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质
芳华苑里,莫娜公主正一脸倨傲盯着眼前宣旨的太监,道:“你是说,太后听说本公主怀孕了,要本公主去宫里养胎?”
那宣旨公公笑着点头,回道:“正是如此,太后娘娘念着公主只身一人从高昌远道而来,首辅大人府里也没有长辈照看,便想着接您进宫待产,宫里太医也能随时待命。”
莫娜公主蹙眉,怎么她才怀孕,就要进宫?就算是待产,时间也太早了……
无论心里怎么想,也不能抗旨,莫娜公主道:“多谢太后娘娘美意,妾身领旨。”
“那明日申时,咱家再来接公主入宫。”
等送走那太监,莫娜公主沉着脸,对身旁的丫鬟道:“你去含章阁守着,夫君一下朝就请他过来。”
赵瑾辞来时,已是亥时了,莫娜公主等了一天,已是一肚子火,接连发落了好几个没眼力见儿的下人才作罢。
赵瑾辞到芳华苑时,莫娜公主正叫丫鬟头顶名贵瓷器,在院子里扎马步。
他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上前道:“这几日事情多,想着一忙完就过来看你,没想到这么晚了。这是在做什么?”
莫娜公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娇羞道:“夫君一整天都不来,人家无聊嘛,就找几个丫鬟解解闷儿。”
她说得随意,赵瑾辞听了眼里却冷冽如冰。
只是看向莫娜公主时,赵瑾辞的眼底又带上了一丝笑意,问她道:“魏庸说,太后要你入宫?”
莫娜公主点头,道:“夫君,妾身觉得太后这个时候要妾身入宫,说是待产,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赵瑾辞轻轻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笑着道:“你是高昌国的公主,身份不凡,如今又有了身孕,太后看重是应当的。再者,你有孕,府里却没有长辈照看,总归让人不放心。宫里有太医守着,倒也方便。”
莫娜公主闻言,眼底是止不住的得意,可一想到明日就要进宫,她不想那么早离开他。
“可是夫君,妾身不想离开您,妾身进了宫,还怎么伺候您?”莫娜公主不情愿道。
“到底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嗯?你这个喂不饱的浪货!”
赵瑾辞一本正经地说着浑话,偏偏莫娜公主就爱他这样。
她害羞得埋进赵瑾辞怀里,抱着他道:“那人家进宫以后,想夫君了怎么办嘛?”
赵瑾辞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口中却道:“隔几日我就去喂饱你,如何?”
莫娜公主这才作罢。
“书房还有事,你先睡,不必等我了。”
赵瑾辞说完就要走,莫娜公主却缠着他,道:“夫君,最后一晚,您也不陪陪妾身吗?”
赵瑾辞转身,拉过莫娜公主作乱的手,沉声道:“你现在月份不稳,等过了三个月,连床都下不了时,可别求饶。”
莫娜公主闻言,软了身子。
“明日进宫,带上阿尔泰吧,让他保护你。”赵瑾辞临走时加了一句。
莫娜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才记起阿尔泰。自从进了赵府,她便沉迷于赵瑾辞给的刺激,想来已经冷落阿尔泰许久了。
正好这次进宫带着他,也是时候好好安抚一下阿尔泰了。
次日,赵瑾辞亲自送莫娜公主入宫。
“夫君,一定要多来看望妾身。”莫娜公主一身深蓝宫装,看起来庄重而典雅。
赵瑾辞点头,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便出了宫殿。
宁安公主守在一旁,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底却在吐槽,怎么男人都这么会演戏,明明是送眼前之人当人质,她最后能不能捡回一条命都不一定,却还能用那么温柔缱绻的眼神看着她。
一出来,陈安立马奉上湿毛巾,赵瑾辞接过擦了擦手,脸上的表情才没那么吓人了。
“方才看首辅大人看那莫娜公主的眼神,我差点以为大人真的迷恋上莫娜公主了。”
宁安公主揶揄道,就差戳着赵瑾辞的脊梁骨说他欺骗女人了。
赵瑾辞瞥了她一眼,道:“她暗地里借我的名义替她哥哥到处拉帮结派,巩固地位。不过是各凭本事,各取所需罢了。”
宁安挑眉,暗暗吐槽,这宫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颜太后这边进程如何?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清君侧?”赵瑾辞负手而立,看着远处那座宫殿问。
…
可不可以不要问得这么坦然,毕竟颜太后他们要“清君侧”的对象是他。
“如今莫娜公主进宫,太后这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顾虑。广阳王的婚礼当日,西北军会以护送聘礼之名进京,安南王的人也会混迹途中,分几批,午夜时分进入。太后这边,大概五千人马,死守皇宫,他们怕你反攻。”
赵瑾辞冷笑一声,道:“人倒是不少,挺看得起我的。午夜时分,想来那是已经拜了堂吧?”
宁安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赵瑾辞关心的居然是广阳王与新娘拜堂成亲了没有,不应该关注什么时候动手吗?
“子夜之后人才到,后半夜动手?”果然,赵瑾辞问了。
宁安公主却答不上来,摇摇头,道:“具体的太后不让我听了。”
赵瑾辞了然,道:“无所谓,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你自己躲好,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终于听到这句话,宁安公主却没有一丝欢欣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解脱了,可莫名有一些沉重,她内心隐隐有一丝牵挂,却不敢说出口。
“还有什么事?”赵瑾辞看她面带犹豫,问她。
“事情结束之后,你……要怎么处置宋载淳…”
她明明知道结局,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赵瑾辞闻言,视线转向她,没有说话。宁安公主接触到他的眼神,却瞬间知道了答案。
“怎么,想拿命去陪他?”
赵瑾辞扫了她一眼,目光淡漠而无情,令人不寒而栗。
宁安公主连忙摇头,道:“不!不是!我不问了,你别杀我。”
赵瑾辞不再多言,拔腿离去。宁安公主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刚刚赵瑾辞的眼神太过可怕了。
往日他虽然也威严,可还透着一股儒雅。原来真实的他是如此可怕,只一个眼神,就让她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小雾,你怎么了?”
宁安公主抬头,正是一身明黄龙袍的宋载淳,睁着圆圆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她。
见她瘫软在地,他连忙上前扶起她,小小的个头,竟也有些力气。
“你怎么在这里,跟着你的大班呢?”她问。
“大班去母后那里了,我才偷偷出来的。小雾,我想回家。”
宁安哽住,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眼前这个满眼纯真的孩子。
“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会让人变得不好。母后变得很陌生,你也不再陪我玩了。”
宋载淳的话,宁安无法辩驳。皇宫本就是欲望的发酵地,里面的人有的为了权力,有的为了活命,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看着宋载淳被太监带走的背影,宁安公主心情复杂。
对不起,宋载淳。她也只是想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