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云里雾里
一转眼，泠然在宫里又待了十天。原本冷清的院子此刻竟是热闹非常，宫女侍卫来来往往，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端着一碗茶靠在窗边的泠然听着脚步，抬头看向门口。
“晏夫人，这是圣上赏的琉璃盏……”一个圆脸的宫女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抬头看向泠然，话说到一半，声音就小了下去。
宫女身后的两名侍卫快速走了上来，无视泠然寒意十足的眼神，快速行了个礼说道：“请夫人去谢恩。”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天天搬点破玩意儿过来就让我去谢恩，我谢谢他八辈祖宗！”泠然将心里的咆哮硬生生憋在了嘴边。这戎盛天天玩这招，每天总要她去谢恩，然后将她留在那里东拉西扯各种不着调的东西。
所谓不着调，就是在泠然看来与帝王治国完全不搭界的东西，比如齐云山的历史，齐云山的法术，齐云山的人，还有她的来历……嗯……虽然大部分内容，泠然都是以“学艺不精，不清楚”回复，但是戎盛丝毫不介意，依旧笑意盈盈慢条斯理地将尬聊进行到底。完全没有帝王的气质，就好像村头老大爷唠嗑一般。
“夫人请。”侍卫见她不动，便再次出言催促。
“我今天头疼，动不了，麻烦你们转达我的谢意。”泠然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慢慢开口。
“夫人，属下身份不足以帮夫人转达，还请夫人亲自前往。门外马车已经备下，夫人可以在车上稍作休息。”侍卫回答得不卑不亢，但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同时他伸手再次做出请的动作。
泠然很想问一句：我要是坚持不想去呢？然后会怎么样？按照电视剧的情节是不是会打起来的了？那样的话，她的赢面会多大呢？
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就确定了自己的赢面为零，便认命站起来往外走去。
院门外的马车比前几天华丽了许多，单单是拉车的马匹就从一匹改为了四匹，轿厢也宽敞了好几倍，不仅坐垫精致软和了许多，还贴心地用上了清冽的熏香。
“今天要去哪里？”
“夫人请坐稳。”侍卫沉声提醒，其余一概不接话。
泠然憋着一股气坐下，随后把车两边的窗帘全部打开。侍卫和宫女只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与她目光接触了一下就迅速移开，竟也没有出言阻止。
于是泠然就在摇摇晃晃间一边欣赏着两旁华丽高大的建筑一边暗自揣测着戎盛此举的用意。
马车路过之前的议事大殿没有停下，泠然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二人目光相接的同时，对方平静地微微颔首，然后自顾自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泠然也很冷静，不管怎样，有熟人就说明可能会有点头绪。也许他有机会见到晏朝，这样好歹能知会一下晏朝自己的情况。
马车在长长的甬道上走了很久，路过了一大片极其宏伟的建筑群后终于拐弯进入了一条林荫道，虽然是林荫道，路面依旧宽敞得吓人，马车的声音在清脆的鸟鸣中格外清晰。
“你们要送我去哪里？”
“夫人去了就知道了，圣上在等您。”
“停车。不然我……”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元朗从一旁的林中闪出，往马车迅速走了过来。
“元统领。”众人行礼。
元朗点头，看向窗帘后的泠然，“晏夫人，圣上在储晨宫等你。”
“储晨宫？什么地方？”
“如今圣上在此休息。”
说了等于没说。但是元朗给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为何她看出了几分关心和凝重的意味？难道有危险？
带着忐忑，她穿过影壁，庭院，长廊，到了堂下，居然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这个可好吃了，你尝尝？”声音清脆带着欢脱和活泼，想来是个妙龄少女。
泠然进屋后，看到戎盛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一个，呃，三十岁的妇人，那妇人正满心欢喜地举着一个盘子向戎盛送去。妇人生得很美，只是心性和声音却仿佛二八少女，再加上戎盛未及眼睛的笑意，画面显得极其不协调。
“圣上，我来谢恩。”泠然已经词穷，只放低脑袋低声说了一句。
“晏夫人来了，不必拘谨，请坐。”
啥？又坐？又想说什么？泠然翻了个白眼，也不抬头，继续说道：“臣妇今日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去休息，请圣上恩准。”
“是吗？那可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能放心。待会儿正好御医回来给清敏请脉，顺便也给夫人看看。”戎盛很是亲切。
泠然没有说话，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她看不透对方的套路，这个戎盛肯定有所图谋。泠然静静抬头，看向那双灰色的眸子，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她竟然看出了几分紫色。
屋子里突如其来的安静显得有点诡异，泠然收回视线，看向愣愣盯着自己的女子。
“你是谁？”女子问得直接。
“我是齐泠然。”
“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恩。”
“谢什么恩？”
“谢圣上给我的赏赐。”
“为什么要赏你？”
“因为我救了圣上的命。”
“原来如此，那是要赏你呢。”女子笑容简单纯粹，说着递过来手里的盘子：“给你吃，鲜花糕，可好吃了。”
“不用了，谢谢，我不爱吃。”泠然拒绝。
女子有点不开心，那盘子只在泠然面前停留了一会儿，泠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这香味很是清幽独特，独特到泠然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一丝灵感稍纵即逝，让她没有来得及抓住。
“等等，我有点不舒服，所以不想吃东西，但是闻着味道很不错，我可以带一块回去尝尝吗？”
“那太好了了，我让人给你包起来。”女子笑得开心又纯粹，成熟妇人的身段容貌配上青涩少女的举止神态，让泠然微微皱了皱眉。
“好了，清敏，让下人去做这些事，御医到了，你先去检查。”戎盛开口。
被唤作清敏的女子微微瘪了瘪嘴，但是依旧乖乖跟着宫女走了出去。
泠然低头不说话，但是她知道戎盛看着她，带着玩味和算计。
“晏夫人，你可有看出清敏的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