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宣誓主权
任思学侧眉望去,看向不远处玉立的身影。
这家伙已经贵为天子,难道近几年过得不好么?
自谢昀亭去了藩地,他二人便再没像小时候那样,整日亲密往来。
如今看他,再不是那个恣意谈笑的风流皇子。
倒像是见多了人心阴暗,再也不能明媚起来的国君。
他眉间应有的洒脱,已被忧郁替代。
举止间,深沉矜贵,温文尔雅。
初见的人,会觉得他清俊如玉。
只有熟识的人才知道,他已不像从前,眼中没了灵动的光泽。
任思学似有感慨,向前几步却未行礼,
“几年不见,三郎再不似从前喽。”
从前么!
从前有母妃,有父皇,有皇姐,有安奉芝,有吴铮,还有萧北。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还会与从前一样。
谢昀亭低眸看见,此时一直望着他的少女。
眼中忽然没那么绝望。
他还有安小绮。
要替安奉芝好好照顾的人。
再转头看向任思学时,眼神又恢复了空洞,
“你家夫人,应是酒后在花园里睡着了。
刚好被朕的侍卫瞧见,人已经叫太医去给她醒酒。
你去把她接走吧。”
任思学闻言,差点喷血。
吴国公那老家伙,八成还在前边喝酒呢。
让他把那个骄横跋扈的女人接到哪去?
况且,她方才真的没在屋子里么?
明明是贵妃娘娘亲口说的,人在房间里休息。
怎么跑花园里了。
而且,刚刚见时,也未见吴云素喝过酒啊!
再后来,他只是瞧见谢昀亭进了屋子。
又刚好不见吴小姐的身影。
方才只是那么一想,又刚好遇到少女在此,就想故意套个话。
可这俩人看起来貌合神离,各说各的。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
正当任思学狐疑地看向他们二人时。
唐婉已折身移步到谢昀亭身边,
“我还以为吴小姐歇下了。
没想到她与任将军甚是般配,都喜欢这院中的风景。
竟然,在花园里跑到累,自己睡着了。”
其实,少女此时也不懂,狗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眼前这位陌生男子,明显比他更不讨人喜欢。
而且,瞧任思学这副模样,对谢昀亭也多有非议。
那么,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朋友啊!
至少,可以暂时是。
毕竟,亲疏远近,总是相较而言的。
少女这金口一开,任思学差点气吐血。
听着像夸人,明明是在故意刺痛人才对。
他与那国公小姐哪里般配了?
是家世般配,还是见识般配?
是性格般配,还是经历般配?
是年纪般配,还是性别……
还别说,就只有性别般配了。
任思学抬眸看了眼,少女挽在男人胳膊上的玉手。
格外刺眼。
他向来自诩擅长洞察人心。
这俩人,明明并不恩爱的。
这会居然倚在一起,嘲笑他和吴云素的关系。
尤其是这女人,再不是方才仰在草地上的可爱模样。
虽然依旧一脸乖巧,眼神却戏谑挑衅。
匀称完美的脸蛋上,笑起来两团小肉。
让人想捏下去泄愤。
任思学此时才向面前两人深深一礼,
“皇上,贵妃娘娘。
臣与吴小姐的婚约,是被一手促成。
若两位开恩积德,能帮臣把这姻缘解了最好。
若不能,还请别看臣的笑话。
也别逼迫臣做些不该做的事。
就比如,送她回家。”
谢昀亭剑眉微皱,这乱摊子只能让他去收。
只要他出现,无论方才发生了什么,国公小姐最终都不会把事情闹大。
况且,宴席散罢,他们二人在一起,看起来更合情合理。
虽然这一切,都是少女造成的。
可谢昀亭依旧相信,这一男一女若不是先惹怒她在前。
她也不会报复他的同时,牵扯进来无辜的人。
具体少女怎么被惹到,他也猜着了些许。
毕竟,他对吴小姐略知一二,对任思学可以说无所不知。
男人嘴角勾起,一脸确信地温声道,
“头些天,礼部递了给老公候上表谥号的折子。
朕本来想着,全都准了,以显天恩的。
后来又一想,如此一来,便不能突显那些功绩显赫的。
思学觉得,朕该准谁,不准谁呢?”
任思学闻言,面色一肃。
自父亲捐躯,朝廷为表尊贵,三年一谥,雷打不动。
这会听皇上的意思,是要额外追加。
此种大事,必然要争。
可谢三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鄙。
竟然要拿此事要挟他,去亲近国公小姐。
全京城都知道,他向来无拘无束。
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一个孝字。
看来皇上今天,是吃定他了。
就算被吃定,也没办法。
这对他而言,已经不算诱惑,更像是命令。
他已经懒得管这对男女到底在暗戳些什么。
只想着,如何把吴小姐送到国公府,自己再全身而退。
谢昀亭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去就快一点,吴小姐醒来看不见你的话,许多人又不得安宁了。”
任思学心中飘过一万只羊群。
却也只能行礼准备告辞。
为换别人安宁,竟要贡献出自己的安宁。
可有求于人没办法啊!
任思学毅然决然地咬咬牙!
草草敷衍下,轻松换个谥号。
这波不亏,不亏!
他退步下去,逐渐消失在暗影里。
拐到山后时,还在拼命暗示自己。
若不如此,害怕一会应付吴小姐时,直接被逼得气绝身亡。
见那个讨厌的身影已消失,唐婉开始小心翼翼把手从男人袖边挪开。
刚挪到一半,就被牢牢按住。
被迫转身后,又被按在亭角的红柱上。
这个姿势,与方才一模一样。
好似把他们两个从屋中抽离出来,平移到行宫山顶。
在这高耸幽暗处,可以望见眼前的广阔。
只是,如此近的距离,看起来极其日爱日未。
而此时狗皇帝的眼神,果决犀利。
再没了刚才屋中的混沌和迟疑。
少女此时依然不懂,男人是如何解了她下的药,又如何把吴云素弄走的。
更不懂的是,他讳莫如深的神情。
谢昀亭剑眉微皱,缓缓低下头,
“朕问你,我若真被药力左右,铸成大错。可真是你想要的?”
少女迟疑了一下。
如此一来,正遂了任思学的意,好像也不是太好。
他不依不饶,眼底闪过一丝黯淡,
“如若我用内力散毒,真的心脉俱断,也是你真想要的么!”
少女美目流转,与他眸中的晦涩相对。
一时忘了躲开他靠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