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陆成一家
三少夫人姜佟氏说罢，看向太夫人，太夫人喝口燕窝粥，惜春接手放到案几上，太夫人方问道：“这户人家，姜管家看着可行。”
老姜管家听了半天，心里明似镜，太夫人是全乎人，没有比陆成一家再合适的了。这一家人同府里既无牵绊也无利益关系，又得老夫人恩泽，况且这一家人能去姜先生家当差，也是美事。
伺候的好，这边二老爷一高兴，自然还会有奖赏。尤其是替七少爷还债，老夫人都得高看一眼，更别说二夫人这个当娘的。
姜管家忙回道：“太夫人手底下，哪有不得用的，听太夫人示下，小的这就去办。”
老夫人又吩咐道：“那陆成家的一会由老身来说，你派人去庄子上接那祖孙三人吧，让他们换了干净的衣裳带了要紧的东西就来。这一家人都是老实人，你把厉害关系说了，自是明白。三郎媳妇，你从公中一人再给做两套春装、两套夏装、两套冬装，这个月的月钱也给双倍。”三少夫人连忙应下，老姜管家自去料理。
这边老夫人着人去唤陆成家的过来，一边让怜秋开了库房，搬了太夫人的衣服箱子找了几件外面孝敬未沾身的袄衣。
让管首饰的怀夏翻捡出一匣子十多样适合小姑娘戴的银簪、银钗、银手镯、银丁香并几朵样式新颖的珠花，又亲挑一个海棠缠丝的金钗和一对实心的金手镯。
众人正挑拣着，那边又有丫鬟进来传话，二老爷说让二夫人安排避暑庄子的住处，姜先生家的二娘子要在庄子里泡温泉养病。
太夫人忙说道：“老身这不用你们侍候，自忙去，记得山庄上诸事要仔细打理好。”
这二人走后，太夫人吩咐惜春带上粗使婆子去库房里搬些上等的各式料子出来，又让忍冬停了手里的活，先给雪莲姐妹缝制几套袄裙，更是搬出首饰匣子挑捡精致的首饰，装进紫檀木制的匣子里，一对质地细腻、光泽晶莹、通透清澈的翡翠镯子，正好迎春小姐俩一人一只。
收拾妥了，太夫人方让人唤了等候在外的陆成家的进来。自有惜春将利害关系提前交待清楚，那陆成家的在姜府从丫鬟做起，到如今能管着老夫人的白案，经营这么多年也惯会看人眼色。
陆成家的虽不舍得如今的营生，但老夫人已经发话了，再没有自己歪缠的道理，不如高高兴兴的应承了，还能博老夫人高兴。
陆成家的见赏赐如此丰厚，忙磕头谢恩。老夫人摆摆手，让她自去收拾。
陆成家的告退同惜春一道去往小厨房交接，顺便收拾个人财物。得了消息的下人们，有那交好的，自是送上点体己，也有高兴的，日后少个竞争对手。
陆成家的两个女儿也自有忍冬叮嘱，待要走时忍冬将提前备好的两匹颜色鲜亮的料子及几个精致的荷包和两对银丁香，送与姐俩，也不枉跟着她一场。
除此之外忍冬还与老夫人跟前其他几个大丫鬟又凑了几样玛瑙坠子、戒指、银手镯等送与姐妹俩。
陆成家的带着姐妹俩回到住处收拾箱笼，这陆成家的一边收拾，一边心想，自己带着女儿在府里做工，月银加起来是七贯，厨房里案上的师傅各人研究出新式的菜样、点心，呈上去吃的好的自有主子们的奖赏，多则十贯八贯，少则一两贯或是金银锞子和金银首饰。
另老夫人也念旧，近身侍候过老夫人的老人，年节还另有赏赐，只今日的金钗和实心的金手镯却是少有。
大姐在老夫人房里针线做的出色，原本是打算过两年忍冬嫁人，就能提一等丫鬟。二姐给老夫人梳头，也是个好营生。
在老夫人房内当大丫鬟，比别处可是多一倍的月银，每月是二贯钱，二等是一千六百钱，三等是一千二百钱。
府里的家生子都争着往里进，只是要进这老夫人的房里，不仅要长相出挑，手艺更要出挑，人品还要好，那好强挑嘴的，心眼不正的，自是入不了门。
有三少夫人和二夫人把着关，更有老夫人身边的四个大丫鬟的火眼金睛。若不是自己两个女儿人品出众，自不可能都进老夫人的房里。也正是自己一家人，老实厚道，才被选中送往姜先生家。
往后大概是没有这些丰厚的赏赐了，如今看来只能好好侍候新主子，老夫人等人看着高兴，才会有格外奖赏。
因着要另安主家，娘仨都有些失落，只陆成家的心内一阵黯然后，又豁然开朗，她将心里的想法说给两个女儿听，开解她们。
陆成家的说道：“快别做这副样子，去了姜先生家这月银可是双份，一份是姜府公中出，一份是老夫人私房，且难得的是咱们一家子以后日日能团聚。老夫人可发话了，在姜先生家只要用心做工，年底会有格外的奖赏。眼瞅着，你哥子十八了，还没说亲呢！这可是个机会。”
陆成家的两个姐，只是冷不丁要离了府，心内有些不舍，听娘如此说，也便放宽心。
让陆成家高兴的原因还有一条，忍冬私下里告诉她，以后儿女的嫁娶老夫人也给了恩典。
虽说换了主家，但姜先生家人口简单，那夫人又是个好相与的，只要自家人尽心些错不了。
这娘儿三收拾妥当，自有那粗使婆子过来将箱笼搬去等在角门外的马车上，这些箱笼需得经过专管进出的管事妈妈检查后才能放行。
马车装上三人后就驶向姜府的正门外，等候多时的罗致远坐在装有物资马车的外车辕，两辆马车汇合后一同奔向清雅斋。
罗致远早已提前派人将雪莲家的倒座房铺设好，七口人住了四个房间，倒座房右边最里面一间姐妹二人居住，中间夫妻俩居住，陆老丈住进门第一间，专司应门一职，陆大、陆二住左面靠门一间。这一趟又拉了新铺盖过来，自有小厮料理，罗致远带着三人进屋。
待四人进屋后，正堂前只余姜员外和姜清时夫妇以及雪莲姐妹俩，卢太医诊脉后就被送回姜府。
这四人未来时，姜员外已然和姜清时夫妻达成共识。初时因礼太厚，姜清时不接受。
姜员外便板着脸对他说道：“这首饰、铺子、银两可是给二姐的嫁妆，难道贤弟日后还要以此事要挟为兄吗？”
姜清时听了此话，也了然，若是不收，两家都会心里难安，这厚礼是女儿拿命换来，且日后自会留给雪莲当嫁妆。如此，姜员外才露了笑脸，与姜清时闲叙家常。
陆家母女三人进屋行了礼后双手束手而立，罗致远便负责介绍陆家的情况，各人的能力，特长。
姜刘氏一听陆家七口人，心里就有点不适，这七口人，得吃多少粮呀。
罗致远自会看脸色，恭敬的说道：“这陆家七口的月银由姜府出，日后待二娘子出嫁时算作二娘子的陪嫁。”
确实若是凭雪莲家的家资，哪里负担得起这七人的月银加嚼用。雪莲才七岁，待出嫁时，一时一个变化。
罗致远说完，姜刘氏倒是松了口气。罗致远又说道：“这姐姐珍珠日后陪侍大娘子身边，妹妹琥珀就跟了二娘子。”
这一通忙乎已到已时两刻多，姜刘氏忙带着分配给自己的陆家娘子走向大厨房，并留姜员外和罗致远在此用饭。知道陆家祖孙也在赶来的路上，自是要带上他们的饭食。
这时姜员外发话让大姐、二姐带两个丫鬟回屋说点体己话，顺便收拾出行装，饭后便前往避暑山庄住段时日。
卢太医已吩咐过，也不用过多，连泡十日后，再一星期泡一次连着三个月就可，每日也不可贪心多泡，半个时辰为宜。
这时小厮进来将处理好的鸡鸭鱼肉，新鲜蔬菜送去厨房。陆成家的也想在新主子面前表现一番，自是使出二百的能力煎炒烹炸，力使做出来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灶房里两口大铁锅同时开火，一个锅里蒸的米饭，一口锅里炖的老母鸡，两个小灶也没闲着，一个蒸上鱼，一个用来炒菜蔬。陆成家的手脚麻利的和姜刘氏两个人，不到三刻钟，就整制出一桌的菜肴。又间隙发了一盆面，留待下午做些拿手点心，给新主子一家品尝。
再说这右厢房花厅内，陆家大姐珍珠俯身说道：“还请二位娘子赐名。”
迎春本不欲给两个丫鬟改名字，但陆家姐姐珍珠却说：“奴婢们拨给两位娘子了，姜府那边自然有新的珍珠、琥珀替上。”
迎春看了眼雪莲想了想说：“那你姐俩就应个景，姐姐唤荷心，妹妹叫竹心，妹妹听着可好。”雪莲无有不可，自然应承。
两丫鬟立时跪下，朝着自己的主子说道：“此后，奴婢二人就唯娘子是从，以后生死都是主子的人。”
二人跪下时就吓了雪莲一跳和姐姐互递眼色后，心下了然，这是表忠心呢。
迎春赶忙扶起二人道：“我们家人口简单，没有大宅门里些许事，只要你二人勤勤恳恳，我家也不会亏待你们，只是从今往后倒是要跟着我们粗茶淡饭了。”
得了新名字的陆家大姐荷心忙说道：“咱们原也不是娇惯人。”
迎春、雪莲相视一笑，是明白人就好。然后姐妹俩带着跟班去到各自的卧室，姜雪莲这可是第一次来到“自己”的卧室内，看到其中摆设不免咋舌。
一进屋的软塌上，放着不少礼物，在跟班面前，倒不好显得急色，待泡过温泉回来，自己独处的时候，再拆礼物吧，其实她心里是小期待的，姜雪莲在现代就特别喜欢碧玺、水晶、琥珀、蜜蜡镶嵌的小首饰。
雪莲想着下午要去姜府的避暑庄子泡温泉，衣服鞋袜自是要备上，还好带着原主的记忆，不然真的抓瞎。她正想挑几身衣服时，迎春带着荷心搬了个箱笼进来，笑着说道：“妹妹，我去耳房拿了箱笼过来，要姐姐帮你挑吗？”
雪莲急忙答应，让姐姐帮着参考，带了几套新做的襦裙，又带了几套里衣，放了两双鞋，一个箱子也尽够了。
姐姐迎春打开妹妹的镜奁，打开抽屉，挑出几样简单式样的发钗，拿了荷包装起来放进箱笼内。又找出一对玉雕的小兰花给妹妹插入发中。这时竹心说道：“奴婢给二娘子梳头吧”。
姜雪莲自不会拒绝，谁会拒绝美呢，尤其还是一个有着成人芯儿的女孩。
雪莲坐在案前，任竹心替自己梳头，不一会儿的功夫，竹心就替雪莲梳了一个百花分肖髻，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使头发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形似燕尾。
这时姜刘氏捧着姜府送来的大小四个首饰匣子过来，进了内室，见雪莲梳了新发型，便打开装珍珠首饰的匣子，从中挑出一枝发尾处挑丝缀着水滴状大珍珠的发钗，递给竹心，竹心接过去插入雪莲左边的发髻，右上角处并排插上玉雕小兰花，简单明了，正符合雪莲的年纪。
因雪莲的年纪尚小，头面首饰都不需要戴全套，姜刘氏又拿出个镶红宝石的缠丝细镯和精巧的镶红宝石丁香给雪莲戴上，这是姜家送来的，自然要戴上，送给老太君看。
雪莲见母亲把首饰都拿过来，就开口道：“娘保管就是，您喜欢哪样就戴哪样，再给姐姐拿一套。”
姜刘氏慈爱的捋着雪莲耳边的头发说道：“这是二老爷送与你的礼物，你收着，日常戴一两样，等你及笄了，就能戴成套的头面。娘去给你拿个箱笼，将这些首饰都锁起来。等你们去山庄，娘就将这里外屋门都锁上。现如今有陆家一家帮衬，门户自是安全。”
说完，姜刘氏就亲自去耳房找出一个樟木箱子，把首饰匣子都装了进去锁起来，又锁进墙角的衣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