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护好长乐
皇上深深的看着这个儿子。
他知道，最开始他还没有像现在这般被欲望蒙住双眼蒙住内心。
可他也知道，或许就是从兰贵妃害小婉儿的那一刻起，老八就有了巨大的变化。
“父皇还是不信儿臣吧……”
八皇子自嘲一笑。
的确，按照如今的情形来看，他的确是不值得被信任。
况且和宁皇姐最终仍旧是死在了他的人手上。
“儿臣是对不住和宁皇姐。”
再之后，八皇子就沉默下来，垂着头一言不发。
看到他这副模样，孟素锦强忍愤怒，她爹爹娘亲果然就是被八皇子害死的，甚至还害了娘亲两次。
然而她知道，皇外祖是个重感情的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骨子里也没有那般冷血无情，所以八皇子……怕是死不了。
她只瞥了眼八皇子，便没再有任何动作。
活着受罪，对八皇子来说，或许更痛苦。
的确如同她所想的那样，皇家夺嫡这种事情不好大张旗鼓，因而皇上快刀斩乱麻，对外宣称八皇子突发恶疾病重到无法起身，实则却是将八皇子和八皇子妃以及他们膝下的两个女儿圈禁在府中。
至于往后会怎么样，且看最后登上皇位之人会如何抉择吧。
对于这样的结果，孟素锦心中有些愤懑不甘，然而再看到皇上迅速衰败下去的身体，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再次看望过皇上的她从宫中回到永安王府。
沈时年亲自将温在炉子上的饭菜摆好，牵着她的手坐下，“娘子饿了吧，先吃些东西。”
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汤匙在碗中胡乱的搅着，孟素锦忍不住开口说道，“夫君，皇外祖今日又咳血了，怕是不太好，你……可有准备？”
他们永安王府位高权重，行事要小心再小心，即便是到现在，也依旧是守皇派。
八皇子出事，倒是让以前不打算蹦跶的七皇子又跳了出来，反而是当天夜里救驾的十一皇子依旧如同寻常表现的那般，低调又不失能力。
当然，只要有脑子的大臣都知道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怎么做，绝大多数人都还能稳得住。
只是总归少不了一小撮没脑子的见识浅薄之辈。
皇外祖便是被那些人给气的狠了。
思及此，孟素锦只觉得心头憋闷不已，说话就有些不管不顾，“若不然，私底下悄悄跟十一皇子见一面吧！”
让她做选择的话，她是希望十一皇子能继承皇位，起码十一皇子手段温和能力也强，现在的大靖朝需要的就是能稳固江山的仁慈帝王。
“皇上的身体的确大不如从前，十一皇子……暂且等一等，阿锦无需着急，凡事都有我在。”他家娘子近几日明显憔悴许多，沈时年眼底都是心疼之色。
“八皇子那边？”
“放心，既然皇上说了八皇子病入膏肓，那么谁能保证他会活多久呢？”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冷漠。
孟素锦闻言嘴角勾了勾，“让他先活着吧。”
眼看皇外祖也没多久时间了，她不愿让这个当了一辈子孤家寡人的皇外祖，到最后还要再受折磨，算是替她娘亲尽一份孝心。
夫妻二人用过饭便上了床歇息。
然天还不亮就被匆匆而来的宫人请到了宫中。
此时整座皇宫灯火通明，养心殿外候着神情焦灼的文武百官。
孟素锦和沈时年被宫人领着直接进到寝殿。
皇上躺在龙榻之上，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灰败，反而好似透着红光一般。
只看一眼，孟素锦却突然红了眼眶。
“莫哭。”
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皇上平静的脸上带了浅浅的一丝笑，他使了几分力气才抬起手，“长乐，莫哭，朕能看到你成亲已经很高兴了，永安王府是个好的，把你交给沈时年，朕放心。”
“皇外祖……”明知皇上是回光返照，孟素锦依旧不愿相信，“您一定会没事的，太医呢，还有阿年请来的神医在哪里，一定能让您好起来。”
“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皇上平静的很，他看向屋子里站着的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宣几位肱骨大臣进殿吧。”
换做平时，天色应该大亮，今日确实灰蒙蒙的。
几位大臣跪在塌前，聆听圣意。
“朕这一生平边境之祸，治南地水患，唯有择继承人之事上出了大问题，临到最终还是没能解决好，也无妨，朕此时心明眼亮，反而看的透彻。”
感受到身体里的力气不断流失，皇上咳嗽两声后，再次开口，“宣旨吧。”
殿里所有人看到皇上的贴身大太监拿出圣旨，顿时跪倒在地。
封三皇子为康王，无诏不得离京。
封七皇子为裕王，无诏不得离京。
剥夺八皇子李姓，剔除出皇家玉牒，贬为平民。
一道道册封旨意被念出来，显然皇上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如此一来，众人心里都有了数。
果然……
落到了十一皇子的头上。
“十一。”
“儿臣在。”
“朕把大靖交到你手上了。”
十一皇子重重的点头应道，“儿臣必定不会有负父皇嘱托。”
“好，朕……信你。”
大抵是一切都交代清楚了，皇上原本还透着红润的脸瞬间就灰败起来，眼前都模糊一片。
他无力的抬了下手，“护……护好长乐。”
这一辈子他自认为还算是个勤政清明的皇上，在位期间，不说海清河晏，百姓却也是有饭吃有衣穿，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小婉儿。
如果，当初他能再坚定一点，说不得小婉儿也不会……
好在在他临去前找回来了长乐，等到了九泉之下，小婉儿应该能原谅他这个不称职的父皇吧，不原谅也没关系，他只想再看看小婉儿。
孟素锦再也没能忍住，眼泪珠子就像断了线一般。
再看十一皇子，他毫不犹豫的应下来，“父皇只管放心，长乐是皇姐唯一的女儿，儿臣这个当舅舅的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好……”低不可闻的一声气音落下来。
重重的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