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换一种心情

清河县城的私房菜馆和烧烤店，生意火爆，食客络绎不绝。

只局限于场地大小，惹来饕餮食客的抱怨。

餐饮业对于雪莲原本就是无心插柳，前有二房的如意楼，她为着二哥打算，才开了烧烤店。

对于私房菜也是玩票性质，于是她大度的将铁板烧的做法教给了外祖家的舅舅们。

如此一来，外祖家的食肆生意也火爆起来，加上位于瓦子附近，食客众多，又典了四个帮厨的，才将将忙的过来。

雪莲的外祖家，尤其是大舅舅、二舅舅和舅母们从心底感谢二姐一家。

雪莲也趁此机会，将母亲整日挂在嘴边，聪明心善的三舅舅，招到麾下，跟在老姜管家身边学习。

清河县城各式买卖都有专人打理，雪莲忙过了四五日便回了桃花村。

初十这一日微雨过后，将整个桃花村都细细填补了颜色，浓浓的绿意浸润在朝阳之中。

清早清雅斋西院的西厢房内，荷心剪下带着湿意的牡丹花插在了经瓶中。

素屏嫩枝红蕊，让在一旁练字的雪莲看了心生喜悦，对着盛开的鲜花，闻着淡淡的花香，写了一个时辰的大字后，净了手，取了画笔细细临摹起这幅雅致的画卷。

待画完，雪莲又来了兴致，让人准备茶事诸件，将林博士教授的煮茶、点茶、分茶的步骤练习了一遍，瞧着也像模像样。

只是这茶雪莲却不爱喝，比之现代的炒青茶，实在是难以下咽。

当下流行往点茶里面加盐，加八角桂皮，加红枣蜜饯，加蜂蜜糖浆等花样调饮式操作。

雪莲从不放，这种喝法，难以习惯。

雪莲正点着茶，迎春跟着娘亲料理过家务后带了丈菊、菡萏回了房。

雪莲抬起头看向她，日渐有了大姑娘的模样，顶着浓密乌黑的头发，长眉睫羽，樱唇点点，娇俏甜美，立在那不卑不亢，端庄秀丽。

而丈菊、菡萏也日渐沉稳，已然成为迎春的左膀右臂。

除了心字为名的丫鬟，加上新加入的彭氏姐妹，如今唤吉祥、如意，其余人等都被派在西塘当指导师傅。

陆成家的有重用，厨房又增添了人手，两个厨娘，一个白案，一个红案，两个粗使婆子做为帮厨。

雪莲在清河县城“指点江山”的这段时间，承恩先头还跟着，后来实在无趣，就拖了爹娘和清姐一起去百花庄园，找任家玉儿玩耍。

雪莲有正事要干，也顾不得她，将吉祥、如意一起打包让姜珊珊夫妻带走。

司南一家子在百花庄园享受着静谧时光，恣意出行，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一路留下承恩银铃般的笑声。

打的猎物多了，便会送去私房菜馆。

武林高手的名头也不是唬人的，司南夫妻时常还会猎到猛虎、黑熊和野猪。

这些猎物由西塘屠宰组处理后，送去私房菜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虎骨会留给卢太医泡制药酒，用上等的烈酒泡制，能使虎骨发挥最大的效用。

而王庄头不负众望，在试验田里精耕细作，将蚯蚓土混进泥土里，培育出多种精品香稻。

雪莲让人收集了大量的高粱秸秆，让人用石磙子反复碾压后劈开，用水浸泡柔韧后，用席刀压着织成席子。

由百花庄园手巧的老人们编制蝈蝈笼子、动物形状的笔筒、收纳筒、灯笼等，放到店里当添头。

老人们老有所用，个个充满了干劲，闲时还会编了盖帘和箱笼出来，渐渐地在摸索中用竹篾编织出枕头、桌椅和轻巧的床榻。

为此，雪莲专门在百花庄园建了编织坊，工人都是手巧的老人们，并且按月给他们开计件工钱。

而雪莲途经桃花林的时候，见到桃花落后，桃枝上结出了小果。

而那些用李子树做砧木，桃树枝条做接穗，进行嫁接的油桃树，也顺利挂了果。

她从中联想到可以设计出果袋纸，利用日照在水果上晒出福、禄、寿、喜、财，象征五福的吉祥话。

于是说做就做，果袋纸分内、外两层袋，外袋的内涂层为黑色，内袋是红色。

在果实成熟之前果袋纸被大批量制作，不光是清雅斋屋后的一片果林，更多的还是二房的果林。

这种吉祥果要从树上选出未成熟优质的果胚制作，以保证成熟后的质量，包括大小和口感。

雪莲负责提出方法，具体实施由擅长嫁接和花木种植的孔庆山和梁炎等人来操作。

清雅斋后身就是果林和竹林，翻过去便是百花庄园的一片花海。

果林经嫁接、剪枝优选，重新移植排列，整齐划一，坡底是桃林，半坡是油桃，山顶是梨、杏、樱桃等。

竹林也在养护中，郁郁葱葱，微风吹过，清新翠绿的竹叶,从远处望去如同墨绿帷帐，青澜似海。

而在西塘享受温馨时光的雪莲，有好消息即将抵达。

徐景湛与母妃和妹妹已在来的路上，随他而来的有颁布给雪莲的圣旨和赏赐，也有他精心准备的贺礼。

圣旨尚需要过一道关卡才能颁布，那就是徐景湛与入内内侍省的福都知，要先考察过慈幼院的建设情况。

若二人觉得视察结果不理想，圣旨会留中待发。

之后福都知会先一步返回东京城，留下内侍黄门怀安陪侍徐景湛，待考察达标再颁布圣旨。

徐家等人这一路赏尽大好风光，换来的是好心情。

忠勇王妃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再蹙眉凄惶，而清平县主更是在小喜子和小?子的卖力表演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笑声让忠勇王妃很是懊悔，她有多久没听到女儿的笑声，只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中，摧心损肝，却忽略了儿女的成长，皆因看不破，而使孩子们活的小心翼翼。

悔悟需要一个契机，徐景湛及时抓住了它，让母妃拨开云雾走出阴霾。

他望着笑面如花的妹妹和满脸喜悦的母亲，心满意足，无处安放的感激之情，被转移到了雪莲的身上。

徐景湛搜罗了无数民间的小食和精巧的玩艺，让母亲和妹妹走一路，吃一路，玩一路，在五月十六这一日方到了清河县，安顿在清婉居。

次日，消息灵通的各路人马的拜帖纷杳而至，王妃扣下不提，只让管事精心准备三日后的宴席。

离了上京，忠勇王妃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王爷的莺莺燕燕也不觉得扎心。

在京中，眼不瞎，心不盲，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独自心伤。

看不到这人心里想念，见到多情的场景又令自己心哀，一颗凄怆之心千疮百孔，外人只能认为忠勇王妃不是一位合格的当家主母。

有文化的男人狎妓叫风流雅事，官老爷们有美人红袖添香，那叫才子佳人。

若没有先前坚苦的日子，二人甜蜜的生活，又怎会在富贵后，受不得一心人变成多情人。

谁又是生来的绝情，谁又能眼看着自己的官人，左拥右抱而视若无睹？

锁住感官也只是掩耳盗铃，忠勇王妃离了那地界，倒是参透出不一样的人生格局。

休息了两日，去除旅途的小疲乏后，忠勇王妃钱氏召见了府中的大管家徐开，他是清河县城大管事徐广的同胞兄弟。

徐开比之兄长更为圆滑，已早早站队，是徐景湛的心腹，不然也轮不到他在此管事。

此次前来，忠勇王妃带了两个掌事女官，四个管事妈妈，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

清平县主带了一个掌事女官，一个奶嬷嬷和一个管事妈妈，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

徐景湛身边则是长随徐复，小厮小喜子、小?子，奶娘徐嬷嬷，伺候奶嬷嬷的两个小丫鬟以及奶兄李富贵。

其余人手都由徐开带着提前到来的司仪教事，安排和调理。

这些丫鬟有从府里带来的，也有当地采买的，调教合格了才会放到内院从三等的丫鬟做起。

忠勇王妃也只是走个过场，将厨房、仓库、采买等大事分配交接下去。

五月十九，清婉居大办宴席，清河县城，从上到下的官员和家眷都得到了邀请。

官眷们这一日收拾得花枝招展，带着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们前来赴宴，都奔着搏个前程。

只是可惜了她们这番心意，徐景湛受父王多情的影响，亲眼见过母妃之苦，又目睹内院的不宁，早已下定决心，后宅里只会有一位郡王妃，连着各府里哥子们到了年岁该有的通房也没一个。

因着姜员外尚未离去，帮着雪莲料理慈幼院的选址和材料准备，也在宴会邀请之列，一同交到他手上的还有给姜清时一家的请帖。

而四哥、五哥月底要启程去临安书院读书，所以兄弟俩停了清河县书院的课业，只在家中进行强身健体为主的训练，文武同步进行。

武有司南，文有姜清时，还要跟着卢太医学习药草的辨识，与王庄头学习农作物的习性。

有此参加宴会的机会，姜清时自是要带着二人参加，学习人情往来和实践宴会礼仪。

再加上这可是王府的请帖，虽说大颂朝风气开明，等级分化不甚分明，但等闲人家接触到王孙贵族也不容易。

宴会由徐开和掌事嬷嬷们操办，名贵的鲜花堆积在中院，各式珍贵摆件尽显富贵。

宴会的名目是安宅酒，众人上门做客自是不会空手。

内外院都有专人记录，专人分拨客人。送来的礼物无论价值几何，宴后，得了王妃指令的徐开会备上相同价值的回礼，让客人带回。

进入内院的女客们，属县令张夫人身份最高，但也够不上让王妃亲自接待。

只王妃放下身段，待人到了一半后，就在丫鬟们的簇拥下来到花厅。

众人见了礼，又各自坐下，女使重新换了茶盏、水果和点心。

张夫人的一双女儿浣碧、月如，法曹赵参军的女儿赵淮兰，自也都在，各家的小娘子无一例外没有遗落。

只不过小娘子们拜见了王妃后，就被迎至湖边的亭榭中安坐，连郡王的头发丝都没看到。

迎春和雪莲安坐在亭榭的一角，品尝着可口的点心，并不参与分帮结派小娘子们的队伍，也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只这些小娘子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个个知晓新近崛起的桃花村姜家三房，早已不是当初的三房，更不是新开化妆品店时初识的模样，如今可是炙手可热。

小娘子们虽有心结交迎春姐妹，但心有不甘的也不在少数。

虽大颂朝商贾地位提升，但文人骨子里的酸腐仍旧在作怪，自然这些小娘子受到的教育也是如此。

官宦家的小娘子，更放不下架子主动攀谈，还坐等着迎春姐妹来奉承。

且不说迎春不会阿谀奉承，就是雪莲来自现代，更不会卑躬屈膝。

姐妹二人只静静的坐在亭榭里，谨记言多必失，信守这四字箴言，并不主动与别人深谈，但对于熟悉的小娘子们，也会主动问候。

好在清河县终是小县城，小娘子中并没有特别跋扈之人，耍耍小性子也无伤大雅，不在乎，不在意就好。

天家清明，风清气正，明令朝廷上下从府衙到军队，要爱护百姓，更不许朝廷欺压商人，现如今的大颂朝被百姓拥护，令商贾欢呼。

好在没多久就开了宴，又因着迎春姐妹被安排，同县令、主簿家的小娘子们坐在一处，由清平县主主陪又掀起一波醋流。

王府管家如此安排自有用意，只是在座的小娘子并不知晓。

高长史家的小娘子心有不岔，在邻桌高声的说道：“麻雀终归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迎春是大姑娘这种场合倒不好回嘴，只雪莲年纪小却无妨。

于是雪莲端起果子酒喝了一小口后，在众多注视下，轻轻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麻雀变不变得了凤凰，干卿底事？”

原就是打机锋，谁也没明着说谁，在这样的场合，说多了若是争吵起来，小娘子回去是要受责罚的。

当雪莲说完这席话，那高长史家的小娘子反倒偃旗息鼓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