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奖励
第68章
听到李成祥这句话，王秀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想法自己在心里琢磨很久了吧？”
李成祥笑呵呵的，不反驳，王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李成祥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但凡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想法和事情，一定是自己在心里琢磨过来琢磨过去的。
“这念头啥时候起来的？之前不是一心做木匠吗？”王秀还记得李成祥最开始学木匠的时候那个劲头，真的是一头扎进去，别的事情恨不得不管不顾。
李成祥显然也想起自己之前的事情，笑得更显憨厚。
“村子里人手也不够，我这程度教孩子们足够了。”
“其实本来是没这想法的，这不是整天做课桌椅，听多了学校里的事情，慢慢地这种心思就起来了。
上学对李家村的孩子来说，其实是件新鲜事情。
之前村子里没有小学，想要上学就得去隔壁村。
村子里正儿八经重视孩子读书的人其实没有几个。
村子里的孩子大半都是文盲，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有了学校之后，心里就有了盼头，整天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一波一波又一波的孩子，跟参观似的，往建筑队跑，也往李家跑。
建筑队人多，也没什么好玩的。
孩子们便三五成群地往李成祥家里跑。
李成祥家里院子大，成天只有李家三兄弟在做活儿。
来几个孩子添点人气，也不错。
李成祥为此也从这群孩子口中听到了很多消息。
孩子们对上学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有些是李成祥能说上来的，有些是说不上来的。
但李成祥也能看出几个孩子对上学的渴望。
孩子们的问题越来越多，李成祥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他很快想起了别的办法。
他将乘法口诀表写了下来，让几个孩子记下来。
这几个孩子一天学都没上过，一到十都认不全，乘法口诀这种东西更是听都没听过。
但是一个个的记得挺努力的。
李成祥也不会给人上课，就会让几个孩子死记硬背。
头天夜里把一到十都写在纸上，第二天孩子们来了之后，自己先给几个孩子讲一讲。
然后就开始让孩子们记，李成祥则在另一边开始刨木头做课桌。
之前王秀因为翻译的事情，在家里买了不少纸笔。
但李成祥觉得也没有必要将东西拿出来专门让这群孩子练字。
反正做课桌椅，木头多的是，削几个小木棍，递给几个孩子，全让他们在地上写写画画。
反正大半的黄泥土地，写出来的东西足够辨认。
“本来是给这群孩子找点事情做，但后来听他们说村子里没老师教他们，我这就动了心思。”
李成祥这想法在脑海中好几天了。
整天是白天想，晚上想。
其实最开始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李成祥还试探着给自家两个哥哥说过。
两个哥哥虽然没有说反对，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太同意。
他们都觉得李成祥已经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好好做木匠就行了。
村子里既然决定办小学，到时候肯定会凑够教学生的人。
再者他们兄弟几个人最开始都是大字不识的。
李成祥可能是跟着王秀一直学习，但两个哥哥也不相信自己弟弟这个水平，能去教学生。
“你要是真眼馋，不如和你媳妇儿说说，让她去学校当老师。”
“你就下地赚工分，平常还能做木匠赚赚外快。”李二哥拍拍李成祥的肩膀，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兄弟三个里头，李二哥是对学校最不看好的。
村子里的小学，能说办就办，但说个不办，速度也很快。
这学校起来的匆匆忙忙，李二哥不觉得学校能够撑几年。
还是下地赚工分当木匠实在。
而且这大棚蔬菜是李成祥和王秀夫妻起的头。
李成祥虽然一直说大棚蔬菜发展起来之后，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但村里的人都记着这件事情，尤其是最近在忙大棚这件事情上，大家都很听李成祥的。
李二哥觉得李成祥的 日子过得再好不过。
就应该这么过下去。
这要是以后去了学校，大棚菜这里说话不算了，在村子里的声望肯定是要落一层的。
李二哥的脑子简单，其实也没有什么让李成祥竞争村委办公室的想法。
毕竟大队长一家都是做熟的，而且都是本家人，大队长虽然有点小心思，但也没有什么大错误，不至于撕破脸皮抢一个村子里的位置。
他就是觉得李成祥现在的生活，虽然不是个官，但在村子里能说得上话。
他和李成祥是亲兄弟，李成祥过得好，他高兴的。
李成祥过得好，他跟着沾光，那更高兴了。
李成祥明白自己二哥的理论，他不是很认可，但也没再说过。
只等着王秀回来同王秀商量。
“你要是琢磨清楚了，就去跟大队长说。”李成祥想明白想清楚的事情，王秀一向都是不多插手的。
而且结婚两年，王秀心里也清楚，李成祥的性子已经定型了。
让李成祥干活可以，但让李成祥出去和人打交道，能够难死他。
这点其实和李雯雯有点像。
李雯雯上学的时候没有考研的想法，大四的时候便找了个公司实习。
还专门找了个距离自己姐姐近的地方，就想着上班之后姐妹两个相互照顾下。
实习的几个月，李雯雯兢兢业业，精神头越来越差。
按照李雯雯的话来说就是“我觉得整个办公室除了我，全员都不正常。”
之后李雯雯还特别添了一句“可能在办公室别人看来，我也像是个有病的。”
上班时间不长，脾气还越来越暴躁，不耐烦和任何人说话。
或许是实习吃了苦头，李雯雯大学毕业后，有点逃避社交的意味。
好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副业，一直都没丢掉，毕业后也足够她过得不错。
工作算是就这么定了下来，只要不和人长期社交，李雯雯自己住，整天都能乐乐呵呵的。
李成祥的表现倾向虽然没有这么明显，但一起生活两年了。
李成祥又不是什么心思深沉的人，王秀自认为还是足够了解的。
“你同意就行。”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李成祥也不纠结。
收拾王秀吃空的碗，洗漱之后，重新入睡。
王秀刚刚补过一觉，觉得自己不困了。
但倒是坐车疲惫，挨枕头没多久，呼吸再次沉稳下来。
王秀再次醒来的时候，李成祥已经做好了晚饭。
“我熬了粥，二嫂一早蒸了包子送过来，热腾腾，好吃。”李成祥催促了一声，又重新去拿碗盛饭。
“二嫂调馅儿的手艺是真好。”王秀一口咬下去，只觉得满足，不过又觉得奇怪，“日子好过了，二嫂也大方起来了？”
两个嫂子自从盖完房之后，生活条件就差不多。
都很节省。
但二嫂的节省，有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的嘴都缝起来。
也就怀孕的时候，稍稍放松了点，每天吃鸡蛋补一补。
刚盖完房子没怀孕的时候，最是节省。
鸡蛋一个不舍得吃，全都存起来，等着王秀或者村里谁出门的时候，带到公社换东西或者换钱。
后来还是医生说怀孕应该吃点好的，要不然营养跟不上，对孩子不好。
孩子就是李二嫂的命根子，所以才会放开了吃。
但坐完月子之后，看孩子养的不错，李二嫂又旧态复萌，恨不得把家里人的嘴都缝起来。
日子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了，但在吃上面还是依旧节省。
王秀知道二嫂的风格，劝过几次，但效果不大。
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出门一段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呢，竟然还能收到二嫂送来的肉包子。
“都是为了孩子。”李成祥对这些事情不算关注，但都是一家人，该知道的都知道。
两个嫂子前后脚生产，也就差一天的时间。
两个孩子吃的也都一样。
还不到喂辅食的年龄，都是母乳加奶粉。
月子里的奶粉是王秀送的，但出了月子之后，两个嫂子都是从王秀这里买的。
李二嫂虽然节省，但从不节省孩子的吃喝，都是比着大嫂的数量来买。
但就算是这样。
几个月下来，两个孩子还是有差距。
大嫂的孩子白白胖胖，自己的孩子虽然不说面黄肌瘦，但和大嫂比起来，总是没有那么强壮。
两人生的都是闺女，平常一起喂奶粉的时候，胃口都差不多，但偏偏一瘦一胖，对比有点明显。
“你的母体营养不足，奶水也营养不足。”
“你的身体亏空，孩子的口粮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医院大夫的原话。
得了这话之后，李二嫂在吃食就放开了不少。
毕竟她养着孩子，苦了自己也是苦孩子。
虽说能从奶粉那里补回来，但奶粉也是钱啊！
能吃奶水补回来的，最好还是不要话奶粉的钱。
“家家户户都种着菜，我们大棚菜里更是一茬不落，什么时候都有菜吃。”
“二嫂家里养着猪，隔三差五吃顿肉和鸡蛋也是吃得起的。”
李成祥这话说得没错。
整个村里养猪的人，数李二嫂家的猪最壮，身上的肉最多。
而且自己养着猪，每次分猪肉的时候，猪血什么的，大半都能自己处理，李二嫂也会下意识多买点。
村里家家户户的自留地虽然少了，但大棚菜多。
而且大棚菜主要是卖给厂子里的，都是大生意。
装车的时候，大家都尽量捡着个头大的，模样好看的装上去。
剩下的歪瓜裂枣都是村里人分一分。
李二嫂属于摘大棚菜的工作人员，每次处理模样不好看的菜时，都是第一批的。
因此不管是肉还是菜，对李二嫂来说都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再加上有着孩子大小身形的对比，李二嫂在吃上面下了不少力气。
“我瞅着不把孩子吃到比大嫂的还胖，二嫂是不会罢休的。”李成祥其实没见过几个小侄女几面。
生下来的时候已经十月了，坐月子里，都是王秀在忙碌，李成祥身为一个异性，不好往前凑。
就过十二天儿的时候抱了抱。
后来天气冷，孩子也都不出门，李成祥也不会经常去哥哥嫂嫂家。
翻过年来，孩子稍大一点，不再整天躺在床上，有时候会把孩子抱起来走动走动。
但大多数时候也是不出门的，李成祥见到的次数有限。
再后来就是做课桌椅了，李成祥和两个哥哥整天都在赶工，连出门的功夫都没多少，更别说去看两个小孩子。
“是该多吃点，吃的有营养，做事情身上都有劲儿。”王秀晃动了一下胳膊，忍不住想了一下。
她自从手里有钱之后，不管是在六零还是在现代，从来不在吃上面亏待自己。
她的头发就是在吃上面补回来的，现在出门，但凡注意到她头发的人，个顶个夸赞。
夫妻两人多日不见，有着说不完的话。
李成祥连今天做课桌的工作都停了，跟着王秀一起去了村办公室。
办公室里大队长正等着王秀。
王秀昨天塞给他的单子让他惊喜。
他们一个小小村子里的东西，竟然都能卖到隔壁省城里，竟然还和公安局签了单子。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等到六月份麦收过后，公社开集体大会，自己村子肯定是头一份。
虽然还没有到公社开会的时间，但大队长看着这些单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接受夸赞的模样。
“我都听赵乐说了，市里的单子，要不是你带着她们两个，也谈不下来。”
“省里的厂子更是，要不是你，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
“你放心等今年结算的时候，你的工分肯定是全村最高的。”大队长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得豪气万丈，有无限底气。
王秀也清楚这份底线来自哪里。
大棚菜还在发展中，但是每个月的进项是源源不断的。
今年可以说是村子里最富裕的一年了。
每个月会计算总账的时候，大队长都忍不住感叹。
市里和省里谈下来的粉丝单子，要等到送货上门后，才能回款，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
钱就是底气，大队长现在走路昂首挺胸，说话底气十足，在公社领导那里得了不少脸。
“下来了一茬新菜，明天准备给公社送点，你们夫妻和我一起去吧。”大队长越看王秀越满意，心里琢磨着自己侄子到了年岁，要不要找媒人相看一下王家村的姑娘。
不说找个和王秀一样十成十能干的，至少也要像个七八分。
大队长一边说着话，一边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
陡然想起来，王秀家里还有个妹妹，刚想问出来。
又想起之前在王秀家做贼，被王秀一顿胖揍的弟弟，这话就卡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明天六点去摘菜，早八点我们就出发去公社。”
将菜运到公社，也属于他们村教公粮的一部分。
将两人带过去，也有公社的意思。
夫妻两个人都在大棚菜这件事情上出力不小。
大棚菜本来就是夫妻俩的想法，在村子里大面积种植之后，又是王秀亲力气为，将销路推广开的。
公社和县里的厂子都是王秀亲自去谈的。
再加上菜种的确实不错，现在也有不少公社和县里都专门在他们村定菜。
公社那边的意思就是说想要看一看村里的大功臣。
王秀和李成祥面上看着冷静，但其实临到跟前，还是有点紧张的。
公社办公室，是他们都没去过的地方。
公社政府是个二层高的小楼。
接见他们的人是专门管粮食产量这方面的主任。
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了，头发有些花白，带着一副老花镜。
不说话时总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但说起话来，却又笑眯眯的，让人觉得很是亲近。
李成祥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
“领导夸我了？”李成祥的一只手搭在王秀的胳膊上，另外一只手，紧紧攥着手上的东西。
这东西可是方才领导亲自递给他的，这是他的荣誉和奖励。
领导的话说得很好听。
“按理说你们夫妻两个立了大功，专门在公社开个嘉奖大会都值得，但是我们公社的情况你们也清楚，最近都忙忙碌碌的。”
“想要办嘉奖大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奖品就先给你们当做鼓励。”
“希望你们夫妻能够更加努力，为我们的发展做贡献。”
李成祥今年其实也没少读书看报，有些大道理和词汇，自己都能张口就来。
但都是一样的词，大领导当着面说出来，这份量就不同了。
其实不仅李成祥，王秀的状态也差不多。
第一次被领导这么直白的夸奖，王秀的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对枕巾，这也是刚刚的奖品。
两人相当于是这么搀扶着出来的。
“我们也算在领导面前挂了号吧？”一直到回到家，李成祥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王秀跟着点头，此时此刻，她好像才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大的事情。
毕竟如果只是小事情的话，也不值得大领导亲自见面。
夫妻两个对着新拿回来的奖励，爱不释手，眼睛都不能离开一刻。
一直磨磨蹭蹭到晚饭，王秀决定去现代看看李雯雯。
她之前就忙，这来来回回也快一个月的功夫，现在想想，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去现代了。
王秀专门换了身新衣服，抓着李成祥的手就要走。
李成祥则是紧紧抓着今天从公社领来的奖品，不管王秀怎么说都不肯松手。
李雯雯昨天刚刚完成一个商用画稿，尾款已经结清楚，正是清闲的时候。
从家里翻出来很久之前买的跳绳，在院子里蹦跶。
看到王秀和李成祥突然出现，不仅没有吓到，反而愈发惊喜。
挎着王秀的胳膊不松手。
“我们今天出门吃饭吧？听说镇上新开了一家茶餐厅，我们去尝尝味道。”李雯雯从短视频里刷到这家店的宣传很久了。
但是自己一个人出门吃，总觉得有些无聊，就一直拖着。
再加上虽然只有一个月不见，但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出来王秀比之前还要瘦。
“行行行，我们出去吃。”王秀正是高兴的时候，出去吃顿饭正好当是庆祝。
“我们骑电三轮车去。”李成祥骑过不少次电三轮车，但是每一次都兴致勃勃，一点都不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带过来的东西十分仔细地放进屋子里。
这个时候李雯雯才刚刚注意到，原来李成祥一直带着别的东西，多问了一句。
“是公社给你奶奶的奖励。”孙女问起来，李成祥对王秀的夸赞，随口就来。
“你奶奶之前不是特意跟着网上学的大棚种植嘛，现在村子里都开始开荒种大棚菜了。”
“种出来的菜，都是你奶奶一家一家去跟厂子谈的。”
“公社领导听说你奶奶有这样的本事，专门叫人过去了一趟。”
“这两样都是公社领导给的奖品，一个茶缸子一对枕巾，公社领导说了，等过段时间不忙了，还要专门给你奶奶办嘉奖大会呢。”
李成祥一句接着一句，丝毫不停，说出来全都是夸王秀的话。
李雯雯在一旁也很捧场，鼓掌鼓得手都红了。
一把抱住王秀，“奶奶好厉害！”
“我就知道奶奶最厉害了！”
之前在公社听大领导夸自己，王秀虽然紧张，但面上还算平静。
但现在却忍不住脸红，瞪了李成祥一眼，让李成祥收敛一点。
有李雯雯捧场，李成祥正说在兴头上，只当看不见王秀的眼神警告。
“这是大好的事情，我们去定个蛋糕吧！”
“用蛋糕来庆祝成功。”
一直到出门李雯雯还叽叽喳喳的。
李成祥听到蛋糕更是高兴，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同意。
蛋糕现在是李成祥最爱的食物，要不是自己不会做，王秀也不允许他多吃，他能每天都把蛋糕当饭吃。
三个人叽叽喳喳地去蛋糕房拿了蛋糕，又一同去自助餐厅。
正赶上太阳落山的时候，将三人的身影都拖得很长，看起来温馨无比。
而李雯雯则是趁机再次提出自己想要六零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