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龙亢之叛
荥阳败后，曹操自感兵力不足，难以继续讨董，遂前往扬州招募兵马。
其南下以来，先渡淮水，后往九江。
扬州刺史陈温，素与曹洪交好，听闻来意，鼎力支持。
曹操便留曹洪在九江募兵，自往丹阳。
丹阳素产精兵，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
汉武帝时，李陵以五千丹阳步兵，死战八万匈奴骁骑，血战不退，几令匈奴丧胆。
汉末陶谦，也正是靠手下丹阳兵，方能安定徐州，驱逐黄巾。
丹阳太守周昕，与曹操年少相识，过从甚密。
闻知曹操来意，其亦是二话不说，全力以助。
于是，曹操未如何费力，便在丹阳募得两千精兵，又得曹洪传信，言其已募两千庐江上甲。
兵势复振。
因挂念讨董一事，曹操未在扬州久驻，领着两千兵马与曹洪汇合。
一路北上，至沛国。
曹操、曹洪、夏侯惇三人皆是沛国谯县人，自幼生长于此。
如今重回祖地，所见皆为乡人旧识，三人心神难免松懈。
龙亢县。
是夜。
曹军兵营。
“杀啊！杀啊！”
喊杀声突然大起。
曹操自梦中惊醒，闻听帐外喊杀声，心中不妙，匆忙披起甲胄。
“将军，兵士作乱！已至帐外。”
未等其穿戴整齐，其门客史涣便从帐外闯入，浑身浴血。
曹操手握长剑，怔然望着帐外火光滔天，一时竟难以言语。
“将军，将军！”史涣面色愈发焦急。
眼见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甚至附近军帐都被大火燃起，曹操终于回过神来，高呼道。
“诸君随我杀出！”
便引着亲兵杀奔出去。
可扬州兵士之叛甚是突然，事先亦是半点迹象都没有，曹操又心神松懈，完全没有防备。
这也就导致叛军进展神速。
待曹操奔至帐外，叛军已然杀散帐外亲兵，放火烧起曹操大帐。
曹操左顾右盼，瞅准一条生路，咬了咬牙，奋力冲杀，手刃十余叛军。
忽有兵士大喊：“那人便是曹操！”
本来还在与曹操麾下亲兵厮杀不休的一众叛军，闻言立刻舍了原先的目标，直奔曹操而来。
曹操又惊又怒，眼见逃生道路被叛军堵死，遂转身直面叛军，高声厉喝道。
“吾乃大汉奋武将军，尔等作乱，是欲造反乎？”
叛军士卒闻言，前冲之势顿时一滞，面面相觑下，皆是迟疑不定。
其等未必知晓多少律法，但造反者是会被族诛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曹操见状，有了底气，再次一喝。
“尔等造反，可曾想过家中妻儿！可曾想过家中老母？”
“我若死于此处，尔等妻子皆不得免也，便是尔等，亦难逃一死！”
在曹操的喝问下，叛军士卒愈发迟疑，胆气愈怯。
半晌之后，方有数人嗫嚅道。
“我等不欲造反。”
“只是听闻曹将军前番兵败，死伤甚重。”
“我等实不愿随曹将军送死！”
曹操哈哈大笑，指着那几人说道。
“尔等既不愿随我，直说便可，又何必动刀兵？做叛乱事。”
“曹某难道还会不许你等离去？”
“也罢，念及尔等无知，只要尔等放下刀兵，吾既往不咎！待天亮后，尔等皆可归乡！如何？”
叛军士卒，面面相觑下，竟真有不少人放下了手中兵刃。
曹操心里暗松一口气。
见出营之路仍被不少叛军挡路，遂拔剑怒喝道。
“还不速速让开道路。”
叛军兵士面露慌张，果真让开了一条道路。
曹操目光示意身后史涣，以及幸存的几名亲兵跟上，在一众叛军的注目下，缓缓向外行去。
刚出营寨，曹操便一把脱下身上甲胄，而后急忙向外狂奔。
史涣及其余几名亲兵，先是一怔，但紧接着也皆如此作为。
“不好！”
“抓曹操！”
之前因为曹操那番喝问，而被暂时吓住的叛军，纷纷反应过来，急忙追去。
一追一逃，不过数里，便见一条“火龙”正往此处赶来。
正是见到营寨火光，心知有变，急忙赶来的夏侯惇、曹洪两人及其本部兵马。
曹操大喜，遥遥喊道。
“元让，子廉，营中兵士作乱，速来助我！”
立时便有两骑越众而出，奔至曹操身前，见曹操无恙，夏侯惇与曹洪这才大松口气。
而后，二人即领兵马，镇压叛军。
厮杀一夜，及至天明，叛乱方平。
查点兵马，四千人中，未叛者竟然只有五百余人。
其余兵士，或死或趁夜逃窜。
先前辛苦，可谓一朝尽废。
这番结果摆在面前，饶是曹操有心想大笑几声，再提振一下士气，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兄长，眼下我等该当如何？”夏侯惇瓮声发问。
曹洪在旁建道：“不如回扬州再募些士卒？”
曹操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才离扬州，就为手下兵士所叛，甚至险些命丧叛军之手，简直贻笑大方。”
“陈刺史，周丹阳，皆全力助我，如今兵士散尽，我又有何面目再去请其相助呢？”
曹操愈说愈是悲愤，最后颓然叹了口气。
“只恨我未能察辩忠奸，乃至于此。”
……
龙亢之叛后。
曹操自忖扬州兵士不愿离开故土，索性就在沛国募兵。
一路北行。
从铚县至建平，共募得兵士千余人，就算加上先前兵士，兵亦不满两千。
这点兵力用来讨董显然不够。
曹操几番思量下，决定北上河内，投靠发小袁绍，再谋讨董。
不久，又有消息传来。
董卓以声东击西之计，佯攻平阴，暗遣精锐从小平津渡河，迂回至王匡军后方发动突袭。
王匡军大败，几近全军覆没。
曹操闻知，思及讨董大局，愈发忧心不已。
终至河内。
曹操数次建言，欲说动诸侯合兵攻董。
诸侯皆不纳，亦不进战，日日唯饮酒高会。
而十万大军云集酸枣，以陈留一郡之力，如何能供给的了？
未过多久，诸侯粮草耗尽，拔营而散。
直到此时，曹操仍对诸侯讨董，迎驾东归存有一丝幻想。
可惜，不久后又有一折消息传来。
兖州刺史刘岱，得陈留太守张邈与济阴太守吴资相助，攻杀桥瑁，自表王肱(gong)领东郡太守。
自此，讨董联盟，名存实亡，诸侯之间，兵强马壮者称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