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去监狱看望五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知道后来五哥在监狱混得还算开。
苦就苦在等待判决的那段日子里,那是真难熬。五哥说,根本吃不饱饭,看到啥都想吃,就是木头棒子也想啃两口。二愣子的父亲早就铁了心是要五哥偿命的,打点好各个关节,五哥至打进去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大灯泡子晃得睡不着觉,那都是小事,还有挠脚心,弹脑袋壳,弹卵子,五哥就是没服,也不认。五哥说,我都不想活了,最后还是挺着。
换句话说,这也是命中的劫数。五哥带话说,赶紧托人,快判了吧。让我进去以后当个做饭的,水案也行,能吃口饱饭。他哪里知道,二愣子他爸是想要他命的。
其实我知道看五哥那天,五哥是故意给阿花看的,他不想让阿花守着个劳改犯。宣判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五哥的心情也是格外的轻松,甭管是死是活,用不着受那份洋罪。五哥那天明显瘦了一圈,判罪有点重,他知道这些都是二愣子他爸捣的鬼,可没有办法,家里的钱已经败了,都搭在这场官司上了。五哥是被作为典型给严打的,当然五哥咬死没认,听说有种判决是你认不认都能判,五哥就属于这种。
五哥被送到了重刑的监狱,彻底进行改造。他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火头军,因为一进去,管教就问,你会啥?五哥说,开过饭店,当过大厨,做过水案,做过流水席。他在里面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厨房帮厨。
阿花一提到五哥进监狱就哭,阿花说,我是准备和他搞对象的,谁承想打人碰上了茬子。我没有理阿花,也不想接她这个话茬,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叫红颜祸水,可能五哥不知道,但是我估计他在里面肯定知道这个道理了。
三姥爷在康复医院里康复得非常好,如果不仔细听他说话,根本就听不出来他是病人。不过,三姥爷的性情大变,他有点烦躁。大明子确实有点浮躁,我和肇老六每隔一段时间都去看三姥爷,三姥爷也问起大明子的事。我说,不咋地。
肇老六没说话。我说,不能怪六叔没教好,底子不行,应该好好历练历练,就像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一样,手法太嫩。
三姥爷说,年轻人总有点锐气,要是啥也没了,那还叫年轻人嘛。
我说,也对。
肇老六说,三哥你啥时候能出院啊,咱俩周游世界去,我也受够了,你这躺在医院里,我也觉得没意思。
三姥爷说,明天就出院,我可不想活受罪了,爱咋地就咋地,大不了干屁得了。这成天提心吊胆的,没意思。谁也犟不过他,我赶紧催促着给三姥爷办理出院,如了三姥爷的意了,他也不想再花这冤枉钱,就想回家。丽莎也一直都在医院陪着三姥爷,不过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打打下手。三姥爷这次犯病不算太重,不过,鞠大夫说,这已经是奇迹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恢复到现在的程度,已经是相当可以了。
三姥爷执意要出院,我也挡不住,回到砂山子。钢叔和婶子早就在家给准备好了,屋里收拾的立立整整,就等三姥爷回家了。
五哥那边有消息过来,五哥要给汇点钱。大明子说,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凭啥帮他。我说,大明子,你狭隘了,人在难处帮一把,永远不忘。别做那些锦上添花的事情,做点雪中送炭的事。阿花说,我有钱,这些年在酒吧这边也存了不少的钱,都是五哥当年给的花篮钱。
我说大明子有时候,你都不如一个女人。
大明子说,大哥,好歹我也是个酒店经理,你能不能别埋汰我。
我说,你这经理我说不让你当就不让你当,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下岗。
三姥爷有病这么长时间,我可能心情也特别抑郁,我也不知道一点点小事,就把我的心里也整的特别烦。大明子也太不争气了,就认识钱,挣点钱不知道怎么得瑟。我下定决心暂停大明子的经历,我之前还是挺顾及肇老六的面子,毕竟还是他的徒弟,直到今天他说上这些话,我是横下一条心,于是,我把大明子揪过来。
我说,大明子,明天你别来上班了,这个酒店就算不挣钱,你也别干了。
大明子说,不干就不干,离开你,我还不活了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骂了一句,滚犊子。
大明子头也不回,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踹倒,把门一摔,啪地一声直接就走了。我有点伤心,也是太操心了,原来的大明子也不这样啊,这哪是穷小子时候的大明子啊,有点钱了,就找不到北了。是我的眼光有问题,还是我自己有问题啦。我开始怀疑自己。不过,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阿花说,我们去辽西看看五哥去,他在监狱里缺钱肯定是有用。
我说,阿花,就冲着你这份心,这钱都不用你出,我给你拿。说走就走,我给驴姐打了个电话,让驴姐给我看着酒店,从今天开始,这个酒店就姓驴了。
我和阿花踏上西去的火车,车厢里,我跟阿花说,阿花,你知道五哥跟我非亲非故,我为啥还要去看他不?
阿花说,不知道。
我说,五哥把最挣钱的买卖给我做了,他自己从来都不提多少钱,他从来都没有把钱看得很重,人情有时候比多少钱都要大。五哥落难了,我不管,谁管。
阿花说,大哥,你还够意思了,太仗义了。
我说,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义字,我相信五哥是被二愣子他爸给坑了。
阿花说,我只是一个流浪歌手,我什么人都不认识,大哥你要是能给五哥减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说完,阿花故意扭扭屁股。
我说,阿花啊,我这人在道上混从来不求什么回报,跟你也只是一面之缘,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感恩,我看的是五哥。阿花没有说话,火车很快就到站了,我早已经找好了人,很顺利地到了监狱那里的探视口。要是不找人,可能根本看不到犯人,监狱也有规定,重刑犯每个月只能看一次,不可能说来就来。我找的大哥正好和监狱长是哥们,这年头有人就是好办事。
监狱里带的东西都得在监狱旁边的商店买,别的地方人家也不让你往里带。没过一会儿,五哥来了,一见我的面,他还乐呵呵。我说,五哥,有啥乐的,你又不是来度假。在里面有人欺负你没?
五哥说,放他娘个屁,借他胆也不敢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进来。
五哥说的这些话,我也有所耳闻,像他这样的社会人,肯定也是局子里的常客。我也不管以前怎么样,我问他,需不需要我出手。
五哥说,不用,我就等着那个二愣子他爸出事,就他这样的地面混的人,早晚会出事,而且一旦出事,都会出大事。
我说,五哥,你这在里面也不安心,还关心这个干嘛?
五哥说,我就不信只是时候早晚。二愣子他爸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爹。
五哥又瞅了瞅阿花,阿花把从监狱商店买来的各种东西都递了上去。五哥说,阿花,你跟这个大哥混,肯定有出息,他差不了你的事。
阿花低下头,说,我觉得活着没意思。
五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就好险没有这条命啊,这个二愣子害的不浅啊。
我说,五哥,你想减刑早点出来,还是翻案啊?
五哥说,事情总有真相,我早晚会出来的。
狱警从里屋走了出来,悄悄地跟我说,这要不是监狱长说的话,肯定不能让你这么随便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我示意阿花赶紧把话说到位。
五哥说,我想要点烟,在里面还是带了点好兄弟,我也得有个大哥样吧。
我说,那都好说,我跟监狱长都说了,我给监狱干点项目,你不就在里面好过点。
五哥说,你不知道,这里面全是高人,我当时是有点冲动了,为了阿花。
我说,谁没年轻过,谁没冲动过。阿花不是在这里吗,阿花不是挺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