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另一个穿越者?
许是听闻街市起了暴动,庄园内的下人尽数被遣去寻找娜娅,隔着种满鲜花的园子,越罗看见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在窗边焦急地来回踱步。
“父亲!”娜娅紧绷着的神经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彻底松落下来,她再也忍不住,奔向快步朝园子里走来的父亲,扑进他的怀里哭泣起来。
娜娅的父亲长有一头棕黑蜷发,蓄着络腮胡,笔直的站姿与从容的神态令越罗想到中世纪欧洲优雅的贵族绅士。
在父亲的安慰下,娜娅逐渐平复了心情,她擦干眼泪,很快便露出笑脸。
“父亲,这位是越罗小姐,以及越罗小姐的未婚夫,这位是他们的侍从左瑾瑶小姐。”娜娅逐一介绍,末了又挽住父亲的手臂满是崇拜与自豪道,”这位是我的父亲费南桥,他是一位学者,也是大蛮国最优秀的译官。”
译官?!或许他可以翻译那些奇怪的符文咒语!
越罗明白此事定要避开戮青苏,所以决定从娜娅身上入手。
相互见礼后,费南桥将越罗三人请进正厅,娜娅绘声绘色地向费南桥讲述了她遇险的经过,说到乱箭射死了不少人,眼泪再度簌簌而下。
“让几位见笑了,小女娜娅生性胆小,想是被吓得不轻。”不同于娜娅略显生疏的口音,费南桥字正腔圆,语调表达与普通大黎子民无异。
“学者说笑,并非所有女子都像我家阿罗这般心大无畏。”
戮青苏话一出口,越罗便觉这是针对她而来。
戮青苏说出此话的目的也正印证了越罗的猜想,他便是觉着越罗太过无畏,无论是自己在酒宴上斩杀了李庚,还是今日绿头男被射死在她的面前,越罗表现得都过于沉稳镇静。
或者说,在他的刻板印象里,越罗从小便养尊处优,身为大家闺秀,即便是再跋扈无理,见了死人也该害怕惊惧。
越罗略有思索,借着此前重病即有所回应道:“我都自鬼门关走过一遭了,死都不怕,又怎会害怕死人?”
害怕死人?
她曾看着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瘦骨嶙峋、历经化疗后没有半点儿人样的父亲一点点在绝望中咽气。
她也在小区楼下见证了跳下高楼的母亲是如何在冲击作用下血肉横飞。
她还历经过拳击界的前辈倒在了拳击台上再也没有醒来。
爆炸中牺牲的消防员、倒在毒贩枪口的缉毒警察、见义勇为被刺死的少年、冻死在街头的流浪汉、被虐杀的小猫小狗……
文明的社会里,她已见证过无数种生命惨烈逝去的方式。而吃人的时代中,生命只会更加脆弱。
杀人与被杀,她必须习以为常。
气氛到这时有些微妙起来,越罗想暂时离开戮青苏静一静,便对娜娅道:“娜娅小姐,你的衣裙脏了,我陪你回房更换?”
娜娅注意到自己的裙摆破损脏污,这么在客人面前坐着确实不妥,便在越罗的陪同下上去二楼闺房。
待合上房门,娜娅在屏风后将衣衫更换,越罗便说有一事请娜娅帮忙。
娜娅为越罗所救,自然不会拒绝越罗的请求,越罗这才自腰间将那张写满符文的纸张取出。
“娜娅小姐,我想请你看看这纸张上的文字,不知你可识得?”越罗将纸张递给娜娅。
“有些字符我认识,有些不认识,连起来看不懂。”娜娅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见越罗有些失落,猜测纸张上的内容于越罗来说该是很重要,赶紧宽慰她道,“不必担心,我父亲的书房里有许多书籍,可以查阅字符的意思。就算我们无法翻译,我可以请求我的父亲帮助你。”
话音落下,娜娅便拉着越罗前往费南桥的书房。娜娅推开书房的那一刻,一扇巨大的嵌入墙壁的圆形琉璃窗映入越罗的眼帘。
不规则图形组成的圆形琉璃窗下,贴墙放着一排高达两米有余的檀木书柜,书柜之上,摆满了厚薄不一的书籍。
单调的日光被通透的琉璃析离出无数种鲜艳的色彩,越罗站在光影当中,恍惚间衍生出一种跨越两个时空的错觉。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看,这本书上的图案和纸张背面的图案相同!”娜娅翻动书籍的声响将越罗的思绪拉回,越罗赶紧接过书籍比对起来。
确实是一样的!总算有了眉目!
越罗翻动手中的书籍,这是一本手工装裱的硬壳书,书籍的封面以金漆绘制的图案与越罗手持的图案分毫无差。可惜的是,书籍的内容亦是些奇怪符文,越罗无法读懂。
“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我将翻译用的词典找出来。”娜娅将越罗按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转身继续找寻起来。
越罗的目光一点点触及费南桥书桌上的摆设,除去照明用的油灯、纸墨笔砚,还有一些堆放的书籍及桌饰。
越罗正襟危坐,直到看见了那支被压在书籍之下的羽毛笔才微微低下头来。她伸手轻轻拿开羽毛笔上的书籍,眼底席卷上不可思议且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看见书籍之下的宣纸之上,用简体中文写着这样一句话——
“你还记得你打死过一只海鸥吗?一个人偶然走来,看见了它,因为无事可做,就毁灭了它。”
是俄国作家契诃夫剧作《海鸥》中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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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戮青苏与费南桥对坐。
“学者,此乃自伤害娜娅小姐之歹人身上拓取的纹身,不知你可识得?”戮青苏放下手中的茶饮,示意左瑾瑶将从绿头男身上拓下的纹身递给费南桥。
费南桥目光沉静,查看图案后摇了摇头:“此图案老夫未曾见过。”
“希望学者能说真话,如此,我东厂也好缉拿凶手,为娜娅小姐的安危消去隐患。”戮青苏盯着费南桥,凭借着敏锐的目光,他已然察觉费南桥否认之余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正微微膨胀。
“你是东厂的人?”费南桥眼眸一沉,稍稍一怔。
“东厂戮青苏。”戮青苏一字一句自报家门,他可以肯定,费南桥与这印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是声名在外的戮厂督。”费南桥显然听说过戮青苏的大名,伸手又为戮青苏将茶斟满。
“戮某猜测,这印记乃是你们西国大蛮某个组织的图腾……”戮青苏缓声试探,“莫不是费学者背叛了组织才给您的爱女娜娅引来了杀身之祸?”
戮青苏着重点明此事关乎娜娅生死。
费南桥神色有变,但还是坚称不识得印记。
“既是如此,是戮某多心。”戮青苏也不为难费南桥,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还请学者遣下人将越罗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