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伏击
两日后，丑时，大雾忽起，十步之内，人影难分。
曹操心中大定，留曹仁、曹休、史涣、曹纯四将驻守营地，亲领三千兵马，乘大雾绕过燕县，郭嘉随行。
雾中视线大幅受阻，若是新卒，在如此条件下行军，极易生乱。
好在此行三千兵士，皆为老卒，操练多时，又有夏侯渊、乐进、夏侯惇等将来回巡视，这才未另生波折。
曹军连夜行路，清晨时分便已赶至瓦亭城西十余里处。
瓦亭城内原有三百黑山兵士驻守，前时受褚发之令，弃城往燕县聚集，故而，眼下瓦亭城中，并无成建制的黑山贼军。
曹军在此设伏，为防消息走失，全军偃旗息鼓，不生炊火，同时，还撒出斥候，侦查黄武军动静，若是遇上樵夫平民，往往会将其擒住，压回伏击之地。
大半时辰之后，官道东方，军旗招展，尘土纷起，一支规模在五千人左右的大军，成长蛇之阵，如约而至。
军阵之中，主将黄武正与其胞弟黄文说笑，神态轻松，对于不远处的伏击没有任何察觉。
夏侯惇手抚宝剑，遥望黄武大军，静心等待着曹操军令。
乐进满心期待，欲在此战中立下功勋。
更远之处，依照郭嘉的布置，夏侯渊已经率领骑卒千人，由本地猎人充当向导，从小路绕到黄武军后，待黄武军与曹军僵持之时，一举冲出，从而鼎定胜局。
“嘎嘎。”
半空中，飞鸟似被杀气惊动，发出几声嘶啼。
晨曦初照，天色渐明。
……
“褚发小儿，如此畏惧我军，既不敢出城来战，何不早降？”
“听闻褚发小儿有断袖之癖，与那黄武不清不楚，此事是真是假？”
“小儿如此胆怯，与女子无异，想必此事必定为真！”
燕县城下，二三十个曹兵在一箭之地外，对着城墙上的黑山贼大骂不止。
其等不光谩骂，还会做出些极具羞辱性的动作，如迎风亮鸟，一泻汪洋。
褚发此时就在城墙上，紧紧抿唇，面色铁青一片。
其亲信以及一些底层黑山兵，皆面有尴尬，低着头，不敢去看褚发。
某些心性跳脱的，甚至还咬了咬唇，借着痛感刺激，以免自己不合时宜的笑出声，白白丢掉性命。
半晌后，听得曹兵的谩骂，褚发终究忍不住心中怒意，一掌狠狠拍向墙砖。
“竖子欺我太甚！”
左右几名亲信大松了一口气，旋即面露愤慨，大声道。
“将军，曹兵如此无礼，末将愿领兵士出城与之决死！”
“请将军下令，我等这就点兵出战，定要杀的曹军丧胆！”
褚发深吸一口气，依旧摆手，说道。
“不可，此必是激将之法！”
“我受白帅重托，岂能中计？”
“传我令，各营将士谨守城池，皆不得擅自出战，违令者，斩！”
说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下城墙。
只留那些亲信面面相觑不止。
扪心自问，若换成他们被如此羞辱，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忍不下的。
……
“咚！”
鼓声骤响，早有准备的曹军士卒闻声而动。
伏于道南、道北、及道西处的三路伏兵结成阵势，齐齐冲出，口中大喝道。
“杀！”
声如雷霆，毫无准备的黑山兵士顿时大惊。
驮马等牲畜受惊之下，埋头四窜，几名黑山兵甚至被其冲倒在地，其余兵士反应过来，连忙勒紧缰绳，却被牲畜拉的身形趔趄。
“吁！”
黄武座下倒是一匹好马，颇通人性，都不需黄武如何安抚，便安定下来。
相比之下，黄武的表现则甚是不堪。
看着已经杀入自己阵中的曹兵，黄武惊骇欲死，丝毫没料到居然有人在此地设下埋伏。
见得前军将士乱作一团，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杀！”
乐进披甲执刀，冲杀在前，其人体量虽短，却是极为悍勇，兔起鹘落间，便轻松斩下三名黑山军兵士首级。
周围黑山军兵士见状，胆气俱丧。
随乐进冲杀的几名亲兵，愈发振奋，人人争先，身受数创犹酣战不止。
“好！文谦真虎将也！”
后方观战的曹操，欣喜不已，郭嘉亦是大松一口气。
不说在河内及魏郡的几次剿山匪战，此战才是他“出山”来亲自操刀的第一战，堪比演义中诸葛亮的“火烧博望坡”。
纵然事先用奇门遁甲卜算过数次，又对细节处小心推敲，心中难免忐忑。
眼下见到曹兵进展顺利，黑山军军势大乱，想来一场大胜是免不了的，总算放下心来。
“明公，黑山兵士较我等先前所料，差之远矣！”
郭嘉遥望下方战事，当即向曹操谏道。
“可再击进战之鼓，令诸将不必顾虑，全力冲击，击溃当面之敌。”
“若如此，待夏侯渊部到，必可全歼此部兵马！”
“好！就依奉孝所言。”
曹操重重颔首，亲自持槌（chui）击鼓。
“咚、咚、咚！”
清晰有力的鼓点声传至战场，曹军兵士受鼓声激励，更是奋勇。
而黑山兵士三面受击，相互拥堵，人数上的优势压根发挥不出来，反倒是装备、体力上的劣势越发明显。
前方接战的黑山兵士再也忍受不住，纷纷向后逃窜，性情凶悍者，甚至对着堵路的同袍拔刀相向。
“将军，当速令兵士斩杀溃兵，不可使其扰乱本阵！”
“兄长！速令前营将士坚守！”
“将军——”
眼见兵士大溃，黄武左右几名亲信及其胞弟黄文，纷纷开口进言。
黄武额冒冷汗，勉强镇定下来，说道。
“曹兵甚少，不如我军。”
“传我令，坚守本阵，将士凡敢擅退者皆斩！”
“诺！”
督战队涌上前，手起刀落，数十颗人头便掉落在地，血腥味刺鼻。
原本后逃的黑山兵士，见此身形顿时一滞，进退维谷之间，只得咬牙返身，继续与曹军接战。
可就算如此，黑山军阵线依旧未能稳固。
在数名猛将的带领下，曹军势如破竹，不断突入黑山阵中。
已经完全混乱，不成阵势的黑山兵士，对战结阵的曹兵，完全处于被屠杀的局面。
原本在督战队下勉强提起一口气反攻的黑山军士，片刻间便再次丧胆而还。
这一次，非但底层黑山兵四处逃窜，便是督战队中，亦有部分兵士转身而逃。