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陪伴
“虽然我很支持你一剑杀了他。”顾池扬起嘴角:“但一个年轻小辈敢如此嚣张,背后铁定有东西,教主大人,放长线收获才能更加颇丰呢。”
谢梓寒靠在椅子上:“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可等鱼上钩的日子,真憋屈。”
“付出才有收获。”顾池认真的描绘那个画面:“当鱼觉得铁定吃住诱饵的时候,一拉钩戳破它的嘴唇,再将它抬上岸千刀万剐,想想不就痛快吗?”
谢梓寒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暗鹰坐下:“你有耐心,我可没有。”
顾池悠闲自在:“你家狼崽都有耐心,你就不能学学吗?”
谢梓寒好似认真思考,半晌后义正言辞的说道:“他有就够了。”
顾池翻了个白眼,低骂一句翻了个身,侧躺在椅子上睡觉。
暗鹰已然习惯了与他们的相处,他稍微压低声音:“主上,属下有个猜测。”
谢梓寒:“你说。”
“国教教主如今身为国师,官职与太子相等,仅在皇上之下,虽然他暂时手握握实权,但往后事事难料,如果他再稳坐武林盟主之位,那么不免他的野心更大。”
顾池:“他的野心就没小过。”
“……要睡就睡,别诈尸。”谢梓寒将顾池按回椅子上:“这个可能性是很大,不过朝中有子渊,他想快速开阔势力和人脉也没那么容易,至于江湖这块,此事还没盖棺定论,更别提盟主之位了。”
谢梓寒:“这段时日就辛苦你,多盯着关山派和国教的动静。”
“是。”暗鹰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看您精神也好了不少,您这次回来一时半会儿就不走了吧?”
“恩。”谢梓寒:“怎么了?”
“您前些年精神不佳,有一些需要您裁决的事情,便一直放在旁边,如今……”
谢梓寒思索片刻,反正关山派的人明日才来,今日找点事做也行。
“拿来吧。”
“是。”暗鹰迅速溜出书房,不知从哪儿抱来了一大堆书本:“您先处理着,我一会儿再把剩下的给您搬来。”
谢梓寒看了一眼堆了半桌的本子:“还有?”
“嗯。”暗鹰很认真的解释:“有弟子们各方面的评价,还有他们每年执行任务的行迹表现以及各系列的支出,补修和购买。”
谢梓寒:“……这些多久没有处理了?”
“独狼走后。”
谢梓寒眯起眼睛:“顾池呢?你呢?干嘛去了?”
暗鹰毕恭毕敬:“鬼手教主说他脑子不好,不认字,所以大事他都只口头吩咐,但本子上的未完善。”
“属下您也知道,只负责执行不负责裁决。”暗鹰看着他发黑的脸色,继续说道:“这些以前都是独狼负责的。”
谢梓寒强忍住把顾池踹飞的冲动:“行,我来,你忙去吧。”
“是。”
谢梓寒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碰这些东西了。
狼崽子在的时候,每每交到他手上的,就只剩下让他点头或者是摇头了。
如今真正动起手来才发现这玩意儿是真伤脑筋。
他不禁往前翻,每一笔账目的支出明细都记录的格外详细,每一名弟子最适合训练的方案,最适合接手的任务全都有很认真的批录。
难怪狼崽以前那么忙,也难怪能在这方面成长的那么快……原来是打下过很结实的基础呀。
谢梓寒深吸一口气,埋头在其中试图找回当年的感觉。
不过是真的手生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隐约走上正道。
随着手法越发娴熟,视线逐渐被这些东西侵占,对周围时间的流逝好似也不那么明显。
只是隐约记得顾池睡醒了,出去找吃的,好半晌才回来,问他要不要吃,他拒绝后,顾池给他端碗米粥回来,放在他身旁后,便又跑了。
谢梓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手腕,手肘已经酸痛,满眼都是昏暗的墨迹。
到最后坐也坐的难受,直接站起来写了。
吱嘎——
房门被推开,不敲门就敢进他房间的,不用想的知道是谁。
“不想睡也死不了,你睡醒了也过来帮我写点儿。”谢梓寒头也没抬便开始埋怨:“不然正事没做,手先断了。”
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房门关上,快步向他走近。
谢梓寒满脑子都是那些漂浮的账目,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奇怪,直到那高大的影子将他笼罩。
他回过神来时,那人也已来到身后将他抱住,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谢梓寒的身体骤然放松,不自觉向后倚靠了些。
墨子渊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那个准字。
“搞这些东西搞一天,饭也不好好吃。”墨子渊偏过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放你回来,可不是让你虐待自己的。”
墨子渊亲吻着他,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信不信再把你抓回去。”
谢梓寒眼神逐渐清明:“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睡啊。”
他说的很是自然,谢梓寒却心生顾虑:“都知道如今有人刻意盯着,还这么跑来跑去的……”
“我自有安排,把你哄睡了我便走。”墨子渊接过他手中的笔放到桌上:“不是你自己说,离了我便睡不着吗。”
谢梓寒靠在他身上:“殿下不也睡不着吗?大半夜闯我这儿来。”
“你不欢迎?”
“守门的弟子都没拦您,您说我欢不欢迎?”
“他们那是拦不住。”
谢梓寒:“我这不也对殿下敞开怀抱了吗?”
“今日不想闹你,你也别勾我。”墨子渊端起桌上的粥送到他跟前:“忘了给你准备吃食,你先应付两口,我再带你去休息。”
谢梓寒知道他来去匆忙也疲倦,便没有过多推脱,两口喝完便随着他回了房间。
墨子渊躺在外面,轻拍着他的后背:“才回来几个时辰,看你浑身上下软的。”
谢梓寒往他身边凑了凑:“太久没动起来,还不太适应,等过几日就好了。”
“近日事物本来就多。”墨子渊轻声道:“你把那些东西放着,等我有空回来给你处理便是,何需你亲自动手呢,一日不见,瞧你精神差的。”
“处理门派的事我乐意,况且我这精神哪是那些东西惹的祸。”谢梓寒将暗鹰收集到的消息毫无保留的告诉他:“明日关山派的人便要来了,这才是我最头痛的。”
“我先给你揉揉。”墨子渊坐起身,将他头枕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替他揉着太阳穴:“下午父皇来人说,明日要让太医住在东宫,一日三次替我把脉,到时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溜出来了。”
谢梓寒闭眼享受:“江湖这边动荡不安,想要选出盟主,朝堂上也不让你安生,想要攻打南疆,他心倒是真大,一分为二还能管那么宽。”
“一分为二,迟早会被拉扯割裂,你莫想这些。”墨子渊轻笑:“跟我说说,你明日打算怎么回答关山派?”
谢梓寒睁开眼:“你说。”
“答应他,选盟主。”
“好。”
墨子渊挑眉:“不问问我为什么。”
“殿下这是明知故问?”
“喜欢听你说。”
谢梓寒:“一个初出矛头的小子,敢公然向夜阁挑衅,明显是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支撑。”
“暗鹰已经去打听过了,支持他的除了国教都是些新换掌门的年轻一辈,背后的势力是谁,这还用我们说吗。”
墨子渊:“有道理,还有呢。”
“国教之所以如此自信,不过就是觉得朝堂定会帮他将江湖的势力收到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可是……”谢梓寒伸出手,轻戳他的脸颊:“在江湖和朝堂拥有绝对地位的,可不止他一人,既然对方明着宣战,那我必不可能退却。”
墨子渊握住他的手亲吻:“辛苦了。”
谢梓寒:“朝中的事我不能帮你,但面对江湖势力,你撒手等登位都可以。”
墨子渊府身与他深吻,好半响才与他分离。月色透过窗户,二人分开时的丝线被完美勾勒。
“药我带了,如今也不想走了。”墨子渊将手伸向他的衣服里流连:“怎么办?”
“留下。”谢梓寒拽紧他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与他唇齿交融间含糊道:“明早,我送你。”
……
……
开始是那么信誓旦旦。
到后面被顾池从床上拽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
“门敲成那样都喊不醒,你昨夜干嘛去了?”
谢梓寒揉了揉眼角,看清眼前人时,不自觉脱口而出:“他人呢?”
顾池双手环抱于胸前,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自觉带着审视的意味:“他?白眼狼昨夜回来了?”
谢梓寒“嗯”了一声,不自觉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然冰冷。
若不是身上的感觉和下面传来丝丝的凉意告诉他确实发生过,他恐怕会以为是梦境。
面对顾池的审问,他也没想瞒着,毕竟一问就能知道的事,瞒着反而显得心虚。
顾池看着谢梓寒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不自觉将视线移开,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物,嘴角一抽:“完事儿就跑,他还真是个混蛋。”
“你也醒这么早。”谢梓寒懒得与他辩解:“是关山派的人来了?”
顾池摆摆手:“我昨日本就睡得多,醒得早很正常。”
谢梓寒点头:“南洲什么时候走的”
顾池咬牙切齿:“不该问的别问,掐着时辰他们也快了,早膳给你放桌上了,起来收拾收拾。”
谢梓寒点头,想挪动身体下床,下半身却几乎没有知觉。
以至于强行将脚尖刚碰到地面时,一阵酸痛传来,他差点整个人没一软瘫地上。
多亏他眼疾手快,扶住床边才坐起来。
谢梓寒抬眸与一旁瞪大眼睛的顾池对上了面:“你还不出去,是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不是……那什么…我就单纯想问问…”顾池轻咳:“需要扶吗?”
谢梓寒微笑:“滚。”
“不识好人心。”
顾池走出去将房门关上,气冲冲的往院子里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过头趴在门上听了好半响。
确定没听见,碗,茶杯摔碎的声音,他才缓缓离去。
想必是已得到消息,赏金教主和鬼手已回到夜阁,关山派的人早早便在毒雾旁等候着。
关敬早就听闻鬼手教主擅长用毒,从阎王手中抢人也是家常便饭。
但这些年从未与他正面打过交道,便一直以为只是江湖中的传闻。
直到今日,站在十步以外,都能感觉到眼前的雾气比昨日浓了不止一倍。
“就一个晚上,你们都看到了吧。”关敬加大声音嘱咐着:“在里面树木都不死亡的情况下,把只针对人的毒气锁在这个范围之内还能把控的这么精准。这鬼手教主与赏金教主当真是深不可测。”
“今日的交谈,不许对二位教主出言不逊。哪怕与我们意见不合,也绝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事,听见了吗?”
“弟子谨遵掌门教会——”
声音刚落,眼前的毒雾忽然向两边散开。暗鹰身着一袭黑衣,长靴碾压着地子石子发出声音,乌鸦声滑过树林,他手捧着玉瓶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关掌门,我们教主大人有请。”
关敬示意身旁的弟子跟上,明明身在毒物之中,却因他手中捧着的玉瓶而感受不到半分的压迫。
这就是来自鬼手教主对药物的把控力吗?
关敬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他越发深入夜阁领地,心中就涌起莫名的慌张,明明前几日都没有这种感觉。
早知如此,昨日便不应该那般冲动。
谢梓寒落座于主位上,手肘撑着一旁的扶手,单手托着脑袋,正闭目养神。
顾池落座于他身侧,二人中间只隔了一个木桌的距离,他见身旁的人休息便也没有出言打扰。
只能百聊无赖的拿起茶杯,轻轻拨弄着冒出的热气。
“二位教主。”暗鹰径直走入大殿,单膝跪在他们身前,毕恭毕敬道:“关掌门到了。”
顾池抬眸看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他们所有人,最后落到关敬身上,但仅仅片刻再次低垂下眼眸。
他品茶戏谑一笑:“果真,年轻气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