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瞻远瞩

池塘宽约十五米，长二十多米，外围由石头垒就，由浅至深，深处不过三米，池边向内用竹子和木头砌成宽两米，长四米的栈道，两边植入莲花、荷花，栈道上有栏杆，绑有小木舟，池塘边更是摆放着瓮栽莲花。

在池塘外还建有凉亭一座，精巧如画，入夏的夜晚坐在其中，伴随着潺潺流水声观赏荷叶飘摇，令人心情愉悦。

莲花盛开时，一家人在池塘中泛舟游玩，烟柳塘边，青绿的莲蓬摇曳，真可谓是，兰舟摇桨，月下品酒，朝夕相伴，淡淡相守。

夏日黄昏温度尚好时，因雪莲家住在最西头，无人经过，姜父也会带着小雪莲去池塘游水，只这一二年，雪莲大些，便不再去了，所以雪莲也只会几下小狗爬。

池塘内放养了许多鱼虾，站在岸边拍拍手，那鱼儿便会在荷叶间穿梭而来，甚是壮观。

池中尚有姜员外送的观赏鱼，其中有六条红鲤鱼是姜父最爱，除院内置一水缸养有四条红鲤鱼，又格外在池塘浅水一角处放置一口大水缸内置两条红鲤鱼和几条金鲫鱼，缸里置莲花，掩映处别有韵味。

除池塘边原长有的一棵粗壮的皂角树被留了下来，又种植了柑橘、梨、杏、樱桃、石榴、杮等果树，一来给池塘里的鱼遮荫，二来也凭添雅趣，秋天又能收获果实。

雪莲家新起的屋子的院墙离池塘约有二十多米远的距离，墙外挖有排水沟渠。从池塘北岸处修木栈道通向雪莲家的后院和围墙两侧。

宅院的正房坐北朝南，东西向一排五间青砖瓦房，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青石台矶,凿成花草样。

堂屋居中，迎面墙上正中悬挂祖先香位的中堂，两边是对联，墙下是长条案，案前一张方桌，左右各一把靠背椅，一进门，两边摆放着小茶几，待客的圈椅，两面墙上挂着山水字画，左墙角摆着高几放着水钟。

对着堂屋、左右厅是后房三间，从堂屋北墙右内角门通往正中的后房，是姜清时的书房，门上挂着竹制的门帘，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花园，有大株海棠伴着素磬花。

后花园内有绿植、花卉、青藤、盆栽，又有两间小小退步，石子漫成甬路，通向月亮门外，推开门竹林前忽开一隙，菊花伴松竹，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自北山延至后院引进，灌入院内，绕阶缘屋盘旋至西墙出。

堂屋右边是卧室，分内室和外室，室内是一色的黄花梨家具，内室地下是金银库，入口在床下，往地下室放金银的是姜管家和姜清时。

左室是饭厅，左耳房两间是厨房、柴房，饭厅和厨房有门相通，挨着饭厅的后房是生活用品的仓储，用屏风遮挡住视线，这里储藏有被褥、换季的衣服鞋袜、针头线脑、布匹等箱笼。

除了北墙的窗户，东边开有侧门，从东侧门外铺有可供一辆马车行驶的石板路，通向后院，出了院门可由木栈道转到屋前的村路，直通官道上。

后房三间的地面都铺有地板，饭厅后房的仓储中间空出，留有把手，掀开就是挖有台阶直通三米多深的地窖，除了正屋内室下，长宽就是整个正房的大小。

地窖内摆有水缸藏有米面等粮食万余斤，只占了西头的两间耳房的地下，地窖也按着上面的房间分布，每个房间中间留门，每间地窖都设有置物架高于贮存米面的水缸，摆有木梯，方便拿取杂物。

厨房里紧靠着北窗下北墙和西墙的墙角处用砖头砌的两口大灶台，垒有烟道，烟道台上放着蒸饭用的两个甑子（类似于木桶）扣着竹篾制成的甑底和甑盖。

灶台上两口大铁锅呈半圆形安放，配有两个木制锅盖。炒菜另有挨着大灶台旁边的小灶台，也是两眼。

墙上挂着和铁锅大小相当的竹制蒸笼，窗户下设有案板，案板底放些杂物。

案板这边是口大水缸，水缸旁边放了三两个木桶。进门处两边墙角设有置物架，摆放碗筷、厨具。日常烹饪都在大厨房，右耳房只用来烧水和蒸煮。

厨房旁边的柴房也是仓库，放柴米油盐，腌制的咸菜、咸肉。地窑里闲置五六间，这间耳房也空闲了一大半。

这新屋监工的是罗致远，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走南闯北，又远赴海外，见多识广，姜员外家盖避暑庄子的时候就跟着父亲监工，这建房流程也掌握十之八九。

北山上有姜员外家的砖瓦窑和瓷器窑，所以料备的足，姜先生的新屋建的也快。

砖瓦窑从烧窑到阴窑需要七天七夜，光烧窑就要六天六夜，头两天大火，中间熬火，火需要不大不小，后两天明火。

罗致远做事面面俱到，建屋前先征求雪莲一家人的意见，因姜刘氏虽搬来南方多年，但仍未习惯这里冬天的湿冷，提了一嘴火炕的妙处，于是右耳房就按照北方造屋格局所建，带火灶通炕，左耳房的灶眼也通火墙和地龙。

只东西厢房未通地龙，天冷时只能置碳炉，小姐俩可搬去右耳房，小子皮糙肉厚，冬日里多用几个汤婆子，棉被厚实些就是。

院子里还有孩子们喜欢的葡萄架子、秋千架子、各类果树和花卉。

姜员外更是将临近的十几亩的林地一同划归于清雅先生，至此，姜清时更是尽心教授学生因材施教，并不一味强求学生死读课本，有筹算上灵巧的，就多学筹算。于查账、理账上，更是尽心尽力、点灯熬油，后房的仓库里光蜡烛存有千八百根。

清雅斋主卧室下的金银库以及地下室中储存的粮食，都是姜家二房为了以防万一的退路，大颂朝不兴诛九族，也不会连带族人，所以未雨绸缪也是智者的高瞻远瞩。

新屋子带有廊下，由木头制成，刷上桐油防腐烂，木廊上还可晾晒谷物。

清雅斋东西厢房各三间，各带耳房一间相通，姐姐迎春带着妹妹雪莲住右厢房（西厢房），每人一间，中间是两人共用，设有绣花架子和书案，落地花窗安装的是宽叶玻璃，显得屋内十分的明亮。

书案上摆着白釉螺蛳纹竹叶青梅瓶和文房四宝，青梅瓶里按季节插些花卉，书案前是一把玫瑰软椅。

花厅中间设有八仙桌椅，桌上摆放着四时瓜果和茶具，花厅内的家具都是酸枝木制的。

两姐妹的卧室用博古架中间设月洞门同花厅隔开，冬天挂厚帘子，夏天挂珠帘子。

博古架、多宝格上摆放有木雕、竹雕，更有那外来物品，西洋摆件，架子上也有水钟一座。花厅靠窗的两边设有书架，摆放各类书籍。

小雪莲在女红上，只能绣荷包这等小件饰品，但于读书识字上却比姐姐聪明，因是幼女，也确实有些娇纵。偶尔也会发点小孩子脾气，只是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左右卧室设计相同，只雪莲的卧室南墙处设有窗户，迎春的卧室是南北向的窗户，与耳房相通。

雪莲的卧室东窗下放的软塌，进门右手边用屏风隔着起卧间，屏风后，悬着浅绿绣花卉草虫纱帐的交趾黄檀架子床摆放在西墙下，东西向摆放，帘垂四面，双层床帐，外层绸绫，里层薄纱。

床前设有脚踏，床脚处放着双层亮格柜、一个镂花的脚凳，旁边安放一个高面盆架，盆架上放着肥皂团、布巾。

床头旁边摆放着一盏木制的灯架，红灯罩。西墙正中悬挂着一幅富贵常开的牡丹图，画前是高脚置物架，摆放着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牡丹花。

和床对称处依次摆放的是交趾黄檀的衣柜、穿衣镜，而穿衣镜日常用镜袱遮盖。

南窗下是书案，摆放着长方形的镜奁，打开后分三层，最上一层是梳子、篦子、抿子、扁针，二层是饰品，三层是用来盛放胭脂水粉，只小雪莲年纪尚小，只放有上好面脂。书案旁边是个小博古架，靠墙摆放。

卧室里摆件家具无一不是精品，穿衣镜,架几案，八音盒儿,珊瑚盆景儿,翡翠玉馨，将这卧室凸显的精致典雅。

北面只一间耳房做出隔断，半间靠西墙是姐妹共用的沐浴间，有大浴桶两个，姐妹二人各用各的，桶底设有排水口，排水时接上和排水口粗细的竹子管经排水口排出。

沐浴间内又设有木制的涮了桐油的冲水马桶用竹子衔接流经屋外排入西墙外挖好的化粪池中，另备有两个清水桶，排溺和沐浴又用屏风隔开。

而左厢房（东厢房），就是四哥、五哥的居室，只是这小哥俩的卧室却是以以简单明了为主。

女子闺房日常外人不得进，布置的花团锦簇些也无妨，外人看不到，也不打人眼。

姜清时日常在义塾里，只晚间回来，白日里姐儿俩无事，也爱在父亲的书房内，练字、绣花，抬眼就是后花园的万紫千红，看着也舒心。

当然这家里出现什么稀奇物都不用奇怪，大颂朝贸易进出口可是史上最繁华的朝代，姜侍郎又擅经营，抓住机会，这些物件姜家自不缺少。建避暑庄子时，运来无数，那库房里琳琅满目，精致绝伦。

罗致远的十分心思有一半是因为年少慕艾，他年方十七，尚未订亲，对姜芳蕤心生爱慕，只是眼下，迎春还未及笄，大颂朝规定：“男十六、女十五以上，并听婚嫁。”

如今他的心意过了明处，由姜员外出面和姜清时说和，两家也都默许。这罗致远剑眉星目，俊朗轩昂，虽差在一个出身，只是如今也是良民，又年少有为。

罗致远也是姜清时夫妻看着长大的，在二人心中这是个宽厚正直，可托付的好儿郎。两家商议只待迎春及笄后订亲，但姜清时也与姜管家提前说好，要留女儿到十八岁方嫁。

罗致远本身也愿意先立业，再成家，他打算跟着姜府自造的远洋船只跑上一两年，多挣些家业再成亲。

大颂朝几个贸易港口都有姜家的得力强将，由“小姜大爷”带队远洋贸易也是姜员外想趁好时候，多攒些家底。

姜家二房更是以姜员外的名义在泉州造船处建造两艘600吨的远洋商船，年中便可造好，船上隔水舱就有15个，又有姜侍郎重金聘请军机处的专司画船样的匠人，将这商船上加入了战船的构造。火炮和射击处造的隐秘，从外观上看不出所在位置，火炮派专人看管。

此火炮并不是彼火炮，只是一种抛掷火器，船上并配有弓弩火药箭和火药鞭箭，也是内部核心之人方会使用。

船在造，人在训练，货在备，计划是赶冬季的西北季风出航，一年半后靠夏季的东南季风返航，省时省力。

大颂朝经济发达，经商环境好，即便是城市中下坊郭户、农民和手工业者构成的中小商人,只要能苦心经营，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官员营商的亦官亦商现象也很普遍,这些经商官员中不乏举足轻重的要员,如宰相,枢密使等,他们利用特权大开方便之门多捞钱,经商的收入远远超过官俸收入,称得上是富商大贾。

官员营商已属正常现象，天家只坐收赋税，关心经济发展，是谁经商，都无关紧要。

两家即有了结亲打算，这罗致远便尽挑着姜府库房里的好摆件、好家具，不要钱似的往这姐妹房内搬运，日常在姜清时面前也毕恭毕敬。而他在房屋建造和布置上更是十分的用心，地下室里的金银可是姜侍郎的又一条生路，自然院墙要高且要结实，大门更是关键。

正红朱漆大门居中，门口有门槐，有上马石和下马石，拴马的桩子，西南角另有一处边门，三米高的外围墙上覆青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