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你想你想你

这一年，越靠近年关，雪下得越大。

清晨，莫小栀是被冻醒的。

滑开手机，被置顶的聊天框里有红点冒出来。

点击去，最后一条消息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他怎么那么晚还不睡？还是不要打电话了，忙到这么晚，现在估计现在还在睡。

“朴老师，一切安好，不用挂心。

你也要保重，祝工作顺利。“

莫小栀不敢向朴易笙说出”想你“二字，她不允许自己这么矫情。更何况自己的一时脑热可能会给朴易笙带来负担，他要处理的事已经够多了。

女孩擅自把自己定义为朴易笙生命中的萍水相逢，既然谁都有可能在对方的生命中提前离场，自己又何必强加牵挂呢。

下午，面包店又接到了影视城里面剧组的订单。

雪下得有点猛，路面渐渐有了薄薄的积雪。

但莫小栀还是自动请缨，她特意给自己找了送外卖这个理由，如此一来就可以再走走跟朴易笙一起走过的路，在看看那里的景色。

人还真是矛盾，一边说得自己要断情绝爱一样，一边又放不下那暧昧的思念。

莫小栀有点看不起陌生的自己了。

放好外卖箱，女孩带上头盔晃着兔子耳朵，穿着厚厚的棉衣，开着小电驴出发向影视城。

雪越积越厚，莫小栀要挑那些积雪少的路走，导致路程比原计划的长，但还是避免不了车轮打滑的情况。

她减慢了速度并且打开了近光灯，心也跟着慌起来。

女孩心里默念：要坚持，就快到了，没事的，进了影视城的大门就好了。

正当莫小栀驾驶电驴在十字路口右转的时候，一辆运载大量拍摄器材的大货车紧贴着她跟了上来。

大雪模糊了司机的视野，而莫小栀正好在司机的视野盲区。

司机隐约听到有碰撞的声音，回过神，赶紧把车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马上检查车的四周。正当司机以为是自己刚刚听错的时候，眼前就发现了躺在雪地上的小姑娘。

女孩小小白白的一只，鲜红的血液漫进了湿润的积雪当中，不惧严寒的一抹红随之盛开。如果这不是车祸造成的，将会是多么动人心魄冬日景致。

莫小栀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知道自己不想死，起码在这一刻她是这样想的。

她想活下去，想活下去等朴易笙回来给她做饭，陪她看书，用小电驴搭着她去逛遍小镇的大街小巷。

万幸，莫小栀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司机打报警电话的声音，周围的路人也围了过来帮忙，太好了。

好累，眼皮好重，那就安心歇一会儿吧。

很快，救护车就达到现场把莫小栀拉走了。

被遗留在现场的，只剩下翻倒的电动车以及那个破碎的带着兔子耳朵的头盔。而那个带着小熊耳朵的头盔，还在朴易笙家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小兔子。

面包店里，陈立彬正在打扫卫生，准备关门。

这时影视城叫了外卖的剧组打了电话过来，外卖还没来，问是不是没有送出，如果还没送出就不要了。

陈立彬回复：“嗯？不可能啊，我们的员工两个小时之前就出发了呀，而且她对影视城地址很熟悉的，不可能还没到啊。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再给你们多点优惠。现在我马上联系她。”

他打了三次莫小栀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这下心里可真有点悬，小栀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陈立彬跟老婆魏淑芬交代了几句后，就匆匆出门打车向影视城驶去。

经过影视城门口时，他发现路面有交警拉起的警戒线。

下车一打听，我的乖乖，大货车撞倒外卖小妹，可不就是他的宝贝栀栀！

陈立彬问过后，知道是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把人拉走了，又马上打电话告诉自家老婆子，两人同时往医院急诊赶去。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莫小栀身上多处内脏受到了挤压，失血情况严重，输了好几轮血，幸运的是头颅并没有致命性创伤。

24岁的莫以淮是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连续站立的工作令他有点疲乏。

他不是县医院的医生，而是市医院委派下沉到基层的。

作为海龟精英，莫以淮本来是不需要接受这种下沉锻炼的，但他还是主动跟院方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因为在他8岁被领养前，是本县孤儿院的孤儿。当时被带到m国后，男孩便失去2岁妹妹的消息了。

这次回来，他就是想找到这个唯一的妹妹，这个过去在他怀里流哈喇子的小粉团。

走进手术室看到莫小栀第一眼，莫以淮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于是趁着手术结束，其他同事疲惫不堪时，他偷偷拔了莫小栀两根头发并藏起了一小块占有莫小栀血液的棉花球。

莫小栀身上插了各种管子被推出了手术室，陈立彬夫妇已经在手术室门口等候多时。

看到自家的亲亲小徒弟伤成这样，他是既心疼又愧疚。

魏淑芬更是哽咽，这小娃娃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想起孤儿院老院长的嘱托，她擦干眼泪，拨打了那个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是淑芬吗？”

“是我，院长。”

“是有什么事吗？” 院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院长。小栀出车祸了，现在县人民医院，您要来看看吗？医生说如果情况不好转，是要转到市里面去的呀。”

“你先看着吧，你知道的，我不方便出去，怕给小栀再惹麻烦。医院那边，听医生安排吧，医药费你不用担心，我会打到你卡上的。真是转院的话，你跟着看看就是了。”

“那好吧，只不过小栀还没醒来，伤得挺重的，我有点担心......”

“别慌，医院里生老病死是常态，还有小娃娃一出生就咽气的。记住你得低调点，别让不认识的人留意到你们。”

“那好吧，我先挂了。”魏淑芬心里还是不上不下的，\这个老太婆心肠可真硬。\

莫小栀住进了重症病监护室，各种仪器跟管子把这具小小的身躯掩埋了起来，像垃圾堆里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

魏淑芬在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可怜的小女孩，她能读懂女孩一直以来感到的无助，可自己也无力救赎她。

“老头，我去找医生再问问小栀的情况，刚刚人太多，我都没怎么听懂他们说什么。你在这守着，别大声喧哗。”

“知道啦，知道啦，我都担心死了，哪有心思搞事情。你问完快回来，我还要回去面包店收拾一下，这几天咱先不开店啦，看看小栀情况再算。”

“算你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