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贪赃被人知 拱手送黄金
这边说少重于少长在那院子里与刘知县说话,掇了几把太师椅出来,对着暖阳,几壶清茶,花生瓜子,各色糖果尽有。
少长道:再有三四天我们就得走了,刘知县还有甚没交代的与我哥儿俩说说,我们好于我家主人说知,刘知县道:怎敢说交代?两位高仆这样说倒是有件大事要与巡杭大人汇报汇报,只是巡杭大人这十几日操心劳民的尚无机会开口,说起是一件关乎上面的事哩,弄不好是要一谋逆罪做判的,少长道:即是谋逆罪说出来你能立功,我家巡航大人更是不消说的。
少重与少长道:且不先说谋逆,你刘知县这是要玩完了哩,你真当咱巡杭大人甚事情都不知哩?你这外面的名声如何?刘知县道:切莫听外面小人胡说,少重道:胡说甚,我家巡杭大人一看你做的那流水账就只了哩,十年前那周章士与你调了张云龙的甚东西啊?这些年朝廷叫你除匪除强梁你都做的甚?可是好说出台面的?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哩。
刘知县听了话也软了,头也懵了,差点要吐血出来,少重又道:这只是其一,你与你那儿弄了多少冤案假案出来,你以为也是巡航大人不知的?加上去年这饥荒,死了多少的人?你可曾递了一张折子上去?光是你这宗罪其中的一个足足的叫你脑袋落了十次了,还想做知县?升知府?这诺大的刘府就要没了哩。
刘知县与刘乐天听了知道厉害,求巡航大人指条活路,就是千万银子也是出得的,少重道:你不是不知巡航大人的脾气,这多的天不与你发作就是要上告皇帝,请他老人家处罚你哩,你还再做梦不成?那千万银子也要有个坑,有人让你肯埋才是个理,我们巡航大人是个清官他要你银子作甚?
刘知县道:那就这样看着咱刘家死不成?刘乐天道:这俗话说的好,要想见阎王先来摄小鬼,你们是巡杭大人手下的,敢情也是能通神的,求你两位救救咱则个,那少长听了道:你这哥儿长的如此俊,说话怎的如没读书一般,亏你是个举人,把我哥儿俩做小鬼看待,就是能帮也是不帮的,气煞人也,巡航大人手下那多的人不带偏带我俩,是小鬼不成?
刘乐天道:没得说我自己是小鬼哩,你两个是阎王爷,求两位阎王爷施了神通救救咱刘府,少重与少长道:你别吓他们了,这几日着实对我俩不薄,想个法儿救救他们,与刘乐天道:你要我哥儿两个救就是对了的,我家王巡航知道你这派是依了当今的唐太师的,你可知我家巡航是赵丞相保荐的哩,这就自然与你站的队儿不一样哩,朝中谁不知太师与丞相水火不容的?
刘知县道:这虽各为其主但是一心是为了朝廷的,都是天子的门生,分的成这些彼此?少重道:这不就是刘知县有见识哩,两人服侍的都是同一个主儿,我哥儿两个是有些门道的,朝里一二品的大员都是见过的,平日见了也是重儿,长儿的叫着好听,与你们丛中斡旋斡旋通不成问题,你还知县做的稳当几年,刘知县听了这话,脸儿都乐开花了,真是一朝打雷一朝晴啊。
少重道:先比急着乐,这朝里的不像我家的巡航那般廉洁,比你刘知县都狠些,表面看着亲亲热热的,你要求着他办事少不得金子银子的,你如是成心要命,这趟差事,包给我哥两个,回京与你刘知县跑一趟就成,不让巡航老爷知道,我俩一会去就去见那一品的大人。
刘乐天听了就要把家底托给他两个了,与刘知县道:又了命那银子还挣得回来,两位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的命是有救了,这里去了些,还有金家哩,保住知县的位置再说,刘知县道:两位大人再上,咱这几十年是得了些银子,是越是得的多,花销也就越大,不瞒两位大人,前几月咱家着实受了灾的,整个屋内被那翠云山上的洗劫一空多少珍宝字画,古玩被他们抢去,还有几大囷的米面也跟着遭殃,现在忒多也是拿不出来的,两位大人开个口儿,得多少才把这些事情压的下来?
少长道:还没说银子先与我俩开始哭穷起来,这银子是我哥儿俩用不成,要命还是要银子自己选哩,有了命多少的银子挣不回来?谁个敢打抢你刘知县家?刘知县道:确实是强人打抢来着,这其中的原委自有自己知道,那领手的就是我与周千卫掉了包的镖师哩,他是与咱寻仇来哉,朝廷倒是拨了几批精兵来围剿,可是他人日渐众多起来,咱也是奈何不得他们,只得隐忍起来了。
少长道:即是如此也不问你多要,一万俩是少不得的,如是讨价还价我两即刻就走,刘知县道:不敢,等两天咱与你换成银票可好,少长道:你可快当些,时日不等人的,刘知县道:后日咱与两位大人送去驿站就此说定了,少长道:可要避开我家巡航老爷,如是叫他知晓你这事怕是成不得了,我家老爷对你冰凉凉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百事有我哥儿俩与你照拂着。
估摸着事情办的差不多了,王巡航才缓悠悠的走过来,故意问道:你们再说些甚?如此的这般神色?少长道:老爷我们做在此处叙叙家常,马上要走了,这十多天多些了他们的款待,王巡航:这才几天就说起家常来了哩,再说了这要走也还要等几日,后面再说也不迟,又说道: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俩随我回驿站去。
刘知县把王巡航与少长和长重恭谨的送出了大门外,三个人个骑了一口骡子悠哉的走了。
刘知县见人走远了把门一关,唬得瘫坐在地上,自己一时间也起不来,刘乐天唤了小斯把刘知县扶了屋里去,叫人煮了定心茶两杯,他自己虽没如刘知县烂泥一般瘫起,也是唬的不轻,怕以后没钱用了,还得搭了自己的脑袋,所以还得喝喝吴老先生与曹氏开的定心茶。
刘知县缓了半天能说话了,与刘乐天道:银子不是问题,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保命,只是这银子花出去了保险可否?刘乐天道:今日幸好把这巡航大人往家里请了请,否则这做了鬼都不知怎做起的,咱也不要吝惜这银子了,还是那就话,这天下就没银子铺派不成的事情,这赵黄爷的咱都没来的及说哩,这里出去了这一万俩必得在金家补出来。
刘知县道:我儿说的是,那乔姐虽是做了几件像样的事情出来,可好在时日不久,根基尚浅,忒好动摇了,如是等她枝叶蔓缠到时再剪去就是个麻烦的事情,后日咱送银票的时候必得去说了,这事不仅咱立功,巡航大人也是美事一件,必定要叫赵黄爷好看,咱快去叫上胡别古开了湖心亭下面的锁儿,咱屋里还有一半的钥匙你也去与咱拿过来,不然开不开,取不得银子。
刘乐天道:这么多的银子不去库里拿,倒在咱家取,刘知县道:库里哪有这多,没得都是入了咱家哩,叫上了胡别古拿了一把钥匙,自己也拿了一把钥匙,又把曹氏的主心锁儿拿过来,曹氏道:我房里尽有银子,胡管家现备处也有,要多少的银子?做甚?刘乐天道:你那点够甚?平日给个几百两的就琐碎不住,今日要的是一万两哩,保咱刘家的富贵与脑袋。
曹氏道:出甚事情了,刘乐天道:这巡航大人来了你可知道的?曹氏道:咱没瞎,刘乐天道:咱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晓哩,说是咱爹的脑袋保不得了,咱刘府的人都要跟着受罪的,我这颗头颅都是寄存在脖子上的,甚时间飞走都不可知哩,曹氏道:你爹是知县,为甚要你的脑袋,最多抄了刘家,砍了你爹去,与你有何干?刘知县道:狠逼的婆子,老早就指望咱死了,曹氏道:平日你送你小心肝那多的宝贝黄金,让她也出来与咱分点难,叫她吃好喝好的,咱做大的与你受苦不成?
刘乐天道:送女人的东西怎好要过?娘也是没耍处了,她又进不得咱的屋,连小都算不得,还分甚大小?曹氏气道:一条裤子出气的王八羔子,要死都死去,要老娘在这担惊受怕的,说说外面养的婊子都不行,还有甚好说的?老子不学好,小的更不学好,把个好媳妇子气走,你们都死了才叫老娘清净,说着把那主心锁儿往地上一扔,又说道:见世报的,你俩死了咱好出家当姑子去,把这刘家的财物卷走就够咱家去庙里做王了。
唤了小青梅,枫丫头两个走远了,刘知县捡起那把主心锁儿说道:大半个家都给那婆娘了还不知足哩,咒着咱爷俩死哩,不消与他费口舌,抬了银子出去换成票子去。
胡别古先与刘知县两人的锁儿一起开了湖心亭葡萄架下那第一道门,那门足有两尺多厚,铜墙铁壁的,三个人使了力气才开的开来,后面才用曹氏的主心锁儿开了最里面的门儿,那门还是有两尺多厚,开了门儿,这里面便就是他刘知县的金库银库了,但见:
四面方格,层层金银,珠玉堆墙,锍镣满屋,真可谓是富贵逼人,都是这华阳大县二十年来的民脂民膏,华阳一个屈指可数的县城,这都是那人的骨血堆积成的,拿了四千两银子,两百两黄金,四千俩银票,急急的叫人去钱庄换银票去。
那钱庄的银票现数不够,掌柜的四处筹换,后日未时才凑好一万两整的银票,刘知县拿了银票,与刘乐天马不停蹄的去驿站找少重与少长了,少重道:老爷刘知县他们来了,你暂且回避下,王巡航道:我去邻屋,你俩就说我出去体察去了,少重与少长道:明了。
那驿站再南面的城门之东,被刘知县修葺的甚为豪气,这驿站本就是与各路来往的小吏,快马,来往平级官员住的,朝廷的政策是找一块干净爽朗的地就行,不用铺张,有马棚,几大间宽敞的房间就行,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皆有,朝廷拨了款下来,这刘知县为了自己的体面硬是把这驿站修成了客栈,管理驿站的驿丞都看不下去,说叫上面来的人看见不成体统。
刘知县那时还年轻,说道:这做官的哪有不享受的,虽说与咱平级还是要与他们好住处,去了别的镇也好夸奖咱华阳县的好,所以不惜动用民力,民脂来修建这四座驿站,建好了找些乡宦土豪来观摩参看,沾沾自喜,对自己这卓政相当的满意,媚上却忘记亲下!
走了第三层的棼楼去敲两位长随的门,轻轻的敲了三下,悄声道:两位大人在否,下官造次来访,有事相商,少长出去开了门道:是刘知县与哥儿哩,快些请进,刘知县月刘乐天进了门随手关了门,站在原地,少长道:两位请坐,巡航大人简朴没甚可招待的,连口茶也是没有的,刘乐天道:能见两位大人的面,还吃甚茶,特意来请两位做成的哩,从怀里拿出十张一千俩的银票出来,交与少长手里。
那少长绝不客气一下说道:这是救命钱,就不与你们客气了,放心有了这一万两做关节,我两个就是不要这腿儿了,保你无虞,你这驿站建的好,我家巡航这不多一个月来做的甚为舒心,刘知县道:这是平级官员做的地方,大大的巡航老爷哪里能住,就是害怕屈就老爷了哩,少长道:我家巡航你是知道的,是那挑住处的人,就这驿站再好不过了哩。
说了几句客套话,刘知县忽然道:前几日说的那件谋逆的大事,还未与两位说之,这事情王巡航倒是可知的,少重道:我刚想问你哩,甚事?刘知县说了赵黄爷家怎的私自养门客等等,又说他家老大是京里做翰林的,少重道:这是大事,不可胡说,我朝有定非在朝之官不能私蓄门客,否则安谋逆罪处置,刘知县道:此等大事,是咱亲眼所见,还有假,不信让巡杭大人亲自看看则个,少重道:等巡航大人回来我两定要与大人知晓,刘知县见事情已经传达清楚说道:那先不打扰两位大人了,一切就拜托两位多多费心了,下官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你两位大官处了,咱先告辞了,巡航大人回来就不好办了,与刘乐天出了门就走了。
王巡航从邻壁出来了笑道:这刘知县真是禁不住吓,怪不得连年剿匪不得力,那华阳县的百姓说他怕那匪类,看来不假,少重道:老爷我们这不叫吓他,他确实是犯了死罪的,与老爷您这一万两是买的他命,有了这一万两老爷在万岁爷处哪里还能说他的不是?
王巡航道:此话不假,就看他运到能好到甚时候,那翠云山上的人果真如此凶悍不成?连朝廷的兵力都不惧怕?少重道:回老爷,城里的百姓都说这翠云山的劫了这刘府上下的物件,打抢他们的米面,这事倒不是假的,刘知县贪得无厌帐上都是些歪帐,被老爷您拆穿,这银子是您该得的,王巡航大笑道:你哪里懂这里面的悬乎,不是我该得不得,只是这刘知县把银子用出去心里才踏实哩,这官场好比做菜,哪里不熟也用猛火,太熟烂的觉得好吃也吃下去,觉得不好吃弃之就可,你说他险恶就忒险恶,要是说他简单也就忒简单了,一切只在人为,你们可知?
又说道:后日咱该与刘知县做个别了,你们叫他无需担心说点好话,免得他自己安纳不住,往京城自己找出路,反倒是惹出许多麻烦事情来,少重忽然想起刘知县说私蓄门客的事情,这等大事差点忘说了,与王巡航说了此事情,王巡航道:当着?少重道:他说老爷不信可去看看,到时候还是老办法,诈他一笔可行?
王巡航道:胡闹,这事不比刘知县那贪污受贿,不顾百姓之事,搞不好是谋逆之罪,怎的能与他盖住?如果怎如此,定要与圣上知晓的,这哪是几万俩盖的住的?看来我们的回程要耽搁几日了,叫刘知县带着看看去再说。
少重与王巡航道:这非官员蓄养门客是大罪,如刘知县所说他儿在京里是个翰林,他自己不知这点否?犯了这种错误出来?王巡航道:哪里有不知的,只是这权利金钱总是叫人沉湎,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不足为奇,走着,一会我们去问问刘知县去。
几个人又去衙门找了刘知县,刚进别堂就迎着刘知县了,王巡航殷勤的道:如真的如此,刘知县你可就立了大功一件了,这功过相抵也就无甚大不了的了,这毕竟皇帝才是我们主心骨,别的不甚重要了,你可明白哩?刘知县心道:果如此那与那两个家童的一万两疏通费不是白给了哩,心里不甚懊悔,与王巡航道:回巡杭大人的话,咱现在就出发去赵黄爷家里,让你看个究竟如何?王巡航道:正有此意,正有此意!
坐了快车快马,王巡航带了皇帝的玉珽上以备万一,风风火火的到了赵黄爷的府邸上了,适值赵黄爷一家都不在家,赵琢斯也不知去哪里找官姐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