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双皮奶和绿豆冰沙

几个人在东跨院搭建起来的木头棚里甩开膀子卖力的干着活，这简易床的工艺不复杂，也无需雕刻，榫卯相接的框架制好，将处理光滑的木板铺上就行。

一上午已经打好了两张床，待午后增加了人手，想必到晚饭前，完成六张床不成问题。

床垫由姜刘氏带着陆成家的缝制好十多个备用，荷心姐妹再让出一个房间，待明日床都打好了，就都能安置妥当。

雪莲为不耽误做工的进程，只远远望了一眼，就带着竹心回到厨房，水还没凉透，但奶的温度够了，于是喊齐荷心、迎春和竹心一起将打发好蛋清和牛奶混合，再放进白糖继续打匀，让牛奶和蛋清能够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待午饭备好，在饭厅开了一桌由陆老丈爷仨陪着雪莲大伯父子三人，另一桌开在耳房。

六菜一汤，有平菇大鹅、清蒸鱼、葱爆大虾、红烧肉、蒜泥茼蒿、清炒芹菜，紫菜蛋花汤，有鱼有肉，荤素搭配，蒸了两甄子的米饭。

厨房里雪莲让迎春去陪外婆先开饭，她只留下荷心，帮着将准备好的二十多碗双皮奶，盖上盖放到热锅中再蒸10分钟。

迎春去到耳房，告诉外婆和娘亲：“妹妹在厨房里带着荷心做小食，让咱们先开饭”。

姜薛氏笑着说道：“哎哟，二姐都会做吃食了，今天我们可有口福了。”

坐在矮桌旁边的两个娃娃也跟着拍手说道，有口福了，有口福了。姜刘氏因道：“雪莲这丫头，日常就爱看个闲书，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10分钟后，雪莲让陆成家的开锅取出双皮奶，放凉后就算大功告成了，第一次做，也没准备其他配料，待饭后多准备些干果碎、葡萄干撒些在表面更好。

雪莲净了手，让陆成家的带了荷心、竹心吃饭，饭厅里不用人侍候。

雪莲刚走进饭厅，就见迎面跑来个小女娃，扑到身前，抱着她的腰说道：“二表姐，好吃的呢？”

雪莲低头一看，粉妆玉裹的小女孩，黑溜溜的圆眼睛，圆鼓鼓的小脸，嘟着小嘴，奶声奶气的看着自己，雪莲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吃货，整个人都化了，就牵了小表妹的手送回矮桌前说道：“表妹把饭吃完，好吃的就来了。”

姜刘氏笑道：“莲儿快来吃饭吧，你外婆要等着你一起动筷！”

雪莲忙坐到饭桌前，迎春盛了一碗汤递了过来，雪莲忙说道：“谢谢，姐姐！”刘薛氏笑着说：“都是好孩子吧，吃吧！”

雪莲从眼前的盘子里给外婆、娘、姐姐一人挟了个大虾，先喝了碗汤，才捧起饭碗开始吃饭。

陆成家的厨艺，让刘薛氏连连点头，两个娃娃也吃的津津有味。

刘薛氏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更加相信了女儿的话，虽说女婿在家学里教书，一个月束修十贯钱，但每天大鱼大肉却是消费不起，如今只是午饭就开了两桌菜，家里下人吃的都差不多。她心里替女儿高兴，也替外孙女高兴。

姜刘氏忙着给侄子侄女挟鱼肉，抬起头看到母亲欣慰的眼神，忙挟了一筷子鱼肉给老娘，刘薛氏笑着说：“吃，都吃。”

饭后娘几个挪去厅堂喝热饮，两个小不点，椅前椅后的追逐嬉闹，陆成家的带着女儿们在厨房里收拾。

谈话间，雪莲才知道外祖家的小丫鬟叫巧儿，几年前因家乡发大水，只剩下她一人，跟着乡人逃难到清河县城，孤苦无依的她只能自卖其身。

却因年龄小又瘦弱而无人问津，连日里就跪坐在清河县城南门外，靠着好心人给的黑面饼子，才勉强存活。

进城送菜的雪莲外翁一连几日看到这瘦小的丫头跪坐在城门外，一双呆滞的眼睛没有聚焦空洞般的望着远方，就是这绝望的眼神，令老人心生不忍，返程的时候便拐去牙行，带了牙人出城，帮着签押，付了中人的钱，接下来的手续都由牙人帮着完成。

巧儿被带到雪莲的外祖家里将养起来，她因心生感激，家里家外手脚勤快，看孩子也细心，拿雪莲外翁当亲祖翁待。

雪莲外翁一家也没拿她当下人，怜她身世，只当成自家孩子看待。

雪莲看着巧儿想到，日后若是有能力，倒是可以多收养一些流离失所的孩子。

雪莲挂心厨房里的双皮奶，就起身去了厨房，二十多个盖碗摆在案上和窗台上，雪莲端起一个，打开盖子，拿了调羹挖了一勺，入口滑嫩，奶香浓郁，口感细腻，很是成功。

于是喊了荷心用托盘装了五碗配上调羹送到中堂给雪莲外婆几人品尝，又装了六碗，让陆成家的送给东跨院做木工几人。

荷心和巧儿等人也没落下，如此一分，食案上还剩下六碗。雪莲将手里的这碗吃净，又端了两碗去了厅堂。

厅堂前，两个小的吃了自己的，还眼巴巴的望着大人的碗，那小模样，看着就让人发笑，于是雪莲忙快走几步，将手里的两碗端给小表弟、小表妹，两个小不点雀跃欢呼，逗的一屋人哈哈大笑。

雪莲也笑着说道:“只能再吃这一碗了，等你们午睡起来，表姐再一人给一碗可好？”

两个小娃娃的，自是连连点头，表弟忆北憨憨的只会笑，小表妹殊颖虽只有四岁，嘴却生得巧：“谢谢二表姐，二表姐最好了！”

一旁的迎春故意一挑眉毛，敛声说道：“只有二表姐好吗？那颖表妹快将头上的珠花还给大表姐。”

这小人精，忙又加了一句：“大表姐好，二姑姑好，婆婆好，哥哥好，殊颖也好。”立时，一屋子人又笑开了花，两个小不点也跟着哈哈大笑。

脆皮奶吃过，两个小不点就开始犯困，大的扑到祖母腿前，小的就张开胳膊找巧儿姐姐。

姜刘氏忙走进内室，从柜子里找出迎春姐妹以前用的小枕头小被褥，铺到南窗下的软塌上。

又走出去，轻轻的接过母亲怀抱里的侄子，一边拍着一边送进内室的榻上，巧儿也抱了殊颖跟进内室，也放到榻上。

二人一人负责一个，先将一对小不点的鞋脱去，接着脱去外衣，盖上薄被。

巧儿也脱鞋上榻，侧卧在中间，左拍一下，右拍一下，那边姜刘氏看到，又另拿了一个枕头放过去，让巧儿躺着拍。

巧儿拍了几下就平躺下来，就见两个小不点，一人挽了一只胳膊，沉沉睡去。

姜刘氏面露微笑，暗许的点点头，可见这两个孩子日常都是跟着巧儿，连午睡都要一人搂一只胳膊。

姜刘氏又找出一床被子，给巧儿盖上后，一错眼，看到母亲站在门边，便走上前扶了母亲进了内室午休不提。

迎春姐妹也回房午休，陆成家的帮着将从姜府带回来的两箱子东西送到雪莲房内。

荷心姐妹回到倒座房却没有闲着，陆成家的带着二人将她们房内的衣物装箱，再搬到她和陆成的房间内，并吩咐二人晚上守夜警醒着。

荷心宽尉着母亲说道：“娘，也不用太过小心，姜先生一家都是良善之人，也没有高门里的那些规矩，我们姐妹二人，只要忠心侍主，尽心尽力，日常不必太谨小慎微。”

陆成家的知道这大女儿一向厚道有主意，也便放心没有再多言。待休息到未时正，掐着点领着两个女儿去厨房里将泡发好的绿豆去皮洗净，放到大锅里蒸。

等雪莲起身，已未时两刻，荷心姐妹，看右厢房门一开，就将收拾好的衣服箱子、被褥抬到耳房里。

雪莲看荷心姐妹忙完，就喊了荷心姐妹过来帮忙将今日姜二老爷给的宝贝上细账。

雪莲亲自示范，让荷心姐妹，跟着学，用的是她设计的账簿，序号，入账日期，品名，数量，物品详情，经手人，备注。

雪莲先是在序号里写上阿拉伯数字1，日期以入账日期为准，后面品名跟着双面苏绣十二花神桌屏，数量12幅，物品详情桌屏，酸枝木边座，楠木背板，备注里说明是二房二伯所赠。

从第二件物品雪莲便让荷心按着表格设计，往下续，表格设计清晰简便，荷心姐妹学的很快。

雪莲看二人学会了，便停了手，告诉二人等空闲时再继续，先把东西收起来，搬到南墙下的柜子里锁好。

待东西放好，雪莲对姐妹二人说道：“等明儿那八个丫鬟过来，你们俩负责领着会写字的丫鬟，将屋里的东西按着这新账本都重新记录。”荷心姐妹齐声应诺。

雪莲记着绿豆泡发的时间，与姐姐带着荷心姐妹去了厨房，一边继续做双皮奶，一边将蒸好的绿豆，用家里的小磨盘细细的磨碎。

这一波的双皮奶还准备了葡萄干、果仁碎，又拿凉开水兑了蜂蜜用硝石制成碎冰。将薄薄的一层冰碴揭起来铺在放了蜂蜜的绿豆沙上，最后浇上蒸好的鲜奶，再摆上一片薄荷叶、一粒红樱桃。

因为放了冰，雪莲舀了一勺喂给姐姐，迎春含到嘴里抿了抿，便笑着点点头，待慢慢地咽下去后说道：“清凉爽口，软糯香甜，味道极好。”

雪莲听罢高兴的将绿豆沙冰递给其他人品尝，尝过的人都说好。

雪莲想到明日二房送来的丫鬟就嘱咐道：“各位，明日来的八个丫鬟，虽是二伯母精挑细选的，但人心隔肚皮，还是需要咱们用心观察，待七日后，大家将心中对这八人的评价，写下来交给我。”

陆氏母女一听，自己一家人已被归为“咱们”了，都一齐点头说好。雪莲又补充道：“今日做的两样吃食，待人多的时候，就在右耳房里做吧。”众人明白，自是应承下来。

雪莲接着指挥荷心姐妹，将撒了果仁的双皮奶和绿豆沙冰装进食盒。

除了二房的主子们，连老姜管家父子、耿师傅父子俩也有份，这缘由一是姜管家对雪莲一家人诸多照顾，二是雪莲怜悯耿氏父子的遭遇。

陆成家的也是从小丫鬟一步步走来，眉眼高低，揣摩主子的喜好自是有一番功力，雪莲稍作点拨，便能心领神会。

陆成家的带着陆大郎领了差使走后，这边雪莲又将几碗绿豆沙冰让荷心送去给做木工的几个人解解乏，又拿蜂蜜勾兑了加了碎冰的凉开水，送给盖房子的工人们解渴。

下午除了雪莲大伯一伙做木床，另有雪莲的小叔，带了人在东跨院的建厢房。

因不是盖主屋，也无需选黄道吉日，如今庄子上人手也充足，上午备好料，下午几十号人分工明确，至晚间收工三间左厢房带了两间耳房就立了起来。

豆腐坊内的布局按照雪莲的要求，屋内地面向下延伸，整体只需规整干净，框架立好，磨盘置起，待墙体晾晒几日，打上置物架，便于摆放小四方块的发酵压坯豆腐。

虽然早在公元5世纪魏代古籍中，就有腐乳生产工艺的记载，但与现代工艺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腐乳通常分为青方、红方和白方三大类，而雪莲要做的是红方和白方腐乳。只不过想做的比古人好，自是要等蒸馏器蒸馏出高度酒，方能制出优质产品。

为了保证内宅的安全，雪莲的三叔亲自带了手底下的人将东西跨院中间垂花门的围墙建好，装上普通的木门，按上锁头，钥匙就单独收在姜刘氏手中。

雪莲看着东跨院盖好的左厢房，心里滋生新的想法，因着家中的人手会越来越多，所以不仅要将西跨院正房、右厢房建好，还再盖一排后罩房。

雪莲觉得不是难事，同庄园相比，这都是小事，待与罗致远打过招呼再说。

从中堂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原来是两个小不点睡醒了，雪莲外婆正收拾着准备家去。

雪莲忙又装了几碗双皮奶于食盒中，让外婆带了家去给外翁和两个小表弟们尝鲜。

姜刘氏另收拾了些糕点、吃食，捞了几尾活鱼，抓了两只鸡，让刘薛氏一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