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有丫头给公子们端上了笔墨，小姐们则对着荷花思索起来。黎明曜也不说话，心里也打好了腹稿，就等着看周围小姐都是什么水平，再决定把哪个腹稿放出来应付。突然有一位小姐说：“我先说！花开向阳举，红瓣娇欲滴。比美人面！”周围一片喝彩声。又有一位小姐说：“我也有了！绿叶翠色鲜，圆开波涟涟。比美人裙！”周围小姐三三两两的都在说，黎明曜听明白了游戏规则，不由一笑。

宋家三小姐突然一指黎明曜，说：“温家三小姐还没说呢。可有了？”黎明曜在心里对孟浩然说了声抱歉，朗声说道：“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比美人志。”

小姐们都看着黎明曜，一时没反应过来。离得近的公子听见了黎明曜的诗文，都停下笔看向黎明曜。秦月朗因为就坐在黎明曜旁边，早在宋三小姐指向黎明曜的时候就停笔看热闹了。听到黎明曜这两句一出，秦月朗带头鼓掌叫好，周围的公子也都纷纷称赞，倒把小姐们闹得不知所措了。

“好！好一个’应知不染心’！黎姑娘真不愧是大家之后！”一墙之隔传来一个苍劲浑厚的男人声音，可把周围人吓了一跳。宋三小姐第一个跳了起来，穿过月洞门把那人从后面拉了出来。众人一见，纷纷行礼，口称“宋将军”，黎明曜就知道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宋三小姐的爹了。

宋将军走到黎明曜面前，说：“以姑娘所言，美人心志当如何呢？”黎明曜被周围人的目光看得烦躁，但也不得不耐下心来，拈着手中荷花，仰头解释道：“美人心志当如这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说完，心里暗暗鄙视了自己一把，又在心里对周敦颐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下，不仅是小姐们震惊，连公子们都停笔了。离得远的听不清，请这边的公子把几句话抄在纸上传看，渐渐的传开来。喧闹声也随着纸张的传递蔓延，越来越高，叫好声渐起，竟有鼎沸之势。

小姐们看着这景象，都目瞪口呆，受了惊吓的表情，只有黎明曜还能保持镇定。宋将军见状当机立断对黎明曜提出邀请：“黎姑娘，请到这边亭子上一叙，可好？”

黎明曜看了看，凉亭就在不远处的水上，既不远离会场，又能拉开距离，还四面通透。她点点头，找到秦灵朴说了一声，就带着辛夷跟着宋将军去了，留下身后一片嗡嗡。

进了亭子，下人摆上茶果，就有两个穿皮甲的小卒站在宋将军后面。辛夷有点害怕，但是黎明曜拍了拍她的手，对宋将军说：“将军叫我来，有何事？”

宋将军没说话，只是端详着黎明曜的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就在黎明曜被他看得想动手掀桌的时候，宋将军笑着说：“像，真是太像了。”

黎明曜压了压火气，说：“将军见过我外祖母？”宋将军说：“是，我见过黎老将军。那时候，黎将军已经是朝中总兵，经常挂印出征。我只是个副把总，每次只能远远地看着老将军。有几次跟着老将军出兵，每次都佩服老将军的杀伐果断，完全看不出半点女人的娇柔。”宋将军又看了看黎明曜，说：“老将军就像黎姑娘刚才说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这宁死不弯的脾气性格，和你娘完全不一样。”

黎明曜惊道：“宋将军还见过我娘？”宋将军笑着说：“见过。老将军怀孕生子，朝中皆惊，所以都很关注。后来你娘长大了，老将军时常带她到校场去看演武。但是你娘并不爱好这些，她喜欢读书。老将军为此很是生气呢。”

黎明曜沉默半晌，抬头问道：“那宋将军，可知我父亲是谁？”

宋将军也沉默了，说：“这个我也不知。老将军和你娘都不肯说，连陛下都问不出来。为此陛下还冲老将军发了很大的火，说她欺君，砸了好几个茶碗。老将军说，横竖都姓黎，是黎家后人，父亲是谁并不重要。”

黎明曜沉默了，好久不说话。宋将军也不说话，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一时也不看黎明曜。过了一会，就听黎明曜说：“那老将军可知，我外祖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