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四哥归家

几人也不走回头路，沿西边走下来，再从下头自东边走上去。走到中间的位置，看到一群工人正在做截流溪水的前期工作，挖蓄水池和敷设管道。

整个庄子上，工人们热火朝天施工忙，没有偷懒的，也没有惹事生非的。如果有这二类人，也会被辞退。奔着工钱，工人们也都要卖力的做工。

姜二老爷自是满意的回到崖底，管事的很有眼力见的搬了桌椅放在阴凉处，二老爷坐下后，长随备好点心、干果和茶炉。

走了半天，二人都有些干渴。罗致远忙从茶炉上提起水壶，在放好茶叶末的茶碗中注入沸水，拿起茶筅搅动,待茶末上浮,形成粥面，再分到茶盏中，一杯捧给姜二老爷，一杯自饮。

姜员外先闻茶香，后入口，闭上眼享受片刻后说道：“过几日建码头和盖园子的人手到位后，把方大家和鲁师傅请去避暑山庄，带来的工人，那溪边的工人房怕是住不下。几百号人，也不能硬挤。倒是建成的禽畜棚子，可以先钉了木床，让这些人先住上。若另外再建，一是浪费时间，也浪费人手，这禽畜棚子，说着不好听，只是现下也没养上禽畜，住人倒也无妨。”罗致远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应声布置下去。

此时距众人进溶洞已有半个多时辰（一小时），姜员外与罗致远坐下不到一刻钟，从洞里传来声响，探洞的众人回返了，长随将领头的引了过来。

那领头的口齿伶俐，仔细的描述了溶洞内看到的场景，原来溶洞内，不是想像中窄小，四下都是溶洞，有大有小，自成一体，大的有一亩地，小的一间房大小，走到头隔着五六米一处山体横空挡住去路，向下又是一处小悬崖高两三米，却能听到流水声，将人绑了绳放下去，点亮火把，发现一条东西走向深不可测的地下河。

领头的汇报后，姜员外用眼神示意罗致远，罗致远心领神会，忙高声说道：“一会儿回府，领头的尝十贯钱，其余一人五贯。”众人忙道谢。

但罗致远又接着说道：“大家也知道规矩，洞内之事不可宣扬。”这进入溶洞的都是家生子，自是知道府中规矩，也深知利害关系。

姜员外吩咐管事：“你亲自带人将洞口遮住，不许外人靠近，沟渠继续挖，不过近悬崖处，都要用自家的匠人，外雇的一律放在修城墙和外围等处。”管事的忙应下。

姜员外见事情也了解了，就喊上罗致远回返。在回程的路上他特意吩咐罗致远：“远哥，你派人通知府上在各地的管事，将咱们家的能工巧匠，只要手里没有要紧活的，都在收到信时起，启程来西塘。待几位大师汇合后，设计出图样，就可以紧锣密鼓的将园林和溶洞融为一体，既有了密室，又有了景观。凭着方大师巧夺天工的技艺，必是精品。”

罗致远从听说炸出溶洞时起，心里就有了合计，听了姜员外的吩咐后，立时有了新思路，于是回道：“员外，小子有个想法，这山庄是城中城的设计，安全坚固，日后真有个天灾人祸，此处可用作藏身之所。尤其是溶洞，内里要仔细布置，最好是也要敷设出排污管道。”

姜员外仔细一琢磨是这个理，于是说道：“好，这庄子怎么建都交给你，务必尽善尽美。”

罗致远将姜二爷送回府，陪着吃了午饭，顾不上休息，先回西塘听了几个管事的汇报，安排了诸事后，紧赶到雪莲家，汇报情况。

有这么多的贵人相助，雪莲求之不得，自是放二百个心。雪莲的想法很简单，有赚钱的法子，也不必藏着掖着，更不必再计较得失，如今得到的这些已经够这一世一家人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罗致远交待清楚后就自去忙，至晚间两家养鸭人和十个丫鬟也被安置好。

在人员分配上，迎春姐妹俩也不分你我，新进的八个丫鬟都交给荷心管理，如今正是创业期，也是考察人品的好时期，吃得苦，方能跟着雪莲一家日后享福。

雪莲也没指望能将八人都收为己用，考验不合格的，弃了就是，她反而对几日后县城一游却是十分期待。

忙忙碌碌中就到了四哥休浴的日子，罗致远亲自带着陆成和陆大郎赶了马车进城接四哥和账本。

罗致远是有意帮着雪莲培植陆家父子，这陆家男女老幼皆会拳脚功夫，男子打猎、农活也是好手，只对于管理庶务，人情往来上差点意思，但胜在为人忠诚，都是可造之材。

陆大郎偏武，陆二郎偏文，不求文武双才，只要文武皆通，日后都能成为雪莲的好帮手。

罗致远早早便与雪莲相商，她自是满心应承，求之不得。于是陆成父子二人，白日里就跟着罗致远受他差遣。

夜里再将所学教与陆二郎，这陆二郎本就聪明好学，虽年少，也是有志气的儿郎，更想奔个好前程，不仅学习用功，而且干活也卖力。

姜家义塾逢五休，陆二郎每日起早跟着祖翁、父亲、哥哥一起练功，徒手担水、劈柴、跑圈、射箭。

五哥看到了，便吵着要拜陆成为师，跟着陆家儿郎一块练功，却被姜清时约法三章，写了保证书，一个月为限，若是吃得苦，才能拜陆成为师学习武功。

说起陆老丈，年轻时走南闯北，经历过割据混战的朝代更迭和天灾人祸，为自保，他自己学得一身武艺，也令子孙们习武傍身。

而荷心姐妹自到了年龄进府当差，就被灌输了许多防小人的计策。她们在姜府时虽主子宽厚，但毕竟规矩大，管事妈妈们更是积年的内宅操盘手，能留在老夫人眼前的更是其中翘楚，调理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丫鬟每日里作息有时，说笑要注意隔墙有耳，大家都想进老夫人的院里，活轻省，又比别处的丫鬟月例和赏银多，但却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

荷心姐妹能进老夫人的院子，是因为一个本分手巧，眼勤手勤，一个伶俐可爱，心思正。但若单靠这些，早死八百遍了。

管事妈妈都有不同的敛财之路，只单说能安排小丫鬟进老夫人的院里，不送二十两银子，就得免开尊口。

只不过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心术不正的管事妈妈，便想着寻了二三等丫鬟的错处，好赶出去，空出位置来，好让她们赚外快。

荷心进的早，看得通透，待妹妹进来时，自是耳提面命，况且娘亲也是老夫人身边大丫鬟出身，自也是言传身教，所以姐妹俩才能在老夫人房里安身，但每日里也提着二百的心在做事。

如今陆氏跟了雪莲一家，人口简单，又善良厚道，不光姐妹俩一门心思忠诚侍主，陆家上下都感恩知事，干活卖力，心思纯正。

这些雪莲父母都看在眼里，更是放权给陆成家的，门户有陆老丈带着儿孙，内院有陆成家的跟着姜刘氏一同打理。

姜刘氏如今也适应了悠闲的生活，每日里为官人布衣布食，闲时带着篾箩坐在书房里，跟着女儿们学做卫生棉。

每日的时间都过得如流水，庄园里有罗致远监工，雪莲想到什么，就会写下来让竹心交给陆家大哥送与罗致远。罗致远那边有事相商，也会派陆家大哥传话。

待四哥归家，雪莲终于自穿来后第一次见四哥姜文宗，说起来兄妹四人的眉眼都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男孩清秀俊朗，女孩明媚俏丽。

四哥虽只有十二岁，却稳重持成，罗致远应雪莲要求将惊蛰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与他知晓，只他听到雪莲落水后，没忍住打断罗致远的话，问道：“二妹如今大好了吗？”

罗致远回道：“已大好，二娘子可是个福娃啊，日后必有后福。”

待罗致远都说完，四哥已是听的瞠目结舌。他虽有心理准备，但是回家后看到西院里大肆土木，东院里丫鬟们来来往往，还是有点震撼。

一家人终于团聚坐在厅堂里，姜清时询问了四哥的课业情况，姜文宗一一作答。

待晚饭开宴，一家人团坐在饭桌前，望着眼前满桌的珍馐，四哥终于是相信了雪莲的奇遇。

饭桌上摆满了陆成家的，还有新来小丫鬟们的拿手菜，因着有姜府送来的各类珍馐，陆成家的还做了一道“佛跳墙”。

海参、鱼翅早起就开始泡发，新鲜的鲍鱼，午饭后现杀的老母鸡和鸭子，鹿筋、花胶、瑶柱、鸽子、排骨、火腿、猪肚、羊肘、蹄尖、蹄筋、冬菇、冬笋用大砂锅煨制了一下午。

又有清蒸鲈鱼、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虾橙脍，清炒了几样时蔬，凉拌了几样可口小菜，还准备了小食。

小菜和小食是丫鬟们的手艺，看着简单，却是用了心思。油泼辣子拌鸡丝、紫苏柰香、砌香萱花拂儿、沙鱼脍。

虽说这些时日家中伙食有了陆成家的加入后，花样增加了许多，但像今日这样的大餐还是头一遭。

其他人倒罢了，虽说都是第一次，但最震撼还是四哥。小哥俩边吃边点头，姜刘氏说道：“好吃，就多吃点。明日，让陆成家的再炖点补品给四哥补补，看着清瘦了。”

姜清时指着佛跳墙说道：“这道菜真不错，应考那些年，常听同窗们说起哪个酒楼的福州名菜佛跳墙做的最地道，都无缘得尝。心中暗想，有朝一日一定要尝尝这道菜，想不到今日在家中竟能得尝夙愿，倒是借了二姐的光。这菜如此之好，也该让爹娘尝尝。”

姜刘氏笑着嗔道：“早送去了，陆成家的用家中最大的砂锅熬制的这道菜，熬好后，我就让她装入小砂锅送去老宅了。”姜清时一听，笑着点头说道：“贤内助。”

众人这一顿饭吃的肚子滚圆，饭后坐在客厅内喝着消渴茶，四哥才得空问了雪莲如今身体状况。

雪莲回道：“谢谢四哥关心，二娘已大好，如今连药都不必喝，况且因祸得福，哥哥无需为我担心，只管用心读书。待七月里，由二堂伯引荐，哥哥们去府城书院读书吧。”

四哥虽有心理准备，但是眼前七岁的妹妹，说起话来倒像是姐姐的语气。这确实不能怪雪莲，芯里就是三十多岁的人，说话间不自觉的就带出成人的语气了。

还好家中人都见怪不怪，况女孩早慧，见的外人也有限，就在姜家村，倒也不显眼。

四哥看看父亲，姜清时点头说道：“不知四哥属意府城哪家书院，想好了告诉为父，我倒是属意石洞书院和永康龙川书院，这两家门廓庖福，藏书丰富，且名师硕儒居多，不过不急，你好好想想，五月里告诉爹爹。这其中尚需你二堂伯打点，咱们也要提早拜路。七月初出发，早点去适应一番，再有也该带着你们拜师游学，等九月开学，也能增长见闻。”四哥、五哥兄弟二人，忙起身应承。

又闲聊多时，一家人其乐融融，还是姜清时见天色已晚，阻住话头，发话道：“忙了一日，也都累了，自去歇息吧！四哥劳逸结合，回家这两日，晨读不能停，晚间就早点休息。”四哥应下后，兄弟姊妹告退。

迎春姐妹携手回房，文宗哥俩也回了东厢。姜府送的丫鬟们，雪莲打算先观察几日，所以人送来后，只是先安置在倒座房，也没有细分工，先由陆成家的和荷心姐妹领着做些家务。

只那个识字会算术的大眼丫头，雪莲让她和竹心一起跟荷心学记账，待考核达标后，雪莲想让她以后管着自己的私账。

丫鬟们的名字尚未改动，等分工明确再统一。丫鬟们的新名字雪莲都提前琢磨了，与荷心姐妹一组的两个大丫鬟便叫菊心、兰心。

雪莲现下正是用人之际，迎春自然先尽着她用。只是庄园一日不建好，计划时刻会变，也会更完善。雪莲每日里充实又忙碌，百忙之中想起养在后院的蚯蚓，就让竹心明日提醒她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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