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御前惨死
范寅的鬼话忽然停住,随即瘫软在地上。
如同灵魂被抽空的傀儡,目光空洞只会喘气。
红玉蜷缩在墙角,哭得愈发厉害。
屋外开始混乱起来,惊奇于官员不雅陋行,也暗地里质疑朝廷。
这等人物都能委以重任,岂不是无人可用了?
已气得发昏的刘娴,被突如其来的喧闹吵醒。
怒极起身喝道,
“快来人,把那个无耻之徒给哀家提来。”
蓄势待发了半个时辰的侍卫兵士,一窝蜂地冲过去。
刑部尚书许晋,怒到浑身发抖也不敢发作。
一是太后和皇上都在,轮不到他在这教训范寅。
二是他若是当着政敌和同僚的面大发雷霆,只能让人更看笑话。
直到范寅被提到玻璃屏风前,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忽然涌来的情谷欠,和格外妩媚的女子。
而后便是哭声,和自己的精疲力竭。
谢昀亭眼中的唐婉,美目变得阴恻森冷,却依旧明艳动人。
他与太后不同,不亲近许晋范寅一党。
除了在意民意,更在意应试人里,是否真有可用之才。
刘娴目光杀人,勃然大怒,
“大胆范寅,你知罪么!”
这等狂妄无耻之徒,已经被她踢出计划。
幸好发现得早,有朝一日若委以重任,刘家势力非得倾覆了不可。
若是能以他命平息民论,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范寅见太后架势不对,却也不敢承认做了什么。
只能伏跪在地上,努力应付,
“夏季炎热,臣当值时私脱官服,罪该万死。”
他只认了开头,看来不想认过程,更不想认结尾。
只是众目睽睽,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狡辩,既荒唐又无力。
刘娴被气得发出冷笑,
“脱个官服就罪该万死,强霸婢女行污秽之事,又要死多少回?”
太后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就算她全都知道了,也应该私下处置自己才是。
毕竟,这个差事是她一举推荐的。
如今大张旗鼓地论他的罪,那跟打她自己脸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岳丈也在,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以后还怎么混啊。
想到这,他企图向太后使眼色。
嘴上还在装糊涂,
“太后说的什么,臣不懂。”
满朝文武亲眼所见的事,他还不肯认。
刘娴气得差点掀桌子,直接站起身来,
“把那女子提上来。”
不一会,仍旧哭着的红玉,被人提了上来。
她的衣服已经尽毁,用乱七八糟的布裹住身体。
范寅定睛一看,怎能不认识此女。
不是郑钰的婢女是谁?
只是方才意乱情迷,连她的长相都没看清。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有人陷害。
却只字不敢提死去的郑钰。
不光因为他们的关系,且此案如今都未了结。
“太后娘娘,这是阴谋,请太后明察啊。”范寅爬到屏风前,用额头不停磕碰。
此事从开始到结束,在场的人都亲见亲闻。
说到阴谋上,实在太过牵强。
刘娴沉思片刻。
若真是能往那上边说也好,毕竟那样的话,多少能保住点自己的颜面。
范寅见太后未在说话,觉着事情有了转机。
随即指着红玉,坚定说道,
“是这个婢女,她故意勾引,想借机攀附富贵。”
在场之人无不暗自唏嘘。
明明人家一直在求饶,是你说要休妻,还许给人家宅子院子的。
至于,“勾魂蚀骨”和“九霄云外”是什么。
只是有的人懂,有的人什么都不懂。
不懂的人里,就有唐婉一个。
当范寅提到这句话的时候,谢昀亭刚好偷瞥到了她眉间的疑惑。
红玉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今日当值的姐姐病了,我是被临时叫来的。
原只负责给才子摆茶果,后来范大人叫奴婢才过去的。
然后就……”
她说到这哽咽住,忽然目色凛然,
“奴婢虽然低贱,也未曾想过如此攀附富贵。
范大人是朝廷要员,太后钦点的督考,行不不检,还要诬陷他人。
奴婢人微言轻,只能以死为证。”
她说完,眼中汇聚了无限愤怒,使劲全身的力气冲向眼前的玻璃屏风。
红玉撞过来的那一瞬,随着“嘣”的声响,额上的鲜血炸开似的,沿着玻璃散成一片,连同她的身子一起,缓缓落下。
范寅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坐在地上狼狈后退几步。
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下边的群臣闭上眼睛,不忍看惨绝人寰的一幕。
并庆幸皇上英明,审范寅之前,暂时散去了围观的百姓。
谢昀亭眸中幽深,冷眼看向唐婉。
只见少女的美目,空灵寂灭一瞬后,竟是释然和畅快。
他开始好奇,这条人命是否实现了她的预期价值。
且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少女有些羡慕,那个为达目的,毅然赴死的婢女。
朝廷要员?
太后钦点?
红玉死前定义的范寅,让刘娴如坐针毡。
让她觉得自己脸快被打肿了。
看着玻璃上大片的血迹,和软摊在面前的尸体。
对范寅的憎恶已到了极致。
只是,当值霸占婢女,律法上从未记过这么荒唐的事。
除了罢官,好像没有更严厉的处罚。
“来人,扒掉他身上的官服免职。
查抄与他有关的所有财产。”
刘娴余怒未散,此事影响极坏,此人又与自己联系匪浅。
若不极力严惩,她恐怕遭包庇嫌疑。
而按条按律,如此已是极限。
没让他斩立决,真是便宜他。
范寅此刻吓得半死。
他没了太后,没了官职,若再没了财产。
以后根本没法活下去。
虽然他早年也不得志过。
可如今荣耀奢华享过,又怎能再回到过去。
他惊慌失措,只反复磕头,
“太后,太后明察,是有人在香料里做手脚,臣才一时失态的。”
起初装傻,后诬陷别人,害婢女御前惨死。
这会又说自己遭陷害。
刘娴对他说的话,已经完全不信。
甚至都没有耐心去听。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换他个心服口服也无妨。
“来人,现在就去查。”
“是。”
谢昀亭剑眉微蹙看向唐婉。
她却如观美景,风轻云淡。
设计陷害朝廷官员,又是太后亲信。
若是被发现,可是要比范寅还惨。
她真的确定会万无一失么!
稍久,两名太医至御前,
“禀太后、皇上,臣等已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