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介妾侍

赵瑾辞听到青柳说林兮请他过去时，倍感意外，不过还是提步前往东厢房，卫鸿也跟在后面。

林兮站在门口，没有赵瑾辞的吩咐，她还是不敢踏出那道门。

“请大人看看这封信。”林兮将信交给了赵瑾辞。

赵瑾辞看了一眼信，当下眼睛一眯，冷声问林兮：“这信，从何处来？”

林兮福身行了礼之后，才抬起头，低声道：“大人见谅，是妾听青柳说，秦嬷嬷除了五年前因犯错离了您一段时间外，一直跟在您身边。妾当时一听这个时间就有些生疑，太过巧合。这才找人去查了下，然后，就有了这封信。”

赵瑾辞脸上寒气逼人，与卫鸿说：“你去，将人带进来。”

青柳自告奋勇，带卫鸿去找曹胜。卫鸿瞅了她一眼，跟在她后面去了。

屋里只剩赵瑾辞与林兮二人，林兮站在赵瑾辞前面，忍受着赵瑾辞停在她身上的视线。

曹胜的这封信，打开了赵瑾辞尘封的记忆。彼时他是人人称羡的京都才子，家族庞大，又得圣眷。

谁曾想，他游学半年，半途却听得家族惨遭灭门的噩耗。悲痛之中，还要为了活命跟着师父东躲西藏。

赵瑾辞的脸色愈加难看，林兮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赵瑾辞盯着她冷笑一声，道：“你这么厌恶秦嬷嬷，可是上次她暗中将你用药的事情告知我，让你不能释怀？”

林兮一怔，她知道赵瑾辞不会只听自己一面之言就信她，但没想到他会这样赤裸裸地说出她是为了泄私愤才调查秦嬷嬷。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这样有能力的人。

林兮垂眸，冷声说道：“妾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也没能力查清，将信与人都交给大人，请大人明断。”

说罢她不再开口。

赵瑾辞看着林兮冷然的脸庞，他知道她没有胆量敢欺瞒他这样的事情。可这十年以来，他一直以为是皇帝昏庸，嫉贤妒能，听信谗言才让赵家有此下场。难不成，竟是下人陷害所致？赵瑾辞眼底的冷意更甚了。

卫鸿速度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将曹胜和付智带了来。

曹胜跪下给赵瑾辞和林兮请安，付智却一看到赵瑾辞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瘫软在了地上。

因着大儿子出事，秦嬷嬷向来对这个小儿子有求必应，就算知道养歪了也不舍得说他一句，这才养成了他在外嚣张跋扈、在内胆小懦弱、仗势欺人的性子。再加上嗜酒滥赌的品行，整个人几乎都废了。

他在外面打着赵瑾辞的名义狐假虎威，一看到赵瑾辞却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你信上写的可是真的？”赵瑾辞沉声问。

曹胜点头，回道：“回阁老的话，小的灌醉了付智，听他亲口说的。后来酒醒之后，小的假意要杀他，他又交待了一次，这次是清醒的情况下说的，与前面几乎一致，他的护卫也听到了。”

赵瑾辞冷笑，道：“你还有护卫？”

付智心里已经大乱，他当时以为曹胜要杀了他，为了活命，就将赵家灭门的事情说了出来，没想到这是一个局。

“首辅大人，是他威胁奴才的，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还想挣扎，卫鸿却将那护卫提了进来，一把摔在付智旁边。他一看这架势，不等赵瑾辞问，便交待了。所说话语与曹胜信上写的出入不大。

赵瑾辞捏紧了拳头，对卫鸿说道：“叫秦嬷嬷过来。”

秦嬷嬷一进含章阁，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跪在地上，她给他请的护卫也在。还有林兮，正坐在赵瑾辞旁边。

“爷，可是智儿犯了什么错？”

她看着赵瑾辞寒意逼人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她这样问也是有缘由的，付智以往犯的错不少，每次都要秦嬷嬷出面求情。

“犯了什么错？我倒要问问嬷嬷，付成强奸良家女子，罪当该死。你求到我父亲跟前，要他救付成，我父亲一生刚正不阿，并未答应。可刑部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起码保住了付成一条命。后来，他死在碎石之下，那是他的命。我赵家犯了什么错？”

赵瑾辞本来还怀疑林兮是为了报复秦嬷嬷才整了这么一出，可见到付智瘫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这么些年，他一直记着秦嬷嬷的哺乳之情，容她在这府里有一席之地，结果却是喂了一条养不熟的狗。

秦嬷嬷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但她到底还是聪明人，立马稳住心神，挤出笑容，道：“爷，可是智儿胡说了些什么？您别听这疯孩子乱说。老奴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林兮心下感叹，还好在秦嬷嬷察觉之前让赵瑾辞见了付智，要是秦嬷嬷在场，付智这里他们都不一定能突破。

赵瑾辞似笑非笑盯着秦嬷嬷，秦嬷嬷终于变了脸色，恶狠狠道：“这是你们欠我的！你们赵家欠我的！我就是要你们死！赵瑾辞，你没死，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后来，要不是看你能给我和智儿体面的生活和银两，我早就毒死你了！”

她的脸上尽是疯狂，脸上扭曲，看起来真的很让人害怕。林兮往后躲了一下，却叫秦嬷嬷看见了，她手上拿着一柄刀，快速往赵瑾辞面前冲去。

卫鸿见状以最快的速度护在赵瑾辞前面，所有人也都围住了赵瑾辞。秦嬷嬷却在半道改变方向，那柄刀架在了林兮的脖子上。

方才那么多人都围着赵瑾辞，青柳也被人撞开，林兮身边空无一人。

“放开她。”

赵瑾辞沉声道，眼神死死盯着秦嬷嬷。

秦嬷嬷癫狂地大笑：“赵瑾辞，你的心上人在我手上，要是不想她死，准备一千两银子，一架马车，送我和智儿出城。记住，不要银票，要银子！”

付智已经被吓傻了，连滚带爬藏到了秦嬷嬷身后。

赵瑾辞不屑道：“我赵家全族尽灭，你这罪魁祸首竟还妄想活命？嬷嬷，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可曾见过我赵瑾辞受过谁的威胁？”

秦嬷嬷一听，手下稍稍用力，林兮感觉自己脖子上有血流出来。

秦嬷嬷大声喊：“赵瑾辞，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快让他们下去准备！”

林兮看到赵瑾辞在对面冷冷地说：“一个妾侍罢了，你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怎么，你以为我会信？”

秦嬷嬷冷笑，赵瑾辞那么洁癖的人，从不碰女人，别的少爷有了通房丫头时，他把人从屋里赶了出来。

这么多年，林兮是他唯一碰过的女人。现在还想骗她？

林兮清楚地感受到血液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顺着脖子往下。

她心里叹息，想对秦嬷嬷说：你该信他的，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妾侍，放走害得他家族尽灭的祸首，还不如自首。

可林兮已经说不出话，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秦嬷嬷本来以为赵瑾辞只是想骗她，没想到他竟真的没有吩咐下人去准备东西，就站在对面，冷冷盯着她。秦嬷嬷心里一慌，挟持着林兮慢慢往后退。

秦嬷嬷带着林兮快要退出含章阁时，林兮闭上眼的最后一瞬看到赵瑾辞对着她扔出了暗器，或许是刀，或许是飞镖，林兮没来得及感受那东西刺进自己身体的感觉，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