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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纯阳之血,妖魂初显

花馥栀就这样住进了一年四季都温暖的宫殿,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太阳晒不着,还有人定期浇水。

若她是株普通的植株,这日子应该是很美好的。

可她是个妖怪。

对于靠吸取天地灵气修炼的妖怪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那个九皇子把她放到了靠近窗台的一张案几上,本来也是能晒晒太阳的,可这个小孩儿身子弱,怕吹风,一天之中,也就挑那么一两个时辰开开窗,其余时候都是关闭的。

本来这个世界灵气就稀薄,再接触不到自然,花馥栀哪怕天资再优越,修炼之路也崎岖无比,过了七八年,也才堪堪从炼体一阶修炼到炼体二阶。

而这几年里,这个九皇子身体每况愈下。

花馥栀最开始还能听见他读书写字的动静,到后来,这个人气息越来越微弱,说一句话都要咳上半天。

他应该是要死了。花馥栀想。

要是自己在修为再上一个大境界,倒是可以念着他那一份好心帮帮他,只可惜她现在有心无力。

又到了一年冬天,九皇子已经缠绵病榻半个多月了,每天殿内的汤药都没有断过,皇上皇后还有他的那个太子哥哥都来看望过好几轮,无不唉声叹气。

“玄儿,姨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妃……”

皇后呜呜咽咽地哭着,说的又是这句话,花馥栀感觉自己听了有一百遍了。

这些年松寿轩人来人往,以花馥栀的修为,她能听到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声音。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九皇子叫司银玄,生母是馨妃,皇后亲妹妹,死于难产。

而司银玄天生病弱,太医断言活不过十八,今年他十四,已经是一副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模样了。

花馥栀听到那个袁太医跟皇后说,九殿下怕是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了。

唉……

花馥栀跟着皇后一起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司银玄死了,她会被扔到哪里。

虚浮的脚步声在向她靠近,没一会儿,小半杯清水倒进了她所在的花盆中。

花馥栀有些诧异,这个人居然起床了,还跑过来给她浇水。

“我应该要死了,咳咳、咳!以后不能给你浇水了。”

有气无力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花馥栀感觉自己叶子被人屈指弹了一下。

“养了你咳、八年了,怎么就一点变化都咳咳、没有?”

另一片叶子又被人轻轻拽了下:“这么多年还是只有两片叶子……”

花馥栀要是能说话,肯定会告诉他:“你要是当年不把我从雪里刨出来,我现在应该能有四片叶子。”

但一想到这小孩儿也是好心办坏事,花馥栀这种大妖怪自然不会跟他计较。

更何况这人都要死了。

“是不是因为跟我这个将死之人待一块儿,你才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在室内响起,花馥栀都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断气。

司银玄弓着身子咳了好一会儿,那口气终于顺了一点,他接着自言自语:“待会儿我让咳、栗公公把你挪到咳咳、后院去,你离我远些,肯定可以长得好咳咳咳……”

少年的声音已经咳得沙哑了,花馥栀真想告诉他,别说话了,回去躺着吧。

“咳咳咳……”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花馥栀的叶子上,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这小孩儿咳出血了。

然而下一瞬,花馥栀感到一股精纯的灵力渗入体内,她经脉内游丝般的灵气开始游移、冲撞,她的修为在短短几息之间突破到了炼体期五阶!

从二阶到五阶,直接跨越了三个小境界!

是纯阳之血!

这个司银玄是纯阳之体!

花馥栀震惊了须臾,连忙收敛心神,运起体内灵力巩固境界。

司银玄死死捂着嘴,然而血腥还是涌上喉头,并顺着指缝溢出。

他看着那刺眼的红色落到翠绿的叶子上,从怀中掏出帕子打算擦一擦叶片,然而一晃眼,那叶片上的鲜红血迹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似乎还能其上有莹莹白光在浮动。

司银玄疑心自己花了眼,定睛一看,那叶片竟然抖了抖,紧接着褐绿色的茎秆上抽出两片嫩绿,并在他眼下一点点从绿豆大小长到指甲盖那么大。

这番诡异变故震得司银玄说不出话,他又难以自抑地咳了两声,撑着桌沿一动不动盯着这小小植株看了许久。

莹白的光仍在叶面上浮动,像是蒙上了一层月色,但却比月光更神秘圣洁。

司银玄想了想,终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缓缓将手伸向了那叶片。

就在指尖与那叶片只有分毫之距时,司银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喝止。

“别动。”

他动作闻声而止,手僵住了,眼睛也僵住了,只知道死死地盯着那株草,不敢有丝毫动弹。

“咳咳!咳……”

然而咳嗽是压抑不住的,司银玄感觉自己的肺部像是一个四处透风的破屋子,寒风不断侵入,破屋风中摇摇欲坠,几欲撕裂。

司银玄咳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恍然间,他仿若瞥见那叶片上的白光汇聚到一处,倏地升空而起,他抬头向上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双目圆睁。

只见那虚空之中,漂浮着一个妙龄女子,她轻敛眉目,盘腿而坐,双手搭膝,纤长的手指好似掐着什么法诀。

这女子并无实体,像是光影错乱交杂而生,身上拢着如纱一般的清辉,司银玄甚至能透过她看到她身后的槅门。

司银玄咽下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仰着头,内心惊疑不定。

偏巧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栗公公端着汤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殿内。

\别进来!\

司银玄厉声阻止,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一切。

栗公公端着药碗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不退反进,顾不得主子的命令,匆匆走进屋内。

他听出来这声音不是从床榻边发出来的。

“殿下,您怎么下床了?快些躺下啊,别吹了寒风……”

栗公公将药碗放在桌上,走到案几旁,一张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那皱纹的沟壑间全是一眼可见的担忧:“您——”

他刚说了一个字,司银玄捂在嘴上的沾染了血迹的手映入眼帘,栗公公瞳孔猛地一缩,整个身体开始轻颤:“殿下,您……吐血了。”

这话也是颤抖着的,颤抖中掺杂着哽咽,话一说完,浑浊的老眼涌出两行清泪,在那饱经风霜的脸上蜿蜒。

司银玄仍旧仰着头看向那光影处,听到栗公公带着哭腔的声音,他迟疑着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老太监眼中只有对他的深切痛惜,好似并没有看见这诡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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