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饶
胙城已下，因大雨连绵，曹军在城中休整两日，直至雨停，方才再度进兵。
这时，胙城溃军已将胙城被夺之事报与燕县守将。
燕县守将名为褚发，原为黄巾军中一小头目，后来黄巾兵败后，见机逃命的早，投靠了黑山军。
此人亦有勇名，不过其被白饶安排来守燕县，倒不是因为勇武，而是因其为人谨慎，且小有谋略。
从败兵手中听闻曹操来援后，此人第一反应不是率军迎战，而是收拢兵卒，派斥候前去打探曹军虚实，同时，将消息急报于白饶。
白饶此时正围王肱于濮阳，得信之后，甚为不屑。
随着官军屡战屡败，东郡中，不少豪强都暗中投效于他，再加上裹挟的流民，此时其手中兵力已近五万。
“曹操其人，吾亦有所听闻。”
对着身边诸将，白饶自信满满。
“此人乃宦官之后，中平年间，曾领兵马与大贤良师交战，未建多少功勋。”
“前时，诸侯讨董，此人又败于徐荣之手，兵士死伤殆尽。”
“最可笑者，莫过于其往扬州募兵，归程途中竟遇兵士反叛，若非狡以诈术，难逃一死。”
“如此人物，居然也能为将？袁本初帐下无人矣。”
说完便是一阵大笑，黑山军诸将亦是如此，口中附和不止。
有人主动请命道。
“大帅，末将敢领五千兵马，定可将曹操人头取来，献予将军！”
又有一将出言相争。
“大帅，吾只需四千兵马。”
“大帅，吾只需三千！”
眼见属下越说越离谱，白饶摆了摆手。
“我军当务之急还是攻取濮阳，濮阳若下，曹操孤军在此，不足为虑。”
“黄武，我予汝五千精卒，汝与褚发合兵万余，守住燕县，便是大功一件。”
“诺！”
黄武满脸兴奋。
白饶见状，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觉得不妥，但话已出口，也不好立刻就改，便提醒道。
“褚将军性情谨慎，有大将之才。”
“汝此去需以褚将军为主，万事小心，不可一意孤行。”
“诺！”
黄武面色依旧恭敬，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斥候已经说的清楚，曹操所部，大半皆是新卒，战力低下，如何比的上他手中的这些老卒？
要他以褚发为主？
将军何其小觑自己。
哼，此番出征，定要扬威名于众将。
……
曹军在胙城修整之时，自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
早在邺城之时，郭嘉便对战事发展做过预测，并且提前派遣斥候入东郡，联络东郡地方豪强以及一些世家。
黑山贼既为贼寇，行事自然毫无忌惮。
不少豪强都被黑山贼强征过粮草、精壮。
至于以诗、礼传家的世家，若是精通明哲保身之术的，倒也还好，顶多死部分族人罢了，唯独那些视黔首如豚猪，力不如人犹且不肯低头者，免不了便是一族尽灭、家传断绝的下场。
往日东郡黑山贼一家独大时，这些豪强世家，自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曹操既然来援，即使明面上的兵力看起来远不如黑山贼，它们不免也会有些小举动。
比如说，提前派几个旁系族人过来，悄悄透露一些情报、卖个好什么的，这种举动只要做的小心些，黑山贼又如何发现的了？
是故，几乎是白饶刚刚调集兵马，黄武部都还未走出濮阳，刚行军至燕县境内的曹军便收到了消息。
“贼将黄武，正率五千军士来援燕县，与褚发合军，其数不下万人。”
“万人据坚城而守，仓促难下。”
“王太守已数次遣人求援，濮阳危在旦夕，我军不可在此久持。”
军帐之中，曹操简单说了下当前局势，便将目光望向了郭嘉。
诸将亦是如此表现。
郭嘉从容起身，献计道。
“将军，依嘉之见，可率三千精卒，绕过燕县，于半道设伏。”
“我军以逸待劳，贼军无备，击之必克。”
曹纯不解道：“先生，若被燕县守卒察觉，前后夹击，我军或有大败之忧。”
曹操及夏侯惇等将，心中亦有此虑，不过出于对郭嘉的信任，没有立马质疑。
郭嘉看向曹纯，笑道。
“两日之后，夜起大雾，可乘此时绕路而行。”
“再在营中多立旗帜，每日派兵邀战，敌将性情谨慎，必不敢轻举妄动。”
“待我军击溃黄武，再行良计，燕县取之不难。”
曹纯思索片刻，心悦诚服道：“先生妙策。”
主位之上，曹操心中疑虑尽去，转视曹纯，斥责道。
“奉孝素来算无遗策，子和怎如此心急？下次切不可如此。”
“诺。”
曹纯唯唯。
曹操又望向郭嘉道：“奉孝，若是我借立营之机，示之以弱，是否可以引黑山贼出城来攻？”
郭嘉闻言，思量起斥候探来的有关敌将褚发的一些情报，数息后，摇了摇头。
“贼将为人谨慎，此计恐不得售。”
“不过，正好可以用来骄敌，不妨一试。”
……
“将军，曹兵甚是无备，不妨让末将领兵出城冲杀一番，定能得胜。”
燕县城墙上，以褚发为首的黑山贼诸将，遥望曹营兵士伐树立营。
一将眼见曹军军势“散漫”，无所防备，遂主动请命。
“不可，汝安知这不是敌军诱我之计？”
褚发摆了摆手，拒绝道。
“大师有令，命我等坚守燕县，我等岂能违命？”
“传我令，谨守城池，凡擅自出战者，杀！”
“诺！”
诸将纵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遵命。
大半个时辰后，还在城墙上的黑山贼人忽然见到，数队骑兵，合计千人之数，陆续从远处林中走出。
其甲胄严整，甚是精锐。
“将军料事如神，曹军果是故意引诱我等！”
“先前若是出击，一旦被曹军缠住，骑兵冲来，我军定然凶多吉少！”
黑山贼诸将见状，只觉庆幸，望向褚发的目光，也隐约带了几分崇敬。
褚发其实也并未想到曹军真的设伏在外，但此时情景，自不会将实情道出。
他手抚短须，装作高深莫测，微微颔首道。
“不想曹军之中亦有智者。”
“只可惜遇上本将，纵有万般谋划，亦是无用。”
“将军智计过人，我等远不能及。”
诸将愈发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