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长明灯
姜希微再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因果寺的禅房里，外面天色微明。她如睡前一样躺在床上，身边是看起来跟她一样刚醒不久的方京元。
她急道：“方京元！我刚刚——”她突然顿住，反应过来，自己......能开口说话了？
方京元欣喜道：“阿霁，你能说话了！”又想到方才的梦境，皱眉道：“阿霁，刚刚我梦到——”
“孩子！那个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姜希微立刻接道。
方京元便知道，他们的确是处在同一个梦境中。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鼻间传来一阵不知名的香味，他皱眉看向一旁的桌子。那上面放着知命特地送来的香炉，此刻里面所谓的安神香应该已经燃尽了，已经没有再往外冒烟了。
他皱眉仔细想了想，在那个梦里，那些从树上掉下来的花，似乎就跟那安神香的味道是一样的。
“阿霁，你还记不记得那孩子说的没头发的老头？”
姜希微忙道：“我记得！是不是不立大师？！”
方京元道：“阿霁别急，你还记得昨晚睡前知命送来的那个香炉吗？”
姜希微闻言，微微探过身子朝那个放在桌子上的香炉看去，皱眉道：“难道......我们会做同一个梦是因为这个香炉的原因？”
方京元伸手将她眉间的褶皱抚平，温声道：“是或不是，我们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姜希微现在也是满腹疑问，闻言立刻就要翻身下床。
她本就睡在床的里侧，此刻要下床就必然要从方京元的身上跨过。她一心想着的都是那个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方京元突然支起来的腿，一时身形不稳便摔在他身上。
方京元不知有意无意，在姜希微压在身上的时候，闷哼了一声，手却半点不带犹豫地就抱住了身上的人。
姜希微一愣，努力撑起身体皱眉道：“方京元，你干什么？不是说要去找不立大师问个清楚吗？”
方京元低沉笑道：“急什么，不立大师还能跑了不成？就算跑了，难道阿霁你没听过一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姜希微竟无语凝噎。
就听他又接着说道：“阿霁，昨晚......是我第一次见那孩子。”
一提到孩子，姜希微的内心立刻就柔软起来，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她比他好一点，已见过那孩子两次了。不知下一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她在梦中答应过，下一次见面要跟它好好说会儿话......
方京元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默默将她撑起来的身体按了下去，直到两人的身体之间严丝合缝，再无一丝余地。
他伸手在姜希微的背上缓缓抚摸着，努力回想梦中见到的那个孩子的样子，开口道：“阿霁，我们的孩子，似乎像你多一点......”
姜希微皱眉，不赞同道：“明明是更像你才是。他的眼睛和嘴巴跟你的几乎一模一样。”
方京元闻言笑了笑，胸膛也一颤一颤的，高兴道：“原来阿霁你看得这么自信。”
姜希微以为他说的是那孩子，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了！”等话一出口，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或许他说的是他自己。但她自然不会多嘴再去找补，便只当不知道。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虽然沉默但却没有尴尬，反而有一种久违又难得的温情。
方京元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阿霁，你的身体虽说现在已经无碍了。但孙思愈说过，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两年之内，我们......你恐怕不能再......”
姜希微却早就知道，直言道：“我知道，两年之内不宜有孕。”
方京元讶然：“阿霁，你都知道了？”
姜希微无奈笑笑，“方京元，你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还要吞吞吐吐藏着掖着不敢说？”
方京元苦笑：“我只是以为，你会想要快点见到我们的孩子。”
姜希微道：“我当然想，日夜都想越快越好。可我也知道，只有我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能将它平安带到这世上。在这件事上，容不得一丝马虎。我不会再让它出什么意外了。”
方京元点头道：“好，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等他降生。”
又在床上说了些有关孩子的话，直到听见外面传来扫地的声音。
姜希微再次撑起身体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快点去找不立大师问个清楚。”她心里，可还记挂着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呢。
方京元知道这次不能再拖下去了，便依言放开了她。
两人修整好后立刻就快步去了大殿，这个时候，不立大师应该在做早课。
果不其然，两人赶到的时候不立大师正背对着他们跪坐在蒲团念经。
方京元刚要开口，就被姜希微拉住。
她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再等等，不要打扰人家做早课。正如他刚刚所说，不立大师又不会跑，何况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多等一刻又有何妨。
方京元自然不会跟她对着干，便没再出声打扰。
姜希微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因果寺的时候，拜托不立大师给那孩子点过一盏长明灯，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后殿。
后殿因为朝北，常年不见阳光，因此点了很多照明用的蜡烛。在中央的位置，有一处水池，底下是一处泉眼，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水池上面飘着寥寥几盏灯，其中一盏就是她给那孩子点的。
姜希微有些出神地看着那盏长明灯，等回过神来刚想跟方京元说话的时候就见他也在望着水池上的灯，只不过却是旁边的那一盏。
她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看那盏灯？难道那盏灯是他点的不成？想到此，她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方京元的视线从那盏长明灯上收了回来，低头看向姜希微，温声问道：“怎么了阿霁？可是想走了？”
姜希微摇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看的那盏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方京元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看了她许久才道：“当然特别，那是我亲手点的。”
姜希微挑眉：“你点的？为谁？”
方京元笑了笑道：“自然是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