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炼器谷
一行人往山下走去,行至道路的尽头,是一座断桥,断桥两边各亮着一盏灯,再就没有路了;凡人们自然是议论纷纷,前方是极深的悬崖,摔下去必定是粉身碎骨,难道这各派仙门,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等众人站稳脚跟,从对面遥远的山峰后面出现一个黑点,那个黑点越来越近,熟悉之后便出现在不远的山崖之间;那竟是一艘船,那船好比人间出海的巨轮大小,停在断桥边上,抬头也看不见顶上甲板的样子,那宝船极为奢华,其上有各种金银装饰,却没有风帆,仅在船尾对称的伸出两扇巨大羽毛。
除去月生和仇峰,众人都发出了惊叹声,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巨大的海船在云间遨游,两柄色彩艳丽的飘逸鸟羽在后面翻腾,为宝船提供动力。
“上船吧,搭乘这艘船,不出一个时辰,便可到达清虚城。”其中一位修仙者领着众人上了船,那几人战战兢兢地上去,扒在栏杆后面朝下看。宝船启动,周围壮丽的含灵山脉快速地往后退去,宝船穿越禁制,正式进入仙界。
月生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正在变化,他能明显感受到周围的灵气变得充裕,全身的经脉以及丹田都沐浴在这天地灵气之中,令人好不畅快。
闭上眼睛,感受到微风从耳边拂过,带来山中的飞鸟走兽,鸣泉落瀑的声音;身为妖族,他总是能捕捉到周围妖兽们的情感,那些低阶妖兽生活在这含灵山中,怡然自得,它们那活跃的氛围,让这几天的紧张感觉一扫而空。
徐秋子跟风乞寒打过招呼,走到月生这边。
仇峰跟月生在一处待着,见到秋子走了过来,立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头发稍稍捋了捋。
“这就是仙界吗。”秋子扶着栏杆,望向周围,山壁上生长着各类仙草奇花十分艳丽。
“这边的仙界和朔北相比还是逊色不少,若有机会,姑娘可以去朔北看看。”仇峰突然说道。
秋子突然眼前一亮,打量了一下仇峰,又对着月生说:“这不是那天好心将房间让给我们的大哥吗!”
“正是。这位是……”
月生刚想介绍一下,却被仇峰抢先说道:“我叫仇峰,朔北人氏。”
他向秋子伸出手去,另一手挠着头,眼睛眯起来,笑得很含蓄。
“原来是仇大哥。”秋子没有拒绝,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朔北人豪爽的性格,让人相处起来很是放松,面对他老实的笑脸和幽默的言谈举止,徐秋子的戒备很快放了下来。
“刚刚说的,难道仇大哥在朔北就是修仙者了?”
“仇家是朔北第一大仙家,我从小就生活在朔北雪山之中,习惯了仙界。”仇峰解释道,“这里的环境,和那边很不一样呢。”
“有机会我一定去朔北看看。”听着仇峰的描述,秋子有些心动,但现在连含灵地界都没逛清楚,就打消了念头。
“世界如此之大,凡人却只能困居一隅,岂不是太悲哀了;如果能有机会,我一定要游遍天下。”秋子这样想着,心思却又放到周围的山水景色之上了。
“仇大哥可否讲讲这仙界的生活是怎样的?”月生发问。
“一般每个宗门名下都会有一座城市,城市规模不等,一般是按照宗门规模而定;这生活在城中呢,倒和凡间生活没有多大区别,无非是买卖交易,柴米油盐,但在这里面,你接触到的东西都会和仙家有关,比如你平日用的器物,放在凡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所以仙家不准下凡人间,也是有这一层考虑在吗?”秋子听见仇峰讲起仙界的事情,突然来了兴趣。
仇峰点头,接着说:“但是我们这些宗门弟子可就不同了,在日常生活之余,还要一部分宗门事务。”
“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杂役弟子也要负担吗?”
“应该吧,我不了解这边宗门的情况,反正在我们那边,杂役弟子要承担最基础的劳务工作,比如烧火做饭、上山砍柴这些。”仇峰看向徐秋子,“对于女子来说或许有些劳累,但好在有女红、采药这些不那么劳累的事情在。”
“不瞒仇大哥,我其实已经是清虚门的外门弟子了,这些杂役事务,我可能没机会体验了。”
听闻此言,仇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吃惊的问道:“这,这是为何?”
“风长老亲自许诺的,是因为我资质特殊的缘故。”
仇峰反应过来,招收的时候,似乎因为出现了天生单灵根的绝世天才而爆发出一阵骚动,没想到这正是站在眼前的徐秋子,他更没想到风长老直接提拔秋子成为外门弟子。他心里对于秋子的感情,除了好感,又增添了一分钦佩。
“唉,徐妹妹真是厉害,令我这些大老粗们看了汗颜啊。”
“大哥在说笑,我这仅是靠着天生的东西进了外门,修为、积累,都远不如二位哥哥。”秋子掩面笑道,说罢又看向月生,将末尾那两字说得很重。
月生还是没有感觉到,他听着仇峰讲话,很认真,搞得秋子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真的木讷,还是装傻。
“是我的魅力不够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交杂起来,她无法确定对于月生的感情,究竟一时的好感,还是那种小妹妹对于兄长的敬仰感觉。
“对了仇大哥,若是进了外门,还有机会出来城里吗?”
“外门又不是内门,师父师叔不会限制的。”
“那就好。”说罢她又不自觉地看向了月生,他那稍显青涩的脸庞,并不代表他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反倒是遇事的处变不惊,每次都能让她惊叹不已。
谈话间,宝船拨开云雾,出现在清虚城的上空,然开朗,周围再也没有高山阻碍,放眼一马平川,而清虚城就热闹地躺在这山间盆地之中,一派繁华景象。
高耸的楼阁随处可见,但整体却是规整有序,街道俨然,空中各派修士御剑而行,街道上甚至有骑着妖兽的修士,看得人眼花缭乱。
即便是仇峰和月生也不禁发出赞叹声音。
“这便是清虚城了。”宝船落地,停在港口,众人下了船,风乞寒长老正在这里等候。
“稍后各宗门会有专人前来接洽各位,请各位在此地等候,稍安勿躁。”
待风乞寒交代了些事务,那五位修士凑上前去,把手中的水晶球交还给了风乞寒,风乞寒接过那些水晶球,将它们在空中转了一圈,形状缩小,进入了她手指上的纳戒中。
月生对那个小巧的储物宝物颇有兴趣,这种容纳了空间之力的法器,想必应该很精巧吧。
“秋子,走吧。”风乞寒招呼着她。
“月生、仇峰大哥,我走了,以后常联系哦。”秋子听见风长老的声音,回头跟月生道别。
仇峰很热情的大声说:“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嗯,一个人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月生回应道,秋子略显羞涩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还是关心我的嘛。”秋子拉着风乞寒的手,两人站在一柄长剑上,朝着远处的山中飞去,直到淡出了月生的视线。
“这就是今年凡间的弟子吗?”这时候远远地走过来一位穿着粗布衣服,长相很不起眼的老头。,那老头头上光秃秃的,周围倒是有一些稀疏的灰白长发,再加上他那满是皱纹的面相,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邋遢。
“对对,这就是今年的弟子。”先前那个负责招收的炼器门修士,弯着腰跟在后面,声音有些谄媚。
“什么情况啊?”老人走到月生面前,毫不客气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又拽起来捏了捏他的肌肉,拍了拍他的身板儿。
“金雷……”
那老头眼前一亮,使劲拍了拍月生,这一掌差点没给他拍岔气。
“不错,不错。”那老头眉开眼笑地瞅着月生,“就是这小身板儿,到了铁器房,可是要受不少累。”
“弟子不怕吃苦。”月生看着老头的眼睛,很坚定地打着保票。
“呵,多少过来的人都这么说,最短挨不到俩月就走了,你能行吗?”老头眯起眼睛,弓起后背,弯腰抬头,看着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月生眼中没有丝毫怯意。
老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直起身子,对着那修士大声地说:“行啊,是块儿好苗子,就是身板差了些。”
“走吧,跟我回炼器谷。”那老头招呼着二人,说罢,他从手上的玉扳指中唤出一个——铲子?!
月生表情有些复杂,远处的仇峰见状,也忍俊不禁。
“愣着干嘛?”先前的师叔叫月生站在变大的铲斗里面,师叔在他身后抓着他,而那老头就横坐在铲子把儿上,三人一齐往天边飞去。
地上的人抬头看着那飞行的铲子,都暗自发笑。
这炼器门,又整了出什么活?
月生站在铲斗里,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稍稍一动,就会掉下那下面深不见底的峡谷之中;可那后面的老头,却叼着根干草,哼着小曲儿,看起来悠哉悠哉的样子。
“我是炼器门杂役总管苟青,叫我狗爷就行。”那老头发话了,“以后在炼器谷,有什么跌打损伤啊、同门纠纷啊、灵材需要啊,统统不要找我,很烦。”
月生一口气差点没被这人呛住。
“你一个当总管的,这点事都不负责?”他心中暗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多话,炼器门杂役弟子多了去了,我可管不过来。”苟青噗一声吐掉嘴里的干草,“到了。”
“这么快?!”月生有些惊讶,苟青使唤着铲子,朝下方飞快地冲去,那师叔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差点甩出铲斗,更不用说月生了,他死死地抓住铲斗边缘,勉强没掉下去。
他扑通一声落了地,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在距离不高;他皱着眉头,抚摸着自己的尾巴骨,缓缓起身。
“拿着令牌找铁器房,那边有人等你!”苟青扔下一块令牌,使唤着铲子一溜烟不见了。
“师叔你慢点——”天边只留下那修士的哀嚎。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月生捡起令牌,一块玄铁令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隋月生”。
他摸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派农家景象,连个草棚也没有,上哪儿去找这个铁器房啊?
待行了几里地,终于出现了像样的城市,城门上三个大字:炼器谷。
虽说比那清虚城逊色不少,但该有的还是有,各样的楼阁一应俱全,只不过街边有很多地摊,那些摊主一个个看似热火朝天地叫卖着,待歇息的时候却都愁眉苦脸的,本来就古怪的苟青,让月生对这炼器门的印象更加迷糊了。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很多,不过远处却有一堆人聚在一座高楼下面,不知道做些什么。
“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铁器房在何处,不如去那里看看。”月生靠近一些,发现一群修仙者手里拿着些法器,在那门前排着长队。
月生抬头一看,七层的高楼上挂着一幅牌匾:“凤凰阁”。
看上去是个藏宝阁。
“这又是什么地方。”月生心想,又走近了些,那些人手中都有些法器,或拿着绸缎包着,或是拿着匣子装起,有人兴奋地走进那楼里,又有人很失落地走出来。
“请问兄台,可知道铁器房怎么走?”月生抱拳,很礼貌地问队伍后面的一个男人。
谁知那人竟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别烦。”
月生一时哑言,摇了摇头,接着去问其他人。
一连问了几人,不是直接拒绝,就是根本不搭理;这惹得月生心情很不好。
“为何这炼器谷的人,戾气都这么重呢?”
正纳闷着,却有人从身后叫住了他,“方才你是在问铁器房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