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皓姑娘的名字十分特别
小夭有些疲惫,她耷拉着眼皮等了许久,毒血终于全部放出,她又从地上捡了一件衣服,撕成条状,将那人的手指都包扎了一番。
做完这些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小夭坐下来倚着船蓬休息,微微侧着脸打量那人,毒血放完后他脸上可怖的脉络已经褪去,脸色依旧苍白,看上去却有了些生气,剑眉微微蹙着,鼻梁高挺,最特别的是他的唇,唇珠清晰又饱满,两侧薄薄的,唇线有着轻微的弧度向唇角延伸。
是个俊俏的郎君。
可惜小夭看惯了玱玹、相柳、涂山璟、赤水丰隆等姿色都是绝顶的男子,对于这等容貌,小夭撇撇嘴,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看着看着小夭觉得困意来袭,手下意识伸到腰间摸到匕首,便由着眼皮垂下睡去。
当阳光照进船舱,洒在李莲花脸上时,眼睛传来刺痛,他皱了皱眉,试图睁开一条缝,却被强烈的白光晃的再次闭上,他用手遮住,再次睁眼,仍旧有白光,刺痛感却轻了一些。
他用手慢慢将身子撑起,脖颈处突然传来微微的凉意,耳畔是女子清冷的声音:“想要活命,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姑娘既救了李某,李某自是感激,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莲花的嗓音非常沙哑,咽喉处有似烙铁烫过般灼热的疼痛。他试图去看清是谁,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昨日毒发时他明显感觉自己已经是弥留之际,虽不知这姑娘如何救的他,但丹田的那丝内力又能运入筋脉,便说明当下危机已解。
“你是谁的人?”
“我们现在身处何处?”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此处可有锁灵阵法?”
小夭盯着他无神的双眼,一连四个问题抛出,匕首在他脖颈处压出一条线,若再用些力,便会有丝丝的血珠流出。
感受到匕首主人的警惕,李莲花心下疑惑,却很认真的回答:“在下李莲花,是无根浮萍,不曾投靠过谁。”
“我的眼睛如今看不见,具体在哪儿我不清楚,只知毒发时,我身处东海东北角的海岸边。”
“第三个问题,我不知如何回答。第四个问题,我不知何谓锁灵,但此处鲜有人至,应当没有阵法。”
小夭见他态度诚恳,不像说假话,松了匕首,将地上已经撕破的衣衫捡起,又撕了一根长条递在他手中。
“李莲花,现下你的眼睛不宜见光,需得养上几日才能看得见,遮上吧。”
李莲花道了声谢,摸索着将布条系好。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皓翎玖瑶。”
“皓姑娘的名字十分特别,似乎不是大熙国的姓氏?”
“是皓翎。”小夭将匕收起放回腰间,突然手一顿:“你说什么国?”
李莲花回答道:“大熙国。”
“怎么会是大熙国?我明明在辰荣山……”
小夭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整个大荒现如今只有皓翎国与西炎国,哪里来的大熙国?
“皓翎姑娘,你……”李莲花思索了片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还是问出了口:“你是否来自……异世?”
这片海岸人迹罕至,他是躲避到此处的,可她一个姑娘家,夜里孤身出现在此处已经不符合常理,碧茶之毒乃万毒之首,这世间无人能解,她却能将他从阎王殿里拉回来。皓翎这个姓氏更是闻所未闻,再加上她所问的问题,尤其是那“锁灵阵法”更是引人深思。
细细探究起来,如今这情景倒是与他几年前闲暇时所看的话本子有些相似。
主人公某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异世,故事便就此展开……
思绪还在飞舞,脖颈上又是一凉。
“别想耍花样,告诉我,是五王派你来的,还是七王派你来的?毒发的滋味可好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将你们的阴谋告知于我,否则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小夭终于理解相柳了,在她还是玟小六时,辰荣义军的军营里,她无意间劝说相柳归顺西炎,却被相柳狠狠教训,那时她觉得相柳太过警惕多疑,如今她面对差不多的局面,只觉得自己还不够狠心。
什么异世?这等鬼话她会信?用苦肉计博她的同情,编瞎话戏耍她,她应该,马上割下他的头颅!
李莲花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小夭的愤怒,匕首渐渐用力,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鲜艳夺目的红。他并不畏惧,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皓翎姑娘,我本是将死之人,若非姑娘相救,此刻已是一具尸骨,救命之恩已是无以为报,怎会再欺骗姑娘,关于姑娘的来历只是猜测,若是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此处确是大熙国界,若姑娘来自邻国,应当…知晓。”
越说他的嗓音越沙哑,咽喉处一痒,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你告诉我,如何离开这里。”小夭冷眼看着他,并未收回匕首。
李莲花咳了好一会,似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他缓了缓呼吸答道:“向南走,穿过一片山林,再向东,见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顺着庙边上的小路走,便是永安镇…咳咳…姑娘,若是需要,我的包袱内有些许银钱,自取便可。”
小夭收回匕首,转身搜寻起来,目光落在一个深蓝色已经散开的布包袱上。
展开包袱,里面有一件衣衫,两块面纱,与两个小布袋,一个鼓鼓囊囊,另一个与它相比小了一半。
小夭率先打开了鼓鼓囊囊的那个,丝丝香甜味儿飘进鼻子里。
是糖吗?
再打开另一袋,是一些银色的小块状的东西。
这应当是他所说的银钱了!
小夭看向李莲花,他身体被毒掏空,就算解了毒,靠他那个身躯,也就剩区区一两年寿命,还得苟延残喘的过。更何况毒并未解,只是被她做的毒药中和,暂时压制住了,靠着她的血滋养才能恢复一些,昨夜刚受过毒发之苦,今日能清醒过来,还能说话,已经算是恢复的不错了。
“我救了你,这身面纱衣物与这袋银钱,便当你报恩了,若我发现你骗我,我便回来将你千刀万剐。”
说罢她将那撕坏的衣物捡起,简单的把自己的衣服包好,便下了船。
李莲花听着小夭离去的声音,轻轻笑了声。
这姑娘,既心善,又心狠。
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虽不是很深,却还在流血,他摸索着想找东西包扎,抵不过一阵阵涌上头的眩晕感。
沉闷的一声响,李莲花又倒在了昨夜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