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人
没想到一个太监还私养美人！
越罗不耻，她想着嫁给不能人事的太监已然吃了大亏，怎还能由着别的女人来给自己心里添堵？
为了止损，她决意要跟戮青苏约法三章，如若两人成婚，他豢养的美人通通都得遣散！
然而越罗看走了眼，女子名唤左瑾瑶，并非戮青苏私养的美人，只是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心腹内侍罢了。
“督主，越小姐像是误会了。”左瑾瑶从越罗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心中的小九九，并且不留情面地揭穿。
“还请左内侍谨言！”越罗自然不会承认，“我有什么可误会的？”
“越小姐放心，抱事庭除去几位照顾督主起居的内侍，再无其他女子。”左瑾瑶像是能看穿越罗心中所想，竟是一语中的。
戮青苏回头看了一眼越罗，用意颇深对左瑾瑶道：“左内侍，带着越小姐绕着抱事庭里里外外逛上一圈。”
“不必了，夜深露重，我想早些睡下。”若是当真里外走上一圈，岂不是自证左瑾瑶猜测？越罗自然不会愚笨如此。
戮青苏煞有介事地点头，示意左瑾瑶引路。
左瑾瑶心领神会，还是在戮青苏的陪同下领着越罗里外走了一圈。
“夫人可放心了？”戮青苏随口拈来，甚至有意将头往越罗的方向倾了倾。
“请厂督自重！不要学那地痞流氓言语轻佻自降身价！”越罗耸了耸肩，有意呛戮青苏道，“你比其他男人到底是少了点东西，即便是这抱事庭内当真住满了莺燕，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越小姐不得无礼！”左瑾瑶在听闻此话后反而先于戮青苏发作，字里行间皆是维护之意，“督主武功盖世、足智多谋，足以令天下女子倾心！”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仆！
“左内侍，阿罗牙尖嘴利，你是说不过她的。”戮青苏不怒反笑。
他伸手整理起越罗身上的披风，末了捏起她的小脸，稍稍使力越罗便身形踉跄摔进了他的怀里。
戮青苏很是嚣张，环上她的腰身阴鸷道：“你以后会明白的，即便是不能人事的太监，也有的是玩弄女人的手段！”
戮青苏当着左瑾瑶的面缓缓移动手掌，这让越罗羞愧难当。
“死太监，把你的手拿开！”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越罗捏紧拳头，还未打在戮青苏脸上便被他截胡。
戮青苏捏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再听见这三个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反抗我，你只会死的更难看！”
“既是不想我将你的痛处拉出来一遍接着一遍凌迟，那就请戮厂督给我放尊重些！我说过！我不怕死！”越罗料定戮青苏不敢拿她怎么样，要是她在东厂出了事，即便是越达不放在心上，也会闹得满城风雨！
“尊重？”
戮青苏可以不杀人，但不可以输人。他早就摸清越罗是将自尊放在第一位的，不然她也不会说出“不怕死”这三字！
“等你成为我的女人，有的是人尊重你！”戮青苏如是道，他勾起唇角，甜腻的吐息喷洒在越罗的耳畔，他轻轻地，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耳廓。
越罗刚想发作，戮青苏却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松开越罗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摸了摸胸前，像是在找寻什么。
见此情景，左瑾瑶赶紧上前递上一枚瓷瓶，道：“督主，更深露重，还请您早些回房歇息！”
戮青苏抓过瓷瓶，还未来得及将其中药丸倒出便又咳嗽起来。
咳嗽猛烈，以至戮青苏微微倾下身子，越罗见此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他的肩上，又伸手夺过他捏着的瓷瓶，从中倒出几粒药丸递至他的面前。
出乎意料。
戮青苏稍稍一愣，并未取药。
“喏！”越罗由将手抬了抬，就差直接将药塞进戮青苏嘴里道，“如你这般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要是病死了，我怕是也要被牵连没命。我还是想你多活上几年，至少你活着我就能活着。”
戮青苏的咳嗽证实他患病为实，可很奇怪，越罗并没有感到高兴。
原以为戮青苏谋害忠良、杀人无数只是坊间传闻，但经历了宴会之事，越罗明白传闻并非杜撰。从众官员对戮青苏的反应看来，想撬倒戮青苏的文武更不在少数。
如他这般宦臣，一经落马，与他为伍的阉党必定下场惨烈。
更何况是即将成为他的妻子的女人呢？
越罗不想与他为伍！可皇命难违，一道圣旨，关乎越家上下几十口人命！如今情形，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阿罗，你放心！即便是我死了，死之前我也会想尽办法保你周全！”像是被越罗打动，戮青苏自越罗掌中拿取药丸两粒吞落入腹，原本冰冷的目色中渐燃起些许温度。
越罗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却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提了提唇角道：“希望戮厂督记住今天说的话，落马之时不要拿我来遮刀挡剑最好！”
“我戮青苏向来说一不二！”戮青苏亦是一笑，“不过……阿罗，你还是祈求为夫稳坐东厂为好，亡命天涯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提在左瑾瑶手中的灯笼明明暗暗，一阵风来，险些将它刮灭。
“督主！夜深了……”左瑾瑶以身护灯，不住出言提醒。
“将越小姐带去披香小筑。”戮青苏颔首，示意左瑾瑶给越罗引路，且转身往另一方院子去了。
“这一路无灯，先送送他吧。”越罗见前方黢黑，对左瑾瑶道。
左瑾瑶颔首，领着越罗随在戮青苏身后，戮青苏有所察觉，并未阻止。
抱事庭地网通达，戮青苏居住的抱事房与披香小筑相隔不远，见戮青苏推门进去房内后，左瑾瑶便领着越罗抄了一条小径，未曾远绕。
两人一路无话，直至眼见行到了披香小筑门口，左瑾瑶猝不及防吐到：“越小姐当真好福气，能嫁与我们督主。”
越罗拧眉：“谋害忠良的奸臣，这算什么福气？”
“督主是杀了许多官员，那是他们该死！”左瑾瑶语气坚定，“督主待姑娘仁慈如此，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越罗打量左瑾瑶，橙黄的灯火映衬下，她看见一缕被揉散的情愫。
越罗不住摇头：“左内侍，就送到这儿吧，露重路滑，回去当心些。”
披香小筑倒是雅致别院，许是知晓越罗入住，早已掌上了灯。穿过小院，入眼即是别致的护栏、雕花的垂门。
有穿着与左瑾瑶相似的内侍迎来，越罗刚要进房却发觉手中尚且捏着戮青苏的药瓶。
竟是忘了给他！
越罗本不想再跑一趟，却又想着若是戮青苏夜里犯病……
命内侍准备了灯火，越罗便出了披香小筑，直往抱事房去了。
越罗并非路痴，想着快去快回很快便到了抱事房。
想是戮青苏尚未睡下，透过半开的窗子，越罗看见戮青苏坐在桌案前，双手环胸低垂眉目思量着什么。
越罗并未急着敲门，烛火飘忽间，戮青苏缓缓褪去套在右手上的熊皮手衣。
待看清戮青苏的右手时，越罗倒吸一口凉气。
“谁？！”戮青苏刹时眉目猛地抬起，越罗尚未反应他便矫捷闪身翻出窗来。
戮青苏的右手掐住了越罗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