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往事风云
心中有所牵挂,子渊早早便醒了过来
他起身换好衣物,刚想离开
“下次叫上我。”
忽想起那人话语,他略感纠结。
好久没跟主上一同上街了。
可是跟主上一起的话,我还怎么去织坊……
要不,到时找个机会溜开,把尺寸塞给绣娘。
心意已决,他看着床上熟睡的人,还是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来到他身旁,拨开他耳边的碎发
“主上,我要上街去了,您要同我一起吗?”
谢梓寒没睡好时火气很大,可听到子渊声音,他在无意识中也发不出任何脾气。
“嗯么”他迷迷糊糊的应道:“我再眯一会……”
子渊放轻声音:“那我晚点再来叫您。”
谢梓寒迷糊之间想拒绝,但等他完全清醒,身旁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踪迹。
他靠在床头哼笑两声:“占了我便宜,大清早就跑,还知道我要找他算账,溜挺快。”
谢梓寒烦闷的穿好衣服,正准备去抓人,脚步却顿在了原地。
这崽子昨天是不是说顾池训他?
忽然变得这么反常,除了顾池会教他一些不良的东西以外,好像也没别的理由说的通了。
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谢梓寒径直来到顾池院内,推开他的房门:“你又跟独狼都说了些……”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呆呆的看向床上的人影。
屏风后面纱帘之间,一人扑在床上,另一人好似跨坐于他身上,坐于上侧之人好像在动着什么,他只听见下面这人发出一声声惊呼。
“嘶……洛南洲!轻点!”
“让你轻点!我腰!”
“别乱动,我找不准!”
谢梓寒面无表情的退出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他面无表情踹飞一旁的花坛。
南州才来六个月,两人的关系竟已如此密切。
他养了小狼崽六年,那个小家伙动不动就脸红羞怯。
算了,不管了,让顾池教去吧,主动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屋内的两人被忽如其来的关门声吓了一跳,洛南洲拉开纱帘,面前空无一人。
“风吹的这么大吗?该不会是闹鬼了吧。”
“洛南洲!”顾池在床上哀嚎:“过来给我揉揉。”
“来了。”洛南洲锁上房门,才回到他身旁。
他坐于顾池身侧,替他按揉腰间:“砍个柴都能把腰闪着,以后这些重活你还是别碰了。”
顾池不服气道:“我那是被你气的。”
“行行,都是我的错,你别动。”洛南洲按住他的手:“动来动去,膏药都贴不准了。”
顾池把头埋进枕头里,丢死人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家伙面前建立威望啊!
“嘶……你轻点!”
——
织坊内
绣娘一见到子渊便迎了上去:“谢公子,您今日可把尺寸量好了?我可是为您特意留了一绸缎。”
子渊淡笑着从怀中掏出信封递给她:“麻烦姑娘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绣娘掩面轻笑:“谢公子出手如此阔绰,我必要把事情给您办妥妥的。”
子渊:“请姑娘尽力在下月十五之前完成,我到时必有重谢。”
绣娘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轻声调侃:“谢公子还真是挥金如土,哎,不知是何人有那般的福气能得公子如此厚爱。”
子渊微微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他确实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主上,绣娘些话也无可厚非,他便也不想反驳了。
绣娘见他这模样,忍不住打趣道:“看公子这模样看,想来我定说的没错,哎,真的是让人好生羡慕呀,咦?”
子渊见她皱眉看着信上的尺寸,赶忙问道:“敢问姑娘,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绣娘合上信封:“谢公子这身衣服可是要送给一位男子?”
“是。”
“绣里衣送男子,这倒真是不常见。”绣娘掩唇笑道:“不过谢公子可知,此种行为在坊间是何意?”
子渊老实回答:“不知,我只想略表心意。”
他赶忙问道:“难不成寓意不详吗?”
“那倒不是。”绣娘:“那人可是公子重要之人?”
“是。”子渊强调:“最重要的人。”
绣娘将信封收好:“那便不错了,公子放心,我定在十五之前将这衣物交到公子手中。”
“有劳了。”
“公子不必如此多虑,都是我分内之事。”绣娘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叫住他:“不过,我可否多问一句。”
“姑娘请讲。”
“这衣物公子是想作为什么礼送出去的?”
“生辰礼。”
“我明白了。”绣娘福礼:“那我祝公子心想事成,莫要被世俗羁绊。”
子渊不明所以,但依旧回礼:“谢姑娘吉言。”
身旁的小二见自家掌柜痴痴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便凑上前问道:“掌柜的可是看上人家了?”
“莫要胡说。”绣娘瞪了他一眼,看着子渊离去的方向,心生感慨:“这谢公子相貌不凡,谈话间进退有理十分得体,分明是一个私守终身的好人选。”
绣娘眉眼间略带落寞:“可我为何总觉得,他与心悦之人此生不会一帆风顺。”
小二惊呼:“掌柜的你怕不是看走眼拉,那公子出手阔绰,一看就出身富贵之家,他又怎么可能遭遇坎坷呢?”
“我也只学了几天卦像。”绣娘看向子渊离去的方向:“应当是我看走眼了。”
——
心中大事已放下,子渊脚下生风向夜阁奔去。
这个时候主上应该醒了,再做几道他爱的菜。
下午若得空闲,便能同他上街了。
心中所想,甚是美好,可那烦人的视线却一直紧随其后。
其中夹杂的怒气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他心中略感烦闷,向身后树梢处发射几枚暗器。
下一瞬,暗器却以同样的姿势向他袭来,子渊迅速躲开,站于身旁大石之上。
“楼主大人闲来无事,盯了我这么长时间不嫌烦吗?”
赵程乾笑着从树后走出:“幸亏你发现我了,否则我定会以为我家教主大人挑选的暗卫都是些什么货色。”
子渊眯起眼睛,危险之形表于神色:“你家,教主?”
赵程乾把玩着手中的暗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子渊椅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那烦请楼主快去找‘你家’教主大人,别在我夜阁山下烦着我家主上。”
“我已经在醉月楼定好了房间,就等着我家教主大人了。”赵程乾讥讽:“不过这位小兄弟连谢教主的面都不敢让我见,是在害怕吗?”
子渊微微皱眉,斟酌片刻才想起:“哦~我是说前些时日好像忘记了什么,原来是楼主想上山,我忘告知主上了。”
赵程乾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子渊转动着手腕:“夜阁近期事物繁多,是我对楼主大人的事疏忽了,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赵程乾:“既然如此,那还不带我去见他。”
“真不巧。”子渊一脸惋惜:“主上这些日被来的人烦透了,现在谁也不见,恕我无能为力。”
赵程乾冷笑:“我敬谢教主方才对他身旁之人屡屡退让,你别得寸进尺。”
“敬?”子渊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在洛城把我们骗的团团转,楼主大人的敬重,当真是特别。”
子渊并未正眼瞧他,心中对他的杀意却越发浓烈。
君来楼主自问通天晓地,又曾与主上相识,怎会不知主上最烦别人欺他,如此看来,这位楼主只是将欢喜挂于嘴上,实则只喜挑看人心。
每每想起他对主上一口一个美人的调侃,子渊便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赵程乾握紧拳头却无力反驳。
他怎会不知谢梓寒厌恶什么,可他除了掩藏身份,能引他们入楼,也别无他法。
若非他父亲之过,如今站在谢梓寒身旁的人应当是他才对!
可如今,他却反过来被旁人教训。
所有的不甘与愤怒在此刻溶于心尖,他在身后悄然将内力凝聚于掌心。
若此刻能将他杀之,是不是就能取而代之?
些许凉风拂过面庞,吹动发梢,凉意灌入脖颈,四周一片寂静。
两人无声对视,心中却早已将彼此斩于剑下。
“你们在干什么。”
谢梓寒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渊回头,忙跃至他身旁
“主上,您怎么醒了。”
谢梓寒将手搭于他头上,淡笑着问:“不是说晚些来叫我吗,怎么自己跑了?”
“我刚准备去叫您……”
“贫嘴,多等一刻都舍不得,回去再收拾你。”谢梓寒收起笑容,挡于子渊身前看向赵程乾:“什么风将楼主大人吹到我这儿来了?”
赵程乾苦笑:“美人对我就这个脸色,是真不怕我伤心吗?”
谢梓寒:“若真伤着了,医药钱我出,楼主大人去看看吧。”
赵程乾刚向前走了两步,却看到谢梓寒拉着子渊往后退,他猛的收住脚步,自嘲一笑:“我千里迢迢赶来,谢教主连赏顿饭的面子都不肯给吗?”
“哦?”谢梓寒:“那不知楼主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呀。”
“那自然是有要事相告,保证美人儿感兴趣。”赵程乾勾唇:“美人可否与我进一步说话。”
谢梓寒垂下眼眸,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独狼,你先回去。”
子渊难以置信:“主上?”
谢梓寒揉着他的脑袋,府身凑近他耳边:“我饿了,回去给我做点好吃的。”
子渊抿抿唇一拉视线不看他
谢梓寒:“我将他打发了就来。”
“可是……”
“乖,听话。”
子渊嘀咕着:“那您快点,不然我就给老师送去。”
“小混蛋,还威胁我。”谢梓寒失笑:“去吧。”
子渊一步三回头,谢梓寒无奈冲他一笑,目视着他远去。
待子渊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谢梓寒瞬间收起笑容,回头漠视着赵程乾:“现在可以说了。”
赵程乾单手捂住胸口:“美人这般区别对待,可真的是伤我的心啊。”
“是么。”谢梓寒垂眸活动着手腕,下一瞬径直扼住赵程乾的脖颈,将他抵在树上:“如果再从你口中听到那两个字,我不介意,真的‘伤’你的心。”
赵程乾疼的五官都皱了起来,却还是握住他的手腕,扯唇笑道:“我家教主大人还是这脾气,我喜欢。”
谢梓寒将他甩至一旁:“你特意来找我,恐怕不是想跟我说这些吧。”
赵程乾擦干嘴角的血渍,踉跄起身:“我家教主大人就是聪明。”
谢梓寒一个刀眼看向他:“有话直说。”
“皇室那边有行动了,你知道了吧。”赵程乾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树上:“教主大人不会以为还瞒得住吧?”
谢梓寒下意识的捏紧手掌:“你想说什么?”
赵程乾缓步向他走来:“你这些年把他养在身边,究竟是出于感同身受的怜悯,还是对这皇室的报复呢?”
“我收养他是出于何等原因。”谢梓寒感觉到掌心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他才缓缓松开了手:“这些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当然没关系,但是跟你有关系我的教主大人。”赵程乾轻挑起谢梓寒的下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梓寒厌恶似的躲开他的手:“滚远点。”
“好,我滚远些,你别生气。”赵程乾偏过头,凑近他耳边:“我当然相信你对他不是利用,至少目前没有,但是……你的好师兄相信吗?”
“他当年可是为了攀附皇室,亲手斩杀了你的师傅,你对他真的不恨吗?”
赵程乾眯起眼睛,他能清晰感受到从谢梓寒身上涌出的杀意,他熟练的煽风点火。
“谢梓寒你敢保证,知道他身世的那一刻,你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他来牵制皇室吗?”
谢梓寒:“没有。”
赵程乾大笑:“我不信。”
谢梓寒漠视他:“我恨容彦,与独狼无关。”
“好,我信你对他只是纯粹的怜悯,但如今你得想清楚了。”赵程乾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墨羽这些年脚下并无子嗣。”
“他唯一的孩子便是独狼,独狼是他嫡子,又是皇后娘娘所生,太子之位只能是他的。”
“他失踪这么多年,皇室一直以病号称,现在已经瞒不住了,多少外亲觊觎太子之位,若他不回去,这国土就得改姓。”
赵程乾感叹: “南疆之战才过去多少年啊,百姓们哪里还经得起这种折腾。”
谢梓寒斜视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急嘛。”赵程乾轻笑:“倘若他真回了宫,又试图留在你身边,那么最后的结果不是你们归顺国教,就是国教灭了夜阁。”
“我知道夜阁与国教无法栖息在同一屋檐下,所以我今日来此就是想告诉你,只有斩断他对你的留恋,你们才能各自安好。”
谢梓寒并未开口,赵程乾便轻抚着他的头发,自言自语道:“我知道教主大人舍不得,但这件事别无选择。”
“他当年是被追杀才出的皇宫,当时受害者还有皇后娘娘,如今这些年皇后抱恙,他若再不回去,恐怕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生母了。”
“教主大人,也不希望他做个不孝之人吧。”
“况且你要明白。”
“你可以有很多个暗卫,独狼若走了,你还有我。”
“但顺康,只有一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