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阴谋
胖子扒拉着十根肥手指,一脸认真数着:
“大哥您仔细算一算。”
“咱们是花五钱收一石粮,转手卖给粮商,就能白赚三钱。”
“一百石粮食全部出手的话,就是30两银子。”
“而且对方还说,只要我们运到码头,由他们自己包船运走。”
李弘贞问道:“粮商乃何方神圣,竟出手如此大方?”
“回大哥,对方自称姓谢,乃汉中人士,据他所述,去年关中大旱、粮食欠收,贫民难以为继,只得卖儿卖女,或投身为仆。此时若将粮食运至关中倒腾,必能大赚一笔。”
李弘贞接着问:“这个姓谢的粮商,为何如此急切?”
“他说此时正好临近年关,可以赶在过年之前小赚一笔。劝咱们早点交货,订金都给了。”
李弘贞思忖片刻,才说:“商人本性逐利,以我看来,此人行为如此大方,倒显得十分可疑,且不先答应他。”
“大哥!您这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要是过了除夕,粮食就卖不动了。”
“钱赚多赚少,都无妨,我收粮并非想从百姓身上获利,而是要从商贾官绅口中抢食。这粮,不卖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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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府。
“禀公子,咱们引蛇出洞的计策,失算了!”
“此话怎讲?”
“本来呢,打算用高价收粮,引诱李三郎运粮出城,咱们找人假扮成强盗,埋伏于半道趁机劫走。殊不知,李三郎竟然不上钩哇!”
胡公子咬牙切齿:“可恨!这厮如此谨慎,该当是好?”
施文才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此计不通,还可另想它策。公子,咱们不妨来个双管齐下...”
“快快道来?”
“这第一计,咱们可以安插人手,潜伏在粮仓周围,趁其不备放一把火烧个精光。”
“但凡屯粮之地,向来都是严加防火,岂能轻易得手?”
“嗐!公子您想想,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再过十天半月,就是秦李两家的大婚之日,婚宴皆是在黄昏举行,届时粮仓必然守备松懈,咱们就趁夜幕来临时放火。”
“这能成么?你可别忘了,任何城镇都有望火楼,但凡城中起一丝烟火,驻扎在城里的救火兵丁,可不是吃干饭的。”
“公子所言不足为虑,在下只要报出公子的名头,那忠州知县想不想升官?就看他愿不愿意配合了。”
胡公子一拍大腿:“此计甚好!那第二计呢?”
“唰。”
施文才展开折扇,老神在在道:“据我所知,万历九年,朝廷清查州府库银发现亏空二十万两,忠州伯当时找重庆一个商贾借了笔巨款,才补上亏空。听说这些年陆陆续续还了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没有还完。”
胡公子邪魅一笑:“你的意思,莫非是...”
“没错!公子只要把借据,从这个商贾手中买过来,由咱们自己上门催债。实在不行,那公子也可以威逼利诱,让那个商贾自己去催债。”
胡公子猛拍大腿,纵声奸笑:“哈哈哈...如此一来,李三郎将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沦为臭要饭。哈哈...高!高哇!”
大笑过后,他起身眺望窗外,目光阴鸷:“李三郎,有本公子在,你甭想跟秦良玉好好成亲。”
...............
古话有云:白露时节婚嫁月,春分男女簪花年。
说的是,中国人习惯在“春秋”两季结婚。
古人还讲究无媒不成婚,即便双方两情相悦,也会请媒人。
于是就在腊月二十二这天,家里就来了一位身材肥硕、浓妆艳抹的媒婆。
一进门,媒婆嘴里好像藏了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哎哟喂!这都快日上三竿了,小伯爷还在吃早饭呐!”
“明儿小伯爷大婚,怎能光吃油条配豆浆,城南街老毛家的烧鸡就很不错,外焦里嫩,味道倍儿香...”
李弘贞站起来简单拱了拱手,随后瞥了老杨一眼,又坐回去干饭。
老杨从袖子里掏出红封,给媒婆递了过去。
“我家少爷的婚事,有劳您费心了,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媒婆象征性推了几下,然后红封就转移到她手里,捏一捏,稍稍掂量一下,就知道里面装着两钱银子。
对于打赏数目还算满意,媒婆笑得愈加谄媚,脸上的脂粉走一步掉一路。
“诶!小伯爷,就迎亲的事儿,老身有必要和您商量商量。”
“但说无妨。”
媒婆委婉说道:“咱和别家迎亲不同,秦李两家仅仅隔条小巷,花轿从秦家走到李家,几步就没了...”
古人讲话都是“话到舌尖留半句”。
潜台词无非想说:别省这个钱,花轿乐队搞起来,老娘也好拿回扣。
干媒婆这行,都和从事婚丧嫁娶的“下九流”利益捆绑。
想通此关键,李弘贞便问道:“那您有何高见?”
“婚姻大事一辈子就一次,马虎不得。依老身看呐,要请花轿乐队,一路敲锣打鼓,全城游街,这才叫排面。您觉得嘞?”
“大概要花多少钱?”
“不多不多,请四个轿夫一人五十文钱。花轿五百文钱、乐队、旗手,林林总总不过几两银子。”
“那成,就依你说的办。”
媒婆虽然贪财,但职业素养是杠杠滴。
她带来的帮工从上到下张灯结彩,一个上午的功夫就把屋里屋外弄得喜气洋洋。
完事后,媒婆又从管家那里领了个红封,乐呵呵的去了隔壁秦家接着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