粗中有细……
“师妹,你知道吗,这世上的人可以粗略分两种……”
“第一种人在乎公德,总是做自己以为正确的事;第二种人则更在乎私事,总是投桃报李,以牙还牙。”
“你别看刘云师兄平日里好似总拉偏架,徇私枉法,但其实他算第一种人呢……只不过,他自以为的那套正义,与我们正常人不同罢了。”
“像师兄我呢,就更接近第二种人……我不太在乎什么正义啊公平啊,仁义礼智信什么的,只要能好好过日子,怎么都行。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简简单单。”
两人一番耳鬓厮磨,但说话间却并没用密语传音。
因此不远处,御剑飞行的刘云似乎也有所察觉,忍不住把目光投了过来。
“王大猛,你胡乱说什么。”
许是被嘲讽到了痛处,刘云忍不住了。
他踩着飞剑的身形略微歪了歪,稍显不稳,但又迅速平复,飞了过来。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我不管。但你小子暗讽我不正常,拿我筑基之道做文章……等过阵子南北并派大比,咱们擂台上见。”
“啊?刘师兄你慌什么呢。”
王大猛继续调侃着:“我过去可不知道,原来师兄的筑基之道竟然是‘正义’相关?如此高风亮节……那你本该一人一剑,去屠了整个泥东乡,才算大义嘛。”
“一派胡言!”
刘云明知王大猛是故意出言刺激他,但还是忍不住接茬。
“我为保全诸多生灵,维护各宗关系稳定,是存续生灵,团结各派之举……为大局稳定而牺牲小面,此是大义!”
你瞧,这说着说着就上头了。
修士之间所谓“论道”,本来也不外乎是从这些待人接物的道理中来的。
因此观念不同的修士,最终难免分道扬镳,甚至彼此敌对,也大多就是因为这些道义之争。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王大猛只是摆摆手,满不在乎地叹口气。
“像你这种人,总以为自己可以代表‘大局’。总觉得只要当个裱糊匠,维持个虚假现状,保持一个和谐稳定就是对的……为此不惜破坏道统,破坏公正……只能说,鼠目寸光,自以为是。”
“刘师兄,我还是奉劝你,日后多想一想,你所见的那点场面,真的就能代表大局吗?你以为的顾全大局,实际上是不是漏算了很多东西?”
“你——!”
只见刘云面庞涨红,便要发作,但深吸一口气,还是憋了回去。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说罢,刘云御剑起身,拂袖而去,远远离开了二人。
人与人就是这样,一旦撕逼撕到键正问题,大家就容易上头。
“哎……师兄,起身你最好还是照我之前说的办。”
颜小玉轻叹一声,又向王大猛传音道。
“只要把那朵花和那枚卵交给我,然后便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不必趟这浑水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知道,王大猛已下定决心要掺和进来了。
一想到师兄如此为自己的安危费心,心头又有些暖暖的,让人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颜小玉很少被人这样不求回报地呵护过。
也不知怎的,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问题——
“师兄,倘若没有外力干涉,没有师门影响,也没有我……”
“换做你认为的正义……难道你会不顾大局,犯下众怒,也要把整个泥东乡都杀尽吗?”
“啊?”
王大猛略微一愣,直接打起了哈哈:“成年人,哪来什么正义不正义的。我做事只率性而为……考虑清楚后果就行。”
可颜小玉却不依不饶,又问:“那假如你在乎呢?你会杀光那些人?”
到了这份上,王大猛也只能压低声音,凑到她耳根边——
“对,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