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海辰砂的心结

“你说什么？我在逃避？”海辰砂转过身来，怒视着月生，说：“你已经赢了，按照约定，海家家主的位置，我会让给你。”

月生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偌大个海家，那个曾经称霸朔北的炼器世家，就因为你一人的落败，而彻底消失，你甘心吗？你对得起祖训吗？”

月生的话，不断地冲击着海辰砂的底线。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承认，当时我来踢馆是被人蛊惑，我海辰砂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海辰砂的神情几近崩溃。

“所以呢？就这样放弃海家？将家族交给我，然后撂挑子不干了？”

“如果你想，我会辅佐你……”

“你的斗志呢？那时信誓旦旦说着要再和我比试一番的斗志，去哪儿了！”月生大声质问他。

海辰砂噎住，说不出话。

他攥紧拳头，克制着自己。

“如果你不能亲手打败我，怎能配得上海家家主这四个字！”月生的话很无情，“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海家的祖训，不过是一块遮羞布？为了遮住技不如人的屈辱而蒙上的遮羞布？”

“你敢羞辱我海家祖训！”海辰砂暴怒，就要发作。

“一个有骨气的家族，是不会因为小小地挫折而止步的！”海辰砂的拳头已经打来，月生一动不动，冷静地说出这句话。

拳头停在空中，海辰砂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眼中闪着泪光。

“你能成为海家家主，是因为你的父亲相信你有这个资质，足够代替他，延续海家的光荣，而不是因为祖训，放弃理想，抛弃家臣。”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方宇博出现在走廊中，他缓缓走来，看着表情狰狞的海辰砂；他接住海辰砂的拳头，将它轻轻放下。

“我在年轻的时候，曾去过朔北游历，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当时我和你一样，气傲、自负；你的父亲，海辛，同样也是不可一世的人，我们碰面，自然是比试一番，然后，我输了，输得很难看。”方师尊娓娓道来，“后来我没有气馁，拜在海家门下，做了几年门客，提升水平，终于得到了海辛的认可，成为了地阶炼器师。”

海辰砂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曾经问过海辛，海家祖训的含义。他说，那是给海家的人看得，而不是给外人看得，祖训对于海家人，是一种激励，而不是压迫，你的父亲正是追随海家前辈们的脚步，爬上了炼器的最顶峰，天阶炼器师。他说未来海家的家主，也一定会像他一样，带领海家继续在炼器的高山上攀登，直到到达最顶峰。”

看着海辰砂的身影，方师尊叹了口气。

“他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荣誉。”方宇博拍了拍海辰砂的肩膀，力气如有千钧，每一下都拍在海辰砂的心上。

“辰砂。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没有赌约，只有信任。”月生看着海辰砂，后者也缓缓抬头，“就算你真的要将海家交给我，作为朋友我也绝对不能收下。”

“朋友？”海辰砂念叨着，这是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词语。

夏婵君和孔达出现在门口，两人很担心地看着他。

月生点了点头。

“我们是一起吃过团圆饭的家人啊，你忘记了吗？”月生心中，早已将这三人当做是自己的在人界的家人了，他心中对待他们，没有掩饰，没有隔阂。

“我这个人不会经营，我还盼着海家帮着婵君炼器行发扬光大呢。”月生挠了挠头，这是他的心里话，说道：“就算不为了我，为了夏师姐，你也得好好地坐在海家家主的位置上呀。”

月生换了个语气，显得十分诚恳，推心置腹。

海辰砂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丝光亮，眼中出现了月生、孔达以及夏婵君的身影，仿佛逃离朔北，再来到含灵山界的这段时间中经受的苦难，一扫而空，身边除了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忠心的家臣、爱他的家人、还多了些可以倾诉心肠的朋友。

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弛了，垂在腰间，有些不自然。

“小海？”夏婵君在远处叫着他，“你还好吗？”

海辰砂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咽了回去。

“有什么事情跟师姐说呀，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夏婵君走近，看见方师尊也在场，恭敬地一拜；后者点头，让开一条路。

“小海，我知道你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但是你既然遇到了我，遇到了月生，那还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不能一起分担的呢？”夏婵君走上来，拉住海辰砂的手腕。

海辰砂挣脱了她的手，随即说道：“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他语气激动，“隋月生，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海辰砂在炼器上，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我很期待。”月生环抱手臂，正视着海辰砂。

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吗？

月生恍然间觉得，海辰砂似乎是在人界的另一个犴台月生，同样肩负着光复家族的使命，只不过他是一个人把海家的未来抗在肩上，只身一人面对凶险的世道，反观自己，他仍知道身后有着支持自己的家人，有一个可以放心依靠强大国家；这些总是会在他最伤感的时候给予他希望。

可海辰砂，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海家必须在含灵山落脚，他们经不起再一次的流亡。

“走吧小海，回去吧。”夏婵君再次拉住他的手，这一次，海辰砂没有抗拒，跟在夏师姐的后面，往长廊里面走去。

月生神情舒缓，他注意到海辰砂的异样，就立刻前来寻他，他不希望海辰砂就这样消沉下去，同样是肩负重任的年轻人，都有着相同的命运。

“况且婵君炼器行还需要海家呢。”他心里想着。

“慢着，辰砂。”月生从后面叫住了他，“刚刚一直在说你输了的事情，我还要提出我的条件呢。”

“你尽管说，我一定争取满足。”海辰砂毫不犹豫。

“这段时间，就麻烦海家，代为管理婵君炼器行吧，炼器行所得的所有财产，你们海家都可以合理使用。”

“这……”海辰砂愣住了。

夏婵君会心一笑，看着月生。

“你还是改不了这般善良。这哪是胜利的条件啊，分明是在变相地帮助小海。”

“这就是我的全部要求，你能不能完成？”

海辰砂震惊地看着他，良久。

“哼，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你就等着吧，下次的比试，我一定会击败你。”海辰砂撂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长廊尽头，回到了大厅里面。

海辰砂长久的心结终于解开，能够坦诚地面对月生和身边的伙伴，平日阴沉的脸也渐渐浮现出别样的色彩。

月生长出了一口气，就要跟着回去，刚迈出脚去被方宇博叫住了。

“回来。”方宇博很严肃地叫住了月生。

“你竟然能承受住我的威压，是不是曾经练过提升神识的功法？”方师尊开口就问。

“我以前意外得到了可以休养神魂的低级功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缘故。”月生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啊！难道是弟子方才直面您的威压，冒犯了师尊？”

“师尊，弟子真的知错了。”月生语气陈恳，躬身行礼，哀求着方宇博。

“罢了罢了。知错是一码事儿，但你叫我在外门弟子面前出了丑，这事儿怎么算？”方宇博似怒非怒，月生一时半会儿看不透他的心思。

“请师尊责罚，弟子一定照做。”

方宇博掸了掸衣袖，说道：“别说的那么难听，师尊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月生咽了咽口水，一般这种说辞后面紧跟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样吧，我看你天资聪颖，不如在半年时间获得玄阶炼器师称号，如何？”方师尊说道。

“玄阶……炼器师。”

玄阶炼器师就意味着要炼制出地阶的法器，而且还不能有任何瑕疵，手法也要老到熟练，半年时间，从黄阶炼器师的水平上升到玄阶炼器师，常人听起来根本是天方夜谭，但是方宇博那坚定的眼神，似乎对月生很有信心。

“好，我隋月生一定做到。”

“先别说大话，要是你做不到，怎么办？”

“半年之后我若不是玄阶炼器师，那就……那我就……”

“那你就在工字号下面免费打一年工。”

“好，弟子一定竭尽全力。”月生满口答应下来，却突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道：“什么是工字号啊？师尊。”

方宇博一脸黑线。

月生灰溜溜地回到了看台上，请求夏师姐给他讲讲炼器门内分工的事项。

“啊，你说工字号啊。”夏婵君笑着说，“这是门内分出来的炼器派别。门内共有四个炼器派别，分别是‘天’‘工’‘开’‘物’四个派别。工字号主要炼制铠甲盾牌这种沉重的法器，；开字号主打攻击性法器，物字号主要炼制日常杂物，比如农具、平日使用的炼器台乃至最高级的纳戒；天字号里面制作的都是增益类或者更加精致的法器，里面的弟子也大多是好看的女弟子。”

“分的很详细呐。”月生不免心中赞叹。

“积分，又是什么东西？”

“这就相当于以前使用的灵石，不过仅限于宗门内部，且没有途径兑换积分，只能由登仙楼按照弟子的个人功绩发放积分；一般积累积分的途径无非是做做宗门任务，给宗门挣点面子，登仙楼就会按照完成情况发放积分；要么就是在长老师尊面前表现好一点，他们看见了也会酌情加分的。”

月生仔细回想着夏师姐的话，似乎对宗门的具体运作流程也有了些初步的认识。

几人在看台上聊着天，却不知道他们身后的看台上，正有一个女子隔着眼镜在仔细观察这三个人，她一脸平静的样子，推了推眼镜，那一副有些夸张的镜片，并不能掩饰住其后的绝美面容，反倒是增添了一分神秘。

外门大会告一段落，紧接着是充实而又紧张的宗门生活，这正式的第一天，就有一堆课程等待着月生，先是理论上的，这种久违的静坐读书感觉让月生很怀念，但是看着眼前巨厚的一摞书，顿感头疼。

《灵气融合论》

《灵材匮略》

《火焰与火灵气反应基础》

这还仅仅是炼器方面的书籍，关于修炼上的内容就更多了，《气功与内功——灵力的媒介》《休养生息论》《天人统一道法自然纲要》《人帝：修炼与修养的哲学》各种奇奇怪怪的书名，再加上五花八门的内容，让月生看的是哑口无言，硬要说这是理论吧，又对现在的修行没什么帮助；可说这不是书名有用的东西，古往今来的修士都是照着这些书籍修炼个大概，也是有点用处。

刚刚进入外门的那些师兄师姐看着这些书也是一头雾水，更别提身为妖族，修炼方式与人类不同的犴台月生了，每天坐在讲堂中读书，越来越感觉浪费时间。

他倒是很期待剩余的时间，这段时间是正式的功法修炼的好时候。

御器之术月生用了不到一天就掌握了，孔达更是无师自通，刚听完师叔的指导，就踩着巨剑上天了。

所谓御器，不过是用灵力和神识的互相配合催动法器，起到隔空御物的效果，月生的神识本就强大，驱动光流剑更是易如反掌，很快他也可以站在剑上在空中随意穿行。

这两人的悟性过于恐怖了，以至于现在师叔们指导的功法，已经没有太过新鲜的东西了；不过月生了解到，宗门提供的通用功法少之又少，目前能学到的功法已经差不多全部掌握，要是想获得更高级的功法自行修炼，就只有去藏经阁里面换取更高级的功法。

可是兑换功法需要宗门积分，积分又是从宗门任务中获得，月生叹了口气，只好开始着手完成宗门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