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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引诱

到日影西斜之际,杜海才来回话。

隔着纱帐珠帘,他不安跪下请罪。

宋韫挠着阿福下巴,平静道:“你把今儿宴上的事,原原本本跟我讲一遍。”

杜海为难。

他总不能说驸马叫了两个伎子羞辱陈卫理,还冷嘲热讽陈卫理不是男人吧?

那种粗话,怎好在姑娘家跟前说?

“就是寻常吃酒谈话,没什么特别的。”杜海说道。

“杜表哥,”阿福被挠得舒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宋韫点点它耳朵,含笑道,“我们是血亲,你可不能对我说谎。”

杜海被她这声表哥叫得头皮紧了紧。

他苦笑一下,思量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道:“驸马……大概对老四昨晚携您出城很不满。他倒没对老四动手,可他的态度比动手还糟。”

“老四行事太莽撞,驸马又起了疑,久呆恐要出事。臣已在宴后安排他混在盐商队伍中,出城去了。”

“起疑?”宋韫敏锐一皱眉,“你说驸马起了什么疑?”

他将房里那些事拿到外面席间去说嘴了?

杜海一惊,不由恼恨自己嘴快。

他想了想,含蓄道:“今日宴席设在当初您和驸马成礼的婚馆,院里的青庐,也和当日别无二致。”

“喵——”

阿福长啸着从宋韫逐渐用力的手下挣脱出来,扭身跃到地上,贴着墙溜到门外去了。

好半晌,宋韫都没再出一声。

久到杜海都要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

“我知道了。”

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在帘后响起,“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 等会儿自己去找家令领赏。”

杜海连道不敢,听她在里间端起了茶杯,便告辞退下。

暑热天气,阿福在外面晃了一圈,就又溜溜达达走回来,舒展着腰身躺在冰鉴旁。

春音率宫人进来送晚膳,没注意踩了它尾巴,被它奋起挥爪挠了几下。

一时间屋内充斥着莺语燕啼般的娇斥。

阿福挨了骂,跃至宋韫膝头,喵喵叫着向她告状。

宋韫瞅着它精致美丽的小脸,将满腔心事抛到脑后,抱起它到桌边,夹了鱼头放在小碟里让它吃。

阿福记吃不记打,啃完鱼头,又满屋蹿来蹿去捣鬼。

被春音敲了敲脑壳,捉进竹笼里关住,才老实睡起觉来。

宋韫笑看它一眼,对春音道:“今晚你带它跟你睡吧。”

春音应了,她又道:“天热,我没胃口。上次的葡萄酿酸酸甜甜,我很喜欢,你取来让我吃几盅。”

“哎哟,”春音笑道,“还说呢,公主上次只吃了一口,就迷迷糊糊睡了一天,吃几盅,那还不得睡到秋天去。”

宋韫有些恼:“我整日闲着,就是睡到明年去又有什么关系?”

春音不敢再多嘴,取了葡萄酿,看着她一口气饮下三盅,忙收起来。

“够了够了,再喝明儿起来要闹头疼的。”

春音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怕杵在她跟前碍眼,劝完悄悄退出去,将叽叽喳喳的宫人赶走,自己搬了凳子坐在外间缝驱蚊包。

一连缝了四五个,眼睛有些涩,便到外面院里转了一圈,顺带检查灯烛。

一圈结束,正要回屋,远远瞧见竹帘一闪,驸马进去了。

春音走到廊下,没再进去,只候在外面。

今夜注定是不能平静了。

宋弃脚步一踏进内室,望见在榻上对着棋谱研究棋局的宋韫,不知为何,脑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来。

她应是才沐浴过,一头半湿青丝委地,玉兰香气幽幽盈满室内。

她身上的吴绫薄衫轻若无物,肌体轮廓在灯下绰绰约约,简直像故意引诱他去看一样。

宋弃喉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渴。

他烦躁地扯扯衣领,到桌边倒了杯凉茶喝下去。

“一盘棋,从早看到晚,还没看够啊?”

凉茶下肚,焦渴缓解,他也有闲心到榻边去跟她搭话了。

啪嗒,宋韫指间的棋子落下,像被他吓了一跳。

她转过脸,清凌凌的乌黑眼瞳落了星子般晶亮,两颊更是红得像涂了胭脂。

“你吓死我啦。”

她殷红的唇瓣抖了抖,放下棋谱,娇蛮地斜他一眼。

那一眼,也算寻常,可合着她轻软的语气,宋弃只觉心里阵阵酥麻。

那种难言的焦渴又一次卷土重来。

他怔在原地,不敢再靠近了。

宋韫慵懒伸腰,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小臂。

宋弃呼吸一窒。

“你站那么远干嘛,”宋韫冲他招招手,“你早上落这一子,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翻书也不懂,你来给我讲讲呀。”

宋弃鬼使神差走过去。

准备往她对面落座。

宋韫往里挪挪,拍着榻沿说:“坐这里,坐这里,你要站在我这方讲,我才容易懂。”

宋弃依言坐下。

他一坐稳,宋韫立刻靠上来贴着他的手臂,兴致盎然道:“真看不出来,你还会下棋。”

被她靠住的臂膀忽然僵得不能动,身体里的血都开始往不可言说的地方涌去,宋弃脸色逐渐难堪起来。

他这会儿神经紧绷,哪儿有功夫注意棋局?

“你傻了吧,”他故意打岔,“我哪懂什么下棋上棋。早上那个棋子我是胡乱放的,你还当个正经事研究一天。传出去,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堂堂公主……”

话没说完,他的脸就被两只温热小手捧住了。

宋韫水波潋滟的眼瞳仔细端详着面前人的脸。

看不清。

还是看不清。

他的戏谑言语在嘴上,可他的心思和情绪都藏在眼睛里。

她看不懂这个人。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那他怎么会做出这一串醋意滔天的幼稚行径?

或许,是男人无法忍受妻子被别人觊觎的本能在作怪?

晚间的葡萄酿后劲儿太大,她现在浑身发热,人也有点晕乎。

他的脸和脖颈像是块冷玉,凉丝丝的,好舒服。

宋韫把染着红潮的脸贴在他腮边,含混道:“驸马,你好凉呀。”

宋弃表面不动如松任她在身上摸来摸去,其实心里早已魂飞天外,连气息都粗重起来。

“宋昭阳,”他喉头发干,“你醉了。”

离得近,她的吐息清甜,但那副醉酒模样,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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